訓練中心果然更得領導們好評，阿威那有些藝術塗鴉的內部裝飾，還有建築整面的大幅美少女廣告，都沒受到官員們批評，好像隨着時代的發展，官方接受度也越來越高，特別是在這些無關原則的地方，怎麼好看怎麼來，對白浩南爲足球俱樂部用美女作爲大量宣傳也見怪不怪了。
有位年輕官員甚至還提到美國有個著名的連鎖餐飲系列，就是靠美女招待來作爲特色招攬客人的，平京和滬海都開了兩家分店呢，白浩南聽了頓時有點後悔在滬海的時候怎麼沒去考察下。
不過好像領導定了調子，大家說起這個來就很輕鬆，有人說今年空港區域的地塊招商，是不是也可以用這個空姐經濟的噱頭，根據有關部門統計，每天逗留在機場附近的空姐有七八千人呢，這麼拍腦袋的話，竟然也有人附和。
白浩南有點歎爲觀止，特麼政府官員討論工作也不是那麼很高大上嘛，以前在他緬北就覺得聽起來很不得了的什麼特區、行政長官之類，落到頭還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瑣碎事情，看來國內也這樣。
這樣的氣氛下，視察工作當然是圓滿的，登上轎車離開的副市長給予了高度評價，並承諾比賽日他會到現場來給主隊開幕加油。
白浩南和李琳還有腆着臉跟在旁邊的仲教練一起送行，陳素芬都不稀得來，她心裡還是有疙瘩。
看着七八輛轎車尾燈消失在街道，白浩南轉過頭來看着滿臉充滿興奮跟熱切的仲教練，想想直接點：“老仲，我們需要的是你這個主教練資質，你拿的是教練組工資，那就安安心心做好工作，而不是亂伸手，有A級教練資格證的人我們隨時能找到一大把，用生不如用熟，不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煩，明白了嗎？”
老仲一疊聲的應承下來，可連李琳這傻子都看得出他臉上的不以爲然。
白浩南也懶得多說，再有幺蛾子直接攆走滾蛋。
不過第二天的訓練中心卻出了點狀況。
之前自己選擇提出掛牌轉會的球員回來了。
準確的說是沒能被其他俱樂部摘牌的八人都回到訓練中心，希望能夠重新回到俱樂部跟着訓練保持狀態，當然說兩句軟話能夠再重新簽約上場那就更好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就像副市長說的，以前因爲球員都屬於體委編制，掛牌賣不掉體委也會兜底的重新給俱樂部塞回來，再說有些人的思維裡面，這些球員都是俱樂部的資產，標價沒賣出去，資產不還屬於俱樂部麼，能標價就說明雙方之間的僱傭合同沒結束呢。
只要在比賽開幕前，最終名單也都是可以調整的，壓哨籤也經常出現。
哪怕主動提出轉會就算是放棄了雙方合同，但江湖就這麼大，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多俱樂部也就含含糊糊的把回頭草給收了，反正明年還可以賣錢不是，特別是有些不要薪水跟着訓練保持狀態，不就是多雙筷子麼。
但白浩南就做得出來，一個都不要。
申請轉會的球員來到訓練中心時候，白浩南正在球場邊抱着手臂看主力陣容做陣型演練，晚上客隊就會抵達江州，隨之而來的還有媒體關注，整個俱樂部也將以全新面貌展現在全國球迷和職業賽場上。
所以場地上的球員們都很賣力。
兩塊草場上揮汗如雨，旁邊還有一塊場地上面是少兒隊伍在分成三塊場地訓練。
現在鳥槍換炮，有了標準職業俱樂部的訓練中心，雖然是以國有資產的名義借到手裡用，但也可以讓訓練營的孩子們輪番到這種職業訓練場來感受成年人隊伍的氣氛，很得各年齡段青訓隊員和家長的喜愛。
如今江州宗明足球訓練營已經儼然是以甲級俱樂部梯隊的地位存在，畢竟從家長的角度，好像從江州本地選拔子弟兵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在家長內部傳播的這點範圍，春節後就是報名數量暴增，江州本地常訓的孩子已經超過四百人了。
其實也就是四塊全尺寸場地自己也用不完，空着還不是空着，順便把兒子都接到這邊來訓練，中午晚上還能一起吃飯，畢竟眼瞅着職業聯賽開始，那就是馬不停蹄的主客場生涯了，打了二十年職業足球的白浩南最清楚不過那種車馬勞頓。
不知道從那個氣派的訓練中心大門走進來的轉會球員們有什麼感受，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後悔。
他們本來是老球員中當中能力最好的，起碼去年能夠保級他們都是主力，其中還有三四個不到二十八歲，正是當打之年。
僅僅就因爲薪水驟降，立刻選擇跳槽，但看似瘋狂金元亂飛的職業聯賽，其實是皇帝的新裝，連普通球迷都猜測裡面有多少水分，更不用說金字塔中下段的職業球員哪有那麼搶手。
藍風俱樂部這樣甲級隊都要保級的水平，主力球員也就基本等同於超級聯賽底層位置，這樣的球員每年在都有新人涌入的職業圈，都是等着被優勝劣汰的對象。
可以說整個藍風俱樂部要是降級，大多數人就失業了，也許就是這種壓力才讓他們有了保級的能量，但過高估計自己對球隊的作用，或者說本來就是想用轉會掛牌來威脅俱樂部，這纔是他們的主要意圖吧。
也許在他們看來，自身實力高出那些曾經的替補、預備隊，現在回來雙方都給個臺階下，然後順理成章的重新歸隊，這種事情也經常發生啊。
應該說到這時候他們還沒意識到自己真的會失業。
並不限制入場的訓練中心門口，哪怕新更換的執勤保安不認識他們，也讓他們順着扯了警戒線的參觀通道，可以隨意進入旁邊的水吧，現在已經坐了好幾十名家長跟好奇的球迷，這時候還沒形成看訓練的風氣，但點杯職業球員級別的飲料還是很有趣的，水牌上全都是標註了各種熱量和健康指數的飲品，酒精沒有很正常，但是連咖啡都沒有，戴着頭巾的和氣營業員會迴應因爲酒精和咖啡這種利尿飲料只會導致身體水分流失，甚至連含糖汽水這裡都沒有。
走在新奇討論的球迷、家長中間，感受着截然不同的專業職業俱樂部氣氛，不知道這些球員是不是更加覺得後悔。
被去年看過保級戰的鐵桿球迷認出來，還熱情找他們簽名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訓練中心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們來之前相互打氣提勁的派頭小了很多，最終在水吧點了幾杯飲料坐着等人湊齊了，看一個訓練科目完成，白浩南走到旁邊青訓場地，才一起挪到他附近：“白指導，我們……能談一下麼？”
已經有點低三下四了，也許他們認爲這樣放低姿態，哪怕是可憐也應該給點面子，都已經這樣了。
可白浩南迴頭看看，搖頭：“沒什麼可談的，你們幾個最後的手續還沒有跟俱樂部辦完吧，儘快處理走人。”
轉會球員們有點不相信自己耳朵，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
訓練間隙的那些球員已經注意到這邊昔日隊友，遠遠都在看着這邊，沒準兒他們中間有些人還在跟這些轉會球員聯繫通個訊息什麼的，但這時候沒人過來，白浩南這個訓練期沒有在任何時候提過這些走掉的人，甚至連成功轉會那三人的消息他們都只是隱約從網上看到的，俱樂部內從來不討論他們。
彷彿離開的，就已經不是戰友，不是袍澤，連談論的興趣都沒有，愛憎分明到了非常清晰的地步。
這時候訓練球員們看過來的目光大多數都是複雜的，有這幾人可能水平會上升些，但有了他們那就意味着又有幾個人連大名單都上不了，更加耐人尋味的是這樣鬧過之後還能回來，那不就意味着誰都能鬧麼。
所以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射過去。
他們也好像從白浩南的肢體語言都能看見他在拒絕。
三月底的天氣，江州已經能穿着T恤短褲，當然僅限於白浩南他們這些身體強壯的傢伙，綠白條的T恤是專賣店標配的，黑色大短褲也是教練們最喜歡的，運動鞋都是慢跑鞋，白浩南一貫不怎麼動球了，手指上纏着雙音哨抱在手臂上都沒放下來過，笑容都沒有的搖頭。
轉會球員感覺很不解：“白指導，您也是從運動員出來的，知道我們練出頭不容易，想試試有個更好的機會沒錯啊？”
白浩南心平氣和：“不容易？誰特麼容易了，坐辦公室的容易了？每個月累死累活加班沒幾個錢容易了？當老闆的容易了？公司沒經營好，到處借錢週轉容易了？別裝苦練，踢球這種事，吃得了苦願意爲集體犧牲才賺得了錢出得了名，吃不了我這套就換地方，世界首富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轉會球員們莫名的有點憤慨：“南哥！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我們想要更好的待遇也沒錯，你總不能趕盡殺絕吧？”
另外有人還想緩和語氣：“多少給點機會，給條生路啊。”
其實是有點威脅。
白浩南還是搖頭撣手指：“我說了，你們選擇走，那就不再是俱樂部的人，沒什麼交情好說，走吧，別在這裡干擾訓練了。”
也許他那個撣手指攆人的手勢徹底激怒了球員，就像有些球員容易在場上爆發打人一樣，他們的思維還是要簡單些，本來就帶着各種情緒站在這裡的轉會球員中，有幾個已經看不到希望的罵罵咧咧，其中一個更是指着白浩南破口大罵：“姓白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麼幹太沒有人情味了！信不信老子嫩死你個狗日的！”
白浩南一臉冷漠：“不要廢話，趕緊走，決定轉會就意味着你們放棄了跟我談人情味。”
說完直接轉身走了，被晾在當場的幾名轉會球員面面相覷，三四名聽見聲音的保安已經過來，按照白浩南的手勢邀請他們退出去了。
有一個拿保安出氣，大罵：“瑪德看門狗跟老子嘚瑟個屁……你敢碰老子，老子馬上弄死你！”
保安們表情很無辜，但張開的手臂很堅決：“朋友，這是我們的工作，如果不配合，我們只有報警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最後刺激到人，那個破口大罵的轉會球員一把掀開面前的保安，朝着白浩南身後飛奔撲上去就是一腳踹！
就像球場上追打對方或者裁判一樣，普通人都覺得很難理解的莽撞行爲。
這些氣血衝上腦門的球員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們也是平時太被捧得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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