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6 跟隨
警察帶走沐爸爸之後,沐之培拿起自己的書包,走了。
“奶奶,我跟着他出去,等一下,我會自己回家的。”
她一直悄悄跟在沐之培後面,他到底想去哪裡啊?唉,她好餓,怎麼辦?身上又沒有錢。
街上車輛來來往往,綠樹成蔭,櫥窗,陳列着身穿各式各款的服裝模特。這條街還沒有完全成型的時候,小城路後面是一條河,沐之培看着它,填河、修路,植樹,建兩旁的房子,劃分住宅區,商業店面,變成現在這個摸樣。
那個時候不如現在的繁華,卻很寧靜的,兩旁種的樹會開出很多小花,類似乳白色的小花,從樹上掉落的小花瓣,細細碎碎一地。只是它終歸不可能永遠那樣寧靜,就像陶說的:一切都有變數。
他知道有個女孩在後面,於是故意加快腳步進入拐角處。
小嵐加快腳步向前,衝上來的時候,沐之培在那裡“哈!”的一聲,嚇了她一跳。
“嚇死人了,真是的。”小嵐拍拍胸口,本來她都肚子餓了,還要嚇她。
“你幹嘛跟着我?你有什麼企圖?”
“我哪有跟着你,你想太多了吧,這條街只能你自己走嗎?”死不認賬。
“好啦,你回去吧,別跟着我。”他還要去找一個便宜的賓館。
“你來我們家吧,只有我和奶奶,然後我們一起住.....對了,還有瑩瑩啊,我們可以一起住啊,到時候還可以一起去打工賺錢,這樣,家裡多熱鬧啊。”小嵐邊跟着沐之培走,邊在他兩邊走來走去,希望能說動他。
突然,沐之培停下來,小嵐撞上去,痛啊!鼻子。
“我跟你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以前本來就還勉強有一點,而現在一點都沒有了。”沐之培認真說完這些話,就在街邊的小食檔停下來:“老闆,我要一個淨面加辣。”
“要兩個”小嵐順便對着那個叔叔喊一聲,然後扭過頭對沐之培說,“你可以別介意這麼多啊,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也沒地方去啊,爲什麼要這麼倔強呢?”
“我爲什麼要跟你去?我認識你嗎?你只是我剛剛認識的陌生人,我跟你連朋友都不是。”
沐之培的話深深刺痛着小嵐的心,特別是“陌生人”這三個字,這個詞好讓人心痛,這個詞能否去形容他們的關係呢?
小嵐眼睛浮現淺淺的一層薄霧,她動一動眼睛,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我認識你,我很瞭解你,我很喜歡你。”小嵐急迫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
沐之培覺得很好笑,這麼快能談喜歡了,這個女孩沒發燒吧?“你瞭解我?我還真想知道你瞭解我什麼?”
這時候師傅端面條上來了。“謝謝。”兩個人異口同聲說。
“你喜歡藍色,身高1米81,你的星座是巨蟹座,你平時最喜歡的就是計算數學題。你對數字有敏感的感覺......你吃青瓜的時候,很喜歡吃生的,並且一定要點辣椒....”小嵐在腦海裡面搜索搜索,希望自己能想起多一些,她心裡有點點害怕,畢竟她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是不是,所以忐忐忑忑。
“你是怎麼知道的?”沐之培是驚訝,很大的驚訝。
沐之培這句話讓小嵐吃了定心丸。
果然,上天要她遇到他,是有安排的,一定是有安排的。她要努力,努力讓他知道她有多愛他。
小嵐沒有理他,低頭吃麪,她餓死了,吃幾口再說:“反正我就是了解你,所以你別怕我啦,我們不是陌生人。”然後又繼續吃,連湯都喝了。
“你真奇怪。”沐之培懶得理她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所以去買單:“老闆買單”
當老闆來的時候,小嵐像哈巴狗一樣,可憐兮兮地望着他:“我沒有錢耶....”挑挑眉頭,她並不覺得尷尬,而且在他買單的時候,還往他的錢包裡瞄來瞄去,特別滑稽。
“你別再跟着我了,回家吧。很晚了。”沐之培向前走,他自己一個人還要生存,他還要學習、上學。
她跟着他,憋着嘴,呆頭呆腦走着,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跟她回家。她相信堅持就會成功的。
只見沐之培進入了一家條件好差的賓館,小嵐站在門口,觀察着裡面的東西,條件好差,都是黑黑暗暗的,幸好這裡有個保安亭。
“你們這裡最便宜的是什麼房間?”沐之培很禮貌。
“我們這裡最便宜的單人房是50元一晚的,在二樓的,只有一個小風扇,什麼都沒有的。”
“那沒有更加便宜的?”50元一晚,超出沐之培的預算了。
“我們還有一個地下室的,只有一張牀,裡面沒有浴室,你洗澡需要過來大廳,在大廳的洗手間裡面洗,每晚15元。”櫃檯小姐覺得這個條件的房間,對於這個男孩不太合適了!
“就這個吧”沐之培把錢交了之後,拿着袋子去自己的房間。
“你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小嵐對着賓館地下室的窗外喊着,沐之培卻沒有一點的迴應。
“沐之培,我喜歡你,我真心喜歡你,你會接受我嗎?”大膽的表白,她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她在以前的那個世界,想說都沒機會說。
就在這個時候,保安出來了,攔着小嵐,畢竟她噪音擾人“這裡不能大聲喧譁的,請你別喊。”
小嵐不理會保安,更加大聲地喊着:“我會一直在榕樹下等你,如果你不下來,我是不會走的。”
保安見小嵐站在榕樹下沒再發出噪音,他們回到自己的保安亭坐着。
小嵐她不顧上會讓雲奶奶擔心了,依然在榕樹底下等待,並沒有走。她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雲奶奶:“喂,奶奶,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和沐之培在一起,所以你別擔心,等晚一點我纔回家。”
小嵐站在榕樹下,不管多熱,流汗了,她也不擦,他一定不會捨得讓她這麼晚還一個人站在那裡,栝燥的夏日晚上,是多麼多麼熱啊,她堅信他一定會來找她。
沐之培狠下心,他躺在牀上,但翻來翻去,除了這個地下室確實是很熱之外,重要的是,他........擔心外面的那個女孩。
但,他不可能去她家裡住,這是一個自尊的問題。
他知道現在自己一無所有,他可以退學,打工養活自己,不需要別人去施捨。可能真把他當做她心目中的那個人了吧,所以他更不能理她。因爲......
這個栝燥的夜晚讓老天爺爺不爽,想來點雨滋潤一下,突然雷聲響起,閃電過了很久,雷聲才響起的,雖然雷聲不是很大,依然是要下雨的徵兆。
閃電再次閃的時候,小嵐她也怕,她知道,下雨的時候不能在樹下逗留,她卻挪不開腳步。
閃電在窗外射進,沐之培害怕了,因爲他知道她還在樹下,他希望她快點離開,除了有被雷打到的危險之外,淋雨也會讓她感冒,都是對她身體不好的。
可是,那丫頭,看上去並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似乎挺倔強。
雷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雷聲響起的時間跟閃電閃的時間離得特別近,越來越危險了。
果然,淅淅淅淅瀝瀝瀝瀝……下起雨……雨點越來越大。
被關上的窗戶也能感受着雨點兒在跳舞,那種美妙的雨聲音樂在沐之培聽來,卻是一種擔心。
小嵐全身溼漉漉,馬尾都能滴水,她並沒有挪開腳步,依然堅定地站在那裡,那兩個保安看到,都有點不忍心了。
她其實哭了,臉上的水,有些是雨水,有些是淚水。
她默默在抽泣着,他要拋棄她了,再也不認識她了,怎麼辦?
她心裡很清楚,他跟以前的沐之培並不是同一個人,已經不同的世紀,她只是新的雲小嵐配上以前的記憶,但,沐之培是另外一個人,她不能去強求他喜歡她,但,她心裡就是很不捨得。
保安亭被雨點兒滴落着變得模糊了,兩個保安只能呆在保安亭裡面,他們也想幫小嵐,但沒辦法,因爲他們沒有雨傘。
榕樹早就被雨水梳洗一遍,雨點兒還在榕樹枝葉上滴滴落落,溫度急速下降。
風呼呼地颳着,雨嘩嘩地下着。近看,街道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白花花全是白霧。
雨從空中灑向各個角落,雨滴很像一顆顆晶瑩透明的珍珠,好看極了,從屋檐、牆頭、樹葉上跌下,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最後連在一起,形成水柱。
風夾着雨,像在地上尋找什麼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撞着。路上行人剛找到一個避雨之處,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來。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潑的一樣,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陣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被風吹得如煙、如霧、如塵。
小嵐依然站在榕樹下,眼淚一直流。
豆大的雨點落在地上,濺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個個小小的噴泉。
連兩個保安都爲這個女孩擔心了,這麼晚,一個女孩在賓館外面,別說淋雨了,安全問題也是很關鍵。他們兩個一致意見就是:女孩等待的那個人是混蛋!
小嵐終於忍不住蹲在那裡哭泣,但,並沒有很大聲在哭,畢竟現在三更半夜的,影響別人睡覺,確實不好。
但是,沒過幾分鐘,她覺得背上多了一件外套。她仰起頭來,望着來者,她撲過去,緊緊地抱着他。他身上的氣味就是她戀戀不捨的,熟悉的味道讓她心裡安心踏實。
(我們都能勇敢地面對你愛的人不愛你,但是誰都無力面對當一個愛你很久的人轉身離去,那種驕傲那種幸福蕩然無存。請珍惜你身邊默默愛你的人。或許,有一天當他真的離開了,你會發現,離不開彼此,是你,不是他。好好珍惜對你好的傻瓜。)
她真的很感動,很感動上天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讓她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遇到他。
(爲什麼我們總是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在未來預知的重逢裡,我們以爲總會重逢,總有緣再會,總以爲有機會說一聲對不起,卻從沒有想過每一次揮手道別都可能是訣別,每一聲嘆息,都可能是人間最後的一聲嘆息。)
等到小嵐平復心情了,沐之培才輕輕放開她:“先回家,好嗎?”他溫柔的語氣讓她感到倍加的窩心。
現在雲奶奶應該很擔心吧?自己真不孝!小嵐尷尬地問:“你能現在送我回家嗎?我連我家在哪都不知道,我家就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小區裡面。”
“好,我們走吧。”沐之培緊緊把小嵐摟在懷裡,想盡量讓雨水披灑在自己身上。
又回到以前的那種溫柔,被他摟在懷裡真的好溫暖,還有着充滿着他的氣息的外套,她心裡很開心,但還是擋不住感冒的來襲,小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肯定感冒了。”沐之培心裡特別擔憂,忍不住腳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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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小嵐按門鈴,一下子云奶奶就開門了,別墅大廳的燈立馬亮了,看來雲奶奶一直在等小嵐啊。
“小嵐,你怎麼會淋雨?”雲奶奶特別緊張,而目光也落在沐之培身上:“這孩子也溼了,你們都快去洗個澡吧。”雲奶奶她知道沐之培沒有親人,她願意照顧這個孩子,即使沒有血緣關係。
“不了,謝謝雲奶奶的好意,我先走了。”還沒等雲奶奶回話,沐之培已經奔向大雨中,他怕再不走,打雷了就走不掉了。
小嵐的目光停留在他消失的那個盡頭,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找她,一定會!
“小嵐,快去洗澡吧,我去弄點薑湯給你喝。”雲奶奶特別怕小嵐會感冒發燒。
然後小嵐回自己房洗澡,嘩嘩灑灑.....好舒服啊,比剛纔在外面淋雨爽多了,溫暖。“洗刷刷洗刷刷......”浴室歌后在唱歌呢...其實啊,人活着不就是爲了開心嗎?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去到哪個地方,不要忘記帶上自己的笑容。
洗完澡下樓的時候,雲奶奶剛好端着薑湯出來了:“來,喝了它,舒服點的。”
小嵐很聽話,一口氣把薑湯喝進肚子裡面,雲奶奶很滿意:“這麼晚纔回來,讓奶奶很擔心啊,下不爲例!剛剛我和瑩瑩聊天,我到現在才真正瞭解瑩瑩。”
小嵐在用浴巾把頭髮擦乾:“那她的情況,醫生怎麼說?其實瑩瑩表姐的資料,我不記得了呢,要不,奶奶你給我說說。”
“她,叫趙瑩瑩,從小成績很好的,脾氣也特別溫順,但受了向鳳的影響.....”雲奶奶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長大後,性格變得很古怪,每次到我們家來,都沒說過什麼話,很安靜很冷酷,向鳳跟瑩瑩的親爸爸離婚之後,瑩瑩變得更加靜了,唉....看來,在一個家庭裡面,父母的離異,對孩子多多少少還是有影響的。”
“今年啊,我們家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明天想帶着瑩瑩和你去南法寺,我們去求個福,祈求你和瑩瑩能健康成長。”
其實雲奶奶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小嵐打心眼裡喜歡她,她很堅強,很慈祥。即使沐之培的養父殺了自己的女兒,但,當看到沐之培孤零零一個人,依然會伸出援手,這樣的心胸多麼寬曠,比大海還要寬!
“好好好,那現在我們去睡覺了,好不?”小嵐失笑着,手搭在雲奶奶肩膀上,很親暱,兩個人一起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