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震天,刀光燭影,空氣中瀰漫着濃厚的血腥味。
賈清立在自己的大帳之前,遠遠的看着遠處的殺戮。
離賈清最近的除了數十名侍衛,就是那些嚇的往這邊逃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被嚇的面色發青,圍在他們認爲安全的帥帳周圍。
滴答滴答……
趙東來和吳枈大跨步走過來,吳枈那雄偉的盔甲上不斷往地面滴落的血水,在冰涼的夜色中,格外瘮人。
“啓稟賈將軍,除去俘虜的幾百人,其餘人等,已經被盡數誅殺。”
“我方傷亡如何?”
“尚在清點之中。”
賈清點頭。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禁軍的將士押解索拉婭以及她身邊的數名侍女過來,行爲頗爲粗魯。
也許是從來沒有被這般對待過,索拉婭公主面上充斥着悲傷與淚水,悲涼的望着面前這羣櫃子手。
“你們爲何要這麼做……”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順動聽。
賈清見她如此模樣,一絲不忍在心頭劃過。但面色不顯,漠然的走下木階,擡起她的下巴道:“你並不是索拉婭公主吧!”
“你,你怎麼知道……?”
索拉婭,哦,應該是冒牌公主十分驚慌的道。
賈清嘴角一揚。
他剛纔就一直在想,若是這一切都是陰謀的話,那俄國的彼得大帝會捨得將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到大楚來嗎?
沒想到這個冒牌公主如此不經詐,一試就露餡了。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也~!”
剛纔躲在帳中的任達此時已經出來了,剛好聽見,頓時大罵道。
俄國欺人太甚,整個大楚朝堂爲這次和親,準備了兩個多月了,用瞭如此高的禮儀大張旗鼓,千里迢迢的來迎親,對方居然用一個假公主搪塞……
這是公然羞辱大楚啊!
作爲禮部郎中的任達一時羞憤,又或者是要表現他的“膽魄”,拔出侍衛腰間的佩刀,怒氣衝衝的下來,舉刀就要將這名羞辱大楚的女子殺死。
賈清冷眼看着,似乎完全沒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趙東來等見賈清不發話,也不作聲。
“&amp@?^O^&amp……”
就在假公主被嚇得閉眼等死之時,她身邊的一個侍女嘰裡咕嚕的大叫起來,很焦急的模樣。
“慢着!”
賈清在最後時刻拿住了任達的手腕,道:“先聽聽她說的什麼。”
隨行是帶了懂俄語的漢人的,可惜一時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於是賈清對假公主道:“若是我猜的不錯,她應該是說,你的身份也很尊貴,我們不能殺你對麼?”
賈清早看出來這個公主一舉一動都很嫺雅,很可能也是貴族出身。也對,就算是要糊弄大楚,費奧多爾也不大可能用一個平民丫頭來冒充,那太容易暴露。
假公主死死的閉着眼睛,聽到賈清說話才發現自己沒有死。睜開眼睛,見是對面這個俊郎的青年救了自己,心中卻絲毫感激之心都生不起。她知道,之前下令殺她夥伴的正是此人。
“公主……姑且稱呼你爲公主吧。公主也不用這般仇恨的看着我,兩國交戰,你們既然做了細作,就應該有過被發覺殺死的準備。
不過我大楚以仁德威服四海,只要公主不再存心欺瞞,我們大楚也不會太過爲難您。不然,公主應該知道在軍中,女俘虜是個什麼下場!”
賈清燦然笑道。
“我若是告訴了你們我的身份,你們會放了我嗎?”
假公主期期艾艾的道。
賈清心中一笑,若她不是裝的,這個俄國女人倒是真的夠天真的。這倒是讓賈清對她的身份多了幾分期待,一般只有被長輩呵護慣了的人,纔會有如此天真的個性。
“放了你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但是如果你配合的話,我可以保證你能夠有尊嚴的回到我們的京城。然後你的命運,就看你們俄國和我們大楚交涉的結果了。”
假公主顯然沒有賈清想的那般無知,她聽懂了賈清的意思,遲疑了一下,慢慢道:“我,我的父親是費奧多爾.維基福.尼科洛夫,我叫伊萬.費奧多爾.尼科洛夫……”
賈清一愣:“你父親是費奧多爾?”
就連賈清也知道費奧多爾是俄國的東方大公,是哥薩克騎兵的統帥。
他竟然拿自己的女兒作爲誘餌?
“你爲什麼要假扮索拉婭公主,你們有何目的?”賈清繼續問。
“我不知道……”
賈清眉頭一皺道:“伊萬小姐,請你明白,現在是你們俄國不尊承諾,暗地裡使詭計,破壞結盟。如今我們兩國仍舊處在交戰的狀態。我若是不能從你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
“不不不,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我父親逼着假扮索拉婭姐姐到你們大楚和親的,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鮑爾沙克做主,我都是聽他的安排……”
伊萬十分緊張的解釋,連連擺着自己的手,形容恐慌。
賈清給了趙東來一個眼神,趙東來便下去了,一會之後拖回來一具穿着俄國將軍服飾的屍體,道:“估計就是他,在之前的戰亂中被殺死了。”
伊萬一見這人的屍體,頓時嚇得不輕,雙手合十不斷祈禱着什麼。
賈清踢了踢屍體,皺眉道:“他們之中肯定不止他一個人知道,你們找人把所有俘虜審訊一遍,不得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至於伊萬小姐,她既然是費奧多爾的女兒,好生看管起來,押回京城聽候陛下發落。”
吩咐完這些事,賈清回到大帳。
又過了一會,趙東來和吳枈進來稟報:“戰果統計出來了,這一戰,共殲敵一千六百四十九人,加上俘虜的三百二十四人,他們總共只有一千九百七十三人,應該沒有逃脫者。”
賈清點點頭,道:“如此算來,比禮部報上來的三千之數足足少了一千餘人,可恨我們之前粗心,居然沒有察覺!若非塔娜公主機緣巧合撞破,真要讓我們一路護送他們去了京城,結果如何還真是難測!
對了,塔娜公主呢?”
趙東來道:“公主她之前不聽勸阻執意殺入敵陣,背後中了一刀,已經入軍帳,找醫官治傷了。”
點點頭不再管她,賈清再問:“我方傷亡多少?”
趙東來神色頓時傷感起來,道:“我們佔得先機,趁黑摸掉了他們一些人,但很快被發現,我們又縱火燒他們的軍帳,如此情況下,仍舊死了八百八十二名弟兄,其中五百六十五名屬於錦衣軍,三百一十七名屬於禁軍。受傷者也有四百多人……”
賈清心頭微微一震,戰鬥不過一個時辰左右,記上重傷治不好的,三千將士就損失了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死亡人數比傷殘人數多了足足一倍,可見敵人的兇殘!
這還是他們突襲的情況之下啊,可想而知,要是擺開陣勢,真刀真槍的幹,結果還不知道如何呢。
哥薩克的戰鬥力當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