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羽唯擡眸，蘇雲瞪大眼睛，席天君一臉不解。
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席洛更是不明所以。
唯有席羽湛，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因爲，你席羽唯是蘇雲和野男人的私生子！你根本不配得到席家的任何財產！她最愛的不是父親，而是那個野男人！所以她想把一切留給你！”
蘇雲臉色瞬間慘白。
席天君如遭雷擊。
所有人譁然。
席洛亦是瞪大眼睛，二哥是私生子？不是席家的孩子？這怎麼可能？！
還是隻有席羽湛獨自平靜，只見他笑意深深，“所以父親，你不阻止這一切嗎？！”
席天君一把扣住蘇雲的衣領，如拉一個破麻袋一樣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他說的是真的嗎？！”
蘇雲想反駁，卻已經反駁不出來了——這個秘密，終究是沒能守住。
現代科技如此發達，她即便現在能撒謊，可終究是引起了席天君的懷疑。
倘若一個星期之後，DNA報告出來，一切，就……再也瞞不下去。
席天君年過五旬卻依舊力氣驚人，見到蘇雲這樣的表情，他也不管什麼丟人不丟人了，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打得她口角流血，“賤婆娘！你去死！”
“啊——”
蘇雲被推下臺，額頭直接撞上了一旁的臺階，血流如注……
她捂着額頭哀嚎，“席天君，你自己不檢點，你的大兒子也不是我生的！你這個王八蛋！我給你戴綠帽子怎麼了？你活該！就只准你在外面養情/人，不准我在外面玩男人麼？！”
“你還說？！”席天君衝下去，扣在她身上一通亂揍，“臭婆娘！不要臉！”
“別打了，別打了——”席輕衝上去想扯開兩個人。
宴會廳裡亂成了一鍋粥，看好戲的有之，幸災樂禍的有之，甚至還有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也有之……
唯有席洛，沒有看戲。
她擔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席羽唯，上前輕輕地抓住他的手，“二哥，你，你說句話……二哥……，你別不說話……”
這樣沉默而又臉色慘白的席羽唯，讓她有些擔心，有些害怕。
席羽唯愣愣地看着她許久，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最後，他蹭地起身，瘋了一樣地往外走，整個人撞倒了廳內的香檳塔，玻璃杯子碎了一地。
“二哥！”
席洛連忙追了上去。
可席羽唯卻越走越快，直接走出席家大院，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最後，席洛只能小跑，“二哥，你等等我，好不好？”
席羽唯腳步一頓，席洛直接撞上了他的脊背。
鼻子被撞得生疼，她正要退步離開，席羽唯卻一個轉身，將她牢牢地扣進懷裡。
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空間，他的手臂收得很緊，很緊——
席洛被悶在他胸前，快要喘不過氣來，“二哥，你先放開我，好嗎？”
“噓——”，他聲音啞啞地，充滿了疲憊和無力感，“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迷茫，就好像是一個迷了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家的孩子。
那樣地可憐，那樣地叫人心酸。
席洛鼻尖酸酸的，安安分分地站在原地，讓他這樣抱着。
她輕輕擡手，像哄孩子一樣拍了拍席羽唯的背，“二哥，沒事，沒事的……”
這樣的打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孤兒，都還難受了這麼多年，更何況，席羽唯還是突然知道這樣的事實……
二哥心裡，肯定很難受……
席羽唯將她扣得更緊，垂眸把下頜埋在她的肩窩中，無限蒼涼地開口，“他……爲什麼要說出來？爲什麼要說……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什麼都不爭……，可是，可是……”
小時候，他也被蘇雲偷偷帶出去見過某個男人。
他們以爲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在他面前那樣地放肆，放肆地討論着他的身世，甚至，放肆地……糾纏在一起，滾到牀上去……
這一切，他都知道。
可是，卻只能假裝不知道。
如今一切被揭開，血淋淋地擺在眼前，讓他想要再逃避，都不能了……
席洛狠狠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二哥，你很早就知道了？！”
那麼這麼多年，他心裡，是會有多苦？
有多辛苦，纔會在席家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有多辛苦，纔會用盡全力地，將她也護得周全？
有多辛苦，纔會到S省那麼遠的地方去，只是不想和大哥爭？
回想起這一切，她已經淚盈於睫……
席羽唯輕輕點頭。
席洛的肩窩上倏地一熱，已經有溫汩的液體滴落到她的鎖骨上。
滾燙，似熱油。
她心口像是被浸泡在檸檬汁裡面一樣，好酸，好酸。
原來，她有些不明白爲什麼二哥一直對自己很好。
現在她終於知道了，他和自己一樣，都是沒有家的人……
席家，不過是座牢籠。
他在那個家裡的存在，就是一個罪證。
她努力地揚了揚頭，“二哥……你看看星星，就不會再哭了……”
仰起頭，眼淚，就不會掉出來了……
席羽唯手臂僵了僵，然後，低低開口，“等你考試完，就和二哥一起，去S省，好不好？我們後天就走！不等了！”
席洛語塞。
突然，回答不出來。
沒有辦法堅定地點頭，沒有辦法像小時候那樣說，二哥，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是你的小尾巴。
這些話，她說不出來了。
因爲，腦中想起的，是喬北辰的那句——等我回來！
“二哥……”
她輕輕開口。
席羽唯卻已經單手撐住她的下頜，脣瓣倏地湊近她，就要貼上她的脣——
“二哥！”
席洛擡手去推開他。
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道強光，勁風拂過，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席羽唯飛快推開。
席洛跌坐在地上，眼前的畫面像是被摁下了靜音鍵和慢放鍵一樣，刺痛她的眼眸——
一輛無牌大貨車直接朝他們衝過來，而關鍵時刻，席羽唯再度選擇了保護她！
她被推開，而他，卻被撞飛，整個人像一片落葉一樣，飛出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