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醫生護士們見到這幅情形，趕緊都往樓下衝去。
若若卻往前一步，緩緩靠近窗前，探頭往樓下看去。
樓下，楊欣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兒，不知是死是活。
一堆醫護人員正圍着他，在進行着搶救措施。
“媽媽……”若若無聲的張了張嘴，竟然連一聲媽媽都喊不出來。
她呆呆的看着這個情形，雙腳一軟，無力的跌了下去。
“若若……”溫致遠上前攬住了若若，托住她下墜的身子，想要安慰什麼，可卻什麼都不出來。
側過頭看着媽媽先前常常睡的病牀，若若恍惚間彷彿看見，媽媽正坐在牀畔，對着她笑。
那笑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就彷彿是小時侯，她見到媽媽那無憂無慮的笑容。
若若也跟着笑了，可她的笑容卻越發苦澀。
媽媽，你解脫了，我呢？我是不是也該隨着你去？
……
楊欣雖從二樓摔下來，卻並沒有當場斃命，但是身體多個部位出現了骨折出血狀況，情況很嚴重。
醫護人員將她推着進急救室搶救的時候，若若也在溫致遠的陪同下來到急救室。
看着滿身是血的媽媽躺在病牀上，若若沒有哭，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呆呆的看着媽媽，說不出一句話，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可她看着楊欣的眼神裡，卻是一片死灰。
被推進急救室前的楊欣，在彌留之際，迴光返照，豁然擡起血淋淋的手，聲音低低的喊着：“若若……”
若若雖然聽見了，但卻依舊沒有反應。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母親身上的那一灘血，看着那刺目的鮮紅色，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了個大洞，鮮血淋漓，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溫致遠卻極爲動容，攬着若若的肩，低聲對她說：“若若，媽媽，她在喊你。”
若若擡眼看過去，卻見媽媽正在努力的伸着手，似乎想要拉住自己。
她呆了一下，伸出手，緩緩握住了媽媽的手。
楊欣微微張着嘴，極其困難的吐出了兩個字：“不要……”
若若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看
着媽媽努力想要把話說明白的樣子，看着她似乎承受了極大痛苦，卻依舊要努力保持鎮定的臉龐，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媽媽，我答應你。”
這話說出來，若若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彷彿死掉了，彷彿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和活着的希望。
楊欣卻彷彿是安心了一樣，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醫護人員不在停留，將她推進了急救室。
若若站在原地，看着媽媽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趕緊渾身的力氣也彷彿隨着越來越小。
然而，她卻沒有跌倒在地，因爲，溫致遠及時摟住了她的腰。
“若若，你別這樣，你媽媽……”
‘沒事的’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剛關上門的急救室大門，忽然又再度打開。
護士匆忙的走了出來，衝到若若面前，低聲說道：“病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言下之意，楊欣去世了。
溫致遠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抱緊若若。
若若卻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一樣，看着急救室那幾個大紅的字眼，看着那紅色燈光滅掉的時候，她趕緊自己眼睛裡的光也被黑暗所淹沒。
“若若！”
……
若若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夢境裡面。
她似乎是夢的主角，又似乎是一個旁觀者。
夢裡面的景象，是以前慕遠航去經歷的種種，和他在一起的酸甜苦辣，喜樂哀愁。
只是陪伴在他身邊的，是她，又不是她，確切的說是以前的若若。
而現在的若若站在旁邊，看着慕遠航和以前的自己，嬉笑玩鬧。
這像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回憶當初陪伴在慕遠航身邊的日子。
這感覺讓若若覺得，和慕遠航在一起經歷過的種種，像是租來的，現在時間到了就要還回去。
毫無理由地還回去。
就像夢醒了，就要回歸現實，去處理現實中的問題。
就在若若患得患失的時候，身旁有個聲音忽然幽幽傳來。
“若若，別看了，死心吧，你這輩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是你的哥哥，他是你的哥哥…
…”
若若緩緩回過頭去，一眼見到媽媽站在那兒，正靜靜的看着自己，眼神裡帶着一絲悲哀，還有一絲無奈。
“爲什麼呢？媽媽，爲什麼當初你要生下我？爲什麼？”若若忍不住呢喃着問。
楊欣上前拉住她的手，說話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乖女兒，對不起，全是媽媽的錯，
媽媽當時只想着報復你爸爸，卻沒想到你長大之後會跟那個男人的兒子在一塊，是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的錯本不應該讓你來承擔，可是若若，如果讓你跟他繼續在一起，這是有違倫理的呀！
媽媽不能眼看着你，一錯再錯，好女兒，放手吧，你會遇到其他的好男人，也一定會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不要，媽媽，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他……，爲什麼？爲什麼要我離開他……我不要。”
若若一邊搖頭一邊後退，一邊掙脫媽媽的手。
此時此刻的夢境當中，媽媽就好像是一個惡魔，親手毀掉她所有的幸福和快樂。
“阮阮？阮阮……醒一醒……”
恍惚之間，聽到又有人在喊自己。
阮阮，稱呼就只有一個人這樣喊，慕遠航……
“慕遠航……”若若下意識的呢喃了一聲，與此同時，她緩緩的睜開眼睛。
視線從模糊漸漸變爲清晰，緩緩地映出了一個人的樣子，是慕遠航，他正低頭看着自己。
若若有些不敢相信，“慕叔叔？”
慕遠航輕輕的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是，我在，阮阮，我在。”
“慕叔叔……”見到慕遠航就近在咫尺，若若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些天來所承受的各種打擊，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好似說不出的委屈，橫梗在心間，讓若若的情緒有些失控。
淚水瞬間就涌上眼眶，抑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發生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怎麼可能不委屈？
最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是一個人在承受，哪怕……現在慕遠航回來了，在她身邊了……
她也沒有勇氣，把那個最殘酷的事實告訴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