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還唱,櫻花都已經開了幾轉,東京之旅早比一世還遙遠,我跟你的恩怨,應該忘掉。
是啊,睿睿還那麼小,她未來的日子還那麼長,她應該忘掉。
眼淚從唐寧夏的眼眶中滑落……
顧子寒離開後,她只在睿睿被送回來的時候淚流滿面,那之後再沒有流過淚,就連在痛不欲生的漫漫長夜裡都沒有流過。
可是現在,在她決定割捨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用眼淚去祭奠這一段美好卻短暫得什麼都來不及留下的感情。
就讓一切都在此畫下句號,割捨這一段感情,至於那些悲哀感覺,就當都是來自自己的虛構。
……
……
第二天,唐寧夏離開了醫院。
她現在已經進入了復健階段,右腳上的傷並不是特別嚴重,拄着柺杖的話已經可以走路了,比較麻煩的是左手,骨折,加上本來就沒有力氣,整個療程被它拖長。
只不過也沒必要住院了,回家養着,定期回醫院檢查復健就可以。
唐寧安抽時間來接唐寧夏出院。
唐寧夏沒有仔細看,所以沒有發現,唐寧安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車子不疾不徐地行駛在馬路上,車內也是一片安靜。
就連睿睿都變得安靜了,他不再拿着鍾愛的遊戲機噼裡啪啦地打遊戲,而是乖乖地呆在唐寧夏身邊,十足十的乖寶寶。
最後是唐寧安打破了安靜。
“寧夏,警方找不到劉倩亞製造車禍的證據,估計是朱家在背後動的手腳。”
據說朱家逼顧華清就是爲了劉倩亞,所以唐寧夏並不是特別意外,只是“嗯”了一聲。
已經不重要了,她和顧子寒沒了瓜葛,劉倩亞自然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她也不想再提起任何和gillian有關的事情。
相反是睿睿聽到這句話後的反應有些大,目光微微沉了沉,朱家,他記住了。
兩個大人都沒有留意到睿睿,車子一路開回了馨泰嘉園。
唐寧夏在醫院的特護也跟回來了,她愣是說顧子寒付給她的看護費用足夠她照顧唐寧夏到康復,不能拿了錢不做事。
有特護和張阿姨照顧唐寧夏和睿睿,唐寧安也就放心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十分枯燥,除了吃藥就是復健,大多數時間是空閒的。
有了時間,就難免胡思亂想,唐寧夏在胡思亂想中更加用心復健,只想着早日康復,回公司上班,她真的不想……每天都想着那個人,想起和他的點滴時,耳邊又有一道聲音提醒她:大少爺和朱小姐的訂婚禮已經在籌辦了。
又熬了小半個月,唐寧夏終於扔開了吊腕帶和柺杖,站了起來。
小半個月,足夠讓她把心態調整得很好很陽光向上。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給幾個認識的人羣發了一條短信——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不一會,短信鈴聲不斷地響起來,都是那羣比她還無聊的人的回信,最後一個回覆的是許慕茹,她說:紀小五他們在明盛訂了位子了,晚上七點給你接風洗塵。ps:帶上睿睿。另外你有空的話,順路去世紀中路幫我取一套首飾。
唐寧夏在回覆欄裡打上一個“ok”的手勢發送回去,接着回家去接睿睿。
回到家唐寧夏才發現一件事——那兩個跟了她很久的人沒再跟着她了。
是因爲……
顧子寒和gillian的訂婚禮將要舉辦了是嗎?而這麼多天來,顧子寒也不曾找過她,所以,顧華清放心下去了是嗎?
還是有點難過,可是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帶着睿睿出發去世紀中路。
這條路上有一個頂級珠寶品牌的專賣店,許慕茹經常在這裡敗定製首飾,她牽着睿睿進店的時候,聽到裡面的店員在跟一男一女客人介紹:“這是我們今年的限量版對戒,兩位訂婚的話,是非常適用的。這款對戒的設計……”
唐寧夏愣了,從沒想過居然這麼湊巧,那兩個在挑訂婚對戒的人,是顧子寒和gillian。
第一反應就是想逃走,與此同時,一個店員走上來攔住她,“這位小姐,對不起,今天我們只對特定客戶開放。您可以改日再過來嗎?”
一股悲涼的感覺就這麼涌上了心頭,這就是他們今後的距離,他的世界,她連踏進去的資格都沒有了。
唐寧夏趁着顧子寒還沒注意到她,想走,卻不料顧子寒就在此時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一個月前他們還互說着情話,一個月後偶遇,她牽着兒子,他身邊站着未婚妻,多麼……
諷刺。
唐寧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大方,也足夠灑脫的人。
可是現在,和顧子寒這樣四目相對,她才知道,有時候,她也會做不到大方和灑脫。
有些人和事,她也會很沒出息的不想去面對。
因爲……真正想說的話根本不能說。
更何況,現在她有一個很好的逃開的理由。
正想對店員說她下次再過來的時候,遠處的gillian卻搶先開口對顧子寒說:“steven,我和經理去拿東西,你在這裡稍等我一下。”
走前,gillian還朝着她笑了笑。
唐寧夏極度不喜歡這個笑容,因爲看起來更像是……施捨。
她和顧子寒獨處的時間,已經需要靠那個女人來施捨纔可以有。
其實這樣的施捨,大可不必。
她已經決定放下顧子寒,在完全放下之前,就不可能再和他有任何交際。
否則單單是這樣一次毫無預兆的見面,她就心潮翻涌,無法平靜,這麼沒出息,要怎麼忘記?
朝着店員點了點頭,“我下次再過來。”
說完,唐寧夏牽起睿睿的手就走,轉過身去的時候,身後傳來顧子寒的聲音——
“寧夏。”
“不要叫我,求你。”——她在心裡如是答,因爲害怕自己會回頭。
睿睿見唐寧夏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晃了晃她的手,“媽咪,叔叔在叫你。”
“你聽錯了。”唐寧夏的聲音淡淡的,帶着一抹決絕。
“……”睿睿回頭看了一眼顧子寒,見到他已經邁步追上來,笑了笑,沒再說話。
唐寧夏才推開珠寶店的推拉門走出去,左手就被人攥住了,顯然那人記得她這隻手受過傷,用的力氣不是很大,她下意識的就要掙脫,那人驀地加大了力道,她“嘶”一聲抽了口氣,手立馬獲得了自由。
其實並不痛,裝痛只是爲了讓顧子寒放開她而已。
“什麼聽錯了。”顧子寒雙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裡,好整以暇的走到唐寧夏面前,“我就是在叫你。你跑什麼?”
“你……”唐寧夏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顧子寒,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男人?分手後居然可以這麼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她面前。
更加可惡的是,面對他這樣無理的行爲,向來撂狠話撂得行雲流水的她,居然無話可說,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是……貪婪的。
沒錯,貪婪,她貪婪地看他的眉,看他的眼,他的眉眼還是那麼英氣逼人,氣色比呆在醫院陪她的那段時間好了不少,也許是沒有再熬夜工作。
他很好,正好是她想要的。
這樣,已經足夠。
“睿睿,我們走。”
唐寧夏牽起睿睿的手,要繞開顧子寒走。
顧子寒眼明手快地攥住了唐寧夏的手,“你躲我?”
唐寧夏掙扎,“顧子寒,放開!”
“不放!”他說得有幾分孩子氣一樣的任性,“除非你告訴我爲什麼要躲我?”
“你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唐寧夏又好氣又好笑,“不要忘了,你的未婚妻隨時會出來,見到你跟前任這樣拉拉扯扯,不怕她跟你鬧?”
“那是我的事。”一抹笑意在顧子寒的嘴角暈開,“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躲,這不是你的作風,忘不掉我?嗯?”
被人說中心事,而且是最不願意面對的心事,唐寧夏窘迫之下冷笑了一聲,“話這麼多,也不是顧總的風格。”
“……”答案已經很明顯,顧子寒嘴角的笑意更深,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唐寧夏怒了。
什麼男人這是,看她一個人在沼澤裡掙扎他很高興是吧?
一怒之下,寧夏狠狠甩開顧子寒的手,“顧子寒,你不要太過分!”
顧子寒按住她的手,“你的手纔剛好,動作不要那麼大。”
“要你管!”唐寧夏狠下心再甩一次,沒想到這次動作太大,傷口處竟然傳來一陣悶痛,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顧子寒的眉頭頓時皺得比唐寧夏還要深,他迅速拉起唐寧夏的手察看起來,口吻裡透着不悅,“蠢!明明跟你說過了動作不要太大!”
他緊張她的樣子在唐寧夏腦海中是十分熟悉的,這次換她好整以暇,非常冷豔地陳述一個事實:“顧子寒,你緊張我。”
“沒錯,我緊張。”顧子寒十分罕見的很直接,“所以你別亂動。”說話間,他仍然緊張地看着她的手,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唐寧夏的心臟跟被人軟綿綿地打了一拳似的,不痛,卻泛起了漣漪和酸澀。
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過分的男人?明明已經分開了,還把關心的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且理所當然。
更過分的是,這樣的他,她發現自己瘋了似的懷念,不捨。
她以爲已經過了一個月,她至少已經忘掉了一點點。
卻原來,她自以爲的遺忘,躺在他的手上。
就在這個時候,gillian推開門出來,見到顧子寒拉着唐寧夏的手,明顯一愣。
唐寧夏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敏感,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gillian,猛地把手抽回來,“你未婚妻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