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好不容易脫離了關係的爸爸,她其實心底還是在乎的。
血濃於水,這千年古話並不是說說而已。
“依依……”司徒景涼猶豫地開了口,“你可以叫他留下來。”範敬誠在得知真相後,知道自己錯了二十幾年,他現在最大的願望估計就是獲得依依的體諒和原諒。
雖然不一定能做到父女感情有多好,但起碼不再有任何的成見了。
有些話,是一定要說出來的,範敬誠估計就是等她一句話。
“我叫他留下來?”
範依依皺着眉頭,“不要。”
司徒景涼沉默,揉了揉她的頭髮,好一會才無奈的說道,“你又在逞強。”
“我纔沒有。”範依依撥開他的手,倒回牀上,“我爲什麼要叫他留下來,難不成就因爲他那一絲絲的內疚,我就要做個孝順的女兒了?”她冷嗤。
司徒景涼也不逼她,只是說道,“但他不止是一絲絲的內疚。”
“司徒景涼,你爲什麼要替他說話?”範依依有些生氣的喊着他的全名,瞪着他,“你不是應該站在我這邊的麼?”
“我不是替他說話,而是……我怕你有一天,後悔了他卻不在了。”
範敬誠現在既然會心灰意冷的想到出家,那麼,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想不開呢?
又或者,出家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他真正的想法是……
司徒景涼雖然覺得範敬誠尋短見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也許就真的是這樣呢?
範依依要是一直都是冷漠的樣子,他也就隨她了,但是現在她明顯是已經有所轉變了。
她的內心底處,其實還是渴望父愛的。只是她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
範依依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轉移了話題,“母親爲什麼叫江蓉來家裡小住?”她與江蓉上次在電梯裡遇見的時候,江蓉可是毫不再遮掩的表示出敵意,連電梯也不讓她進呢。
司徒景涼本來也想說這個的,這會她主動說出來,他便將江嵐剛剛說的話說了出來,“母親最近又憔悴了,江蓉向來與她很合得來,依依,要不……我們搬回公寓去住?”
“……”範依依看着他,嘆了一聲氣,“我不是介意江蓉住在家裡。”纔怪。
司徒景涼深深地凝視着她,“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他雖然不能趕江蓉出去,但是他帶依依出去住還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範依依卻搖了搖頭,“你也看到母親這幾天神色又變憔悴了,我無法逗她開心,江蓉既然能做她的開心果,那最好不過了。”
她要是這時候搬走,會不會顯得太沒有氣度?
好吧,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讓自己有氣度。她總覺得江蓉這個時候“不要臉”的搬進來,有所企圖。
是巧合嗎?還是真的是她想太多?
在她手術失敗,並且司徒景涼表示以後順其自然,不再做第二次手術的時候,江嵐讓江蓉搬了進來?
最無語的是,江蓉真的變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光明磊落的才女,而是一個,也願意用上小手段的女人。
範依依想了想,還是對着司徒景涼說道,“要是我跟江蓉之間,有一個人撒謊了,你會相信誰?”
司徒景涼挑了挑眼,“我們不是說過不對對方撒謊嗎?”
“……我是說如果。”那什麼,大事不撒謊,小事,有時善意的謊言會讓大家都好過些吧。
“當然是信你。”他解開襯衫的手袖釦子,“她只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爲什麼要相信她?”
無關緊要咩?範依依撇嘴,“那她在歐洲陪了你三年呢。”對於這件事情,她可是一直都耿耿於懷的哦。
司徒景涼有些無語地望着她,“她是陪我母親,而且,她自己有她自己的事情,並不是純陪着我母親。”
“你心虛了。”範依依瞅着他的臉,“老實交待,你們當初在歐洲有沒有……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她自認她還是挺開放的,但是這個問題,她這會又開始計較了。
司徒景涼強忍住纔沒有翻白眼,“老婆,你是不是太無聊了,開始變得這麼愛胡思亂想?我再再重申一次,我跟江蓉真的沒有什麼。”
“她剛剛在母親面前演戲,讓母親誤以爲我容不下她在我們小住。”範依依告起狀來跟個孩子似的,“她變了。”
“……”司徒景涼微微的蹙起眉頭,“江蓉會做這樣的事?”
什麼叫江蓉會做這樣的事?範依依不高興了,“吶,看吧,你也這樣認爲,那你覺得,要是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一個撒謊,你還是潛意識的相信她?”
正因爲江蓉不是那種人,所以,她現在變成這種人,就沒有人相信了?
而範依依……
她糟糕的想了想,她好像當初的確趾高氣揚的甩過江蓉的巴掌,不過那個時候只是跟江蓉串通好的,而且當時她一心想要離開司徒景涼。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種刷低人品的事情,原以爲過去許久也就算了,但是,留了個負分印象在江嵐的腦海中吧?
只要一挖出來,那麼,江嵐果斷會相信江蓉的吧?
司徒景涼瞧着她吃醋的酸臉,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臉頰,“就算是你做了什麼,我也站在你這邊的,老婆大人。”
這話太中聽了,範依依哼哼兩聲,“你就不怕被人說你寵老婆寵得無原則?”
“那難道你覺得他們不寵老婆會更幸福一些?”司徒景涼笑了,“讓他們嫉妒去吧。”
“……”這什麼邏輯哦?
範依依眨了眨眼,然後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大力地親上一口,“真是世紀好老公。”她是一邊高興,一邊又心酸。
司徒景涼雖然安撫範依依說,江蓉小住一段時間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他還是多想了一些。
他當然是相信範依依的,那麼,問題是,江蓉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他不是與沈安銘在一塊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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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菜餚美味,看得人食慾大增,就連範依依也一個勁的贊着廚師的功力又增長了,但是……
江嵐笑眯眯地看着司徒景涼,“景涼,這脆骨合你胃口嗎?”
司徒景涼坐在範依依的旁邊,看着範依依吃得那麼香,他其實並不想回答他母親的這個問題。因爲他剛一動筷,就吃出了這菜是出自誰手。
要不是範依依這些時間沒有什麼胃口,今天又難得胃口大開的樣子,他一定會提醒她的,不過……有什麼事比老婆的胃口更重要嗎?就算這菜是江蓉做的,那就當是廚師做的好了。
他看向江嵐,開口說道,“沒有什麼特別。”
江蓉捧着碗低着頭,手裡執着的筷子小口小口的往嘴裡送飯粒,大家閨秀一般的作風。
反倒範依依……
這桌菜真的是好合她的胃口啊,平時動不上兩筷的範依依這會都很勤地去夾菜。
全然沒有發覺到餐桌上有些不正常的氛圍。
司徒景涼夾了菜放她的碗裡,臉上是溫柔的笑,“難得見你胃口這麼好,多吃點。”
“母親,家裡是換新廚師了嗎?手藝好好。”範依依笑眯眯地說道。
江嵐臉上的表情有些淡然,她看了一眼江蓉,然後說了一句,“家裡倒沒有換新廚師,而是小蓉說好久沒有下廚了,特意下廚煮了幾樣菜。”
“……”喲嗬,江蓉親自下的廚啊?繼家裡的插花由江蓉全包了之外,現在連廚房也被她攬了。
說好的小住,這是第九天還是第十天來着?
範依依驚訝地看向江蓉,“原來江小姐不僅手藝好,廚藝也好。”
江嵐微笑着點頭符合,“小蓉之前陪我們在歐洲的時候,那時景涼胃口不好,她就進了廚藝學校,學了各國做菜的方法。”
“只是興趣罷了。”江蓉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範依依微笑地望向司徒景涼,“景涼之前也說過呢,當時景涼的胃口……”
“這種事由廚師做就行了。”司徒景涼淡淡地說道。他被範依依看着全身不自在。
他果然有些事沒有老實交待。
江嵐卻彷彿找到了話題一般,直誇着江蓉,“小蓉智商高,學什麼都快,學識方面就更是驕傲。”
範依依笑着符合,“母親說的對,我每次見到江小姐就覺得,要是江小姐是男人的話,肯定很多女人忠愛。”
難道女人就沒有人愛了?
江嵐聽到範依依這話,有些不高興。
“母親,吃飽再說吧。”司徒景涼看向範依依,“嗯?”
“我這不是贊一下江小姐麼,畢竟人家差點就被當廚師給誤會了。”範依依無辜的說道,“景涼,你好過份,你都只贊過我漂亮,沒有贊過我煮的東西好吃。”
“……”江蓉垂下眼皮,有種想掐死範依依的衝動。
這不是擺明了在說,她不由範依依漂亮麼?
“我怎麼捨得你爲了沾陽春水。”他寵溺地看着她,“家裡有廚師,不需要你進廚房,你只需要貌美如花就足夠了。”
範依依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江蓉氣得想要吐血了。
江嵐更是被司徒景涼給打敗了。
範依依雖然在言語上扳回了一成,但是,她一點也不開心。
江容和江嵐二人,一定是要做什麼事。那一唱一和的,一直在爲江蓉刷存在感,呵呵,當她這個少夫人是死的麼?
飯後,她與司徒景涼散完步後,讓司徒景涼先回去,她自己坐在花園的長凳裡。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
她應該配合江嵐,慢慢地放手,不要再因爲她,害得司徒景涼最終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