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在她面前勒住馬,居高臨下的從馬背上往下看着她,他看了她幾眼,最後目光終於落到地面木筏上躺着的人時,慶王目中也露出吃驚之色。
“王爺,怎麼是你?”金瓔瓔很是吃驚。
“你失蹤了三天三夜,本王寢食難安,因此親自出來尋你。”
“多謝王爺的關心。”金瓔瓔致謝後,立刻又着急的指着地上的南十夜道:“王爺,十夜他中毒了,必須快點回驛站找人醫治。”
“一切都好說,你先上馬吧!”慶王從馬背上向她伸出手。
金瓔瓔望着木筏上的南十夜,遲疑道:“可是十夜……王爺,先救十夜吧。”
“你先上馬,我會讓人拖他回去的。”慶王要緊不慢的道。
金瓔瓔卻從慶王的態度中察覺到一絲不妙,她向他伸出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她朝着慶王直言道:“王爺是不是不想救十夜?”
慶王愣一下,繼而問,“你怎麼知道的?”
果然!
她立刻急急衝他道:“王爺爲何不願救十夜?”
慶王從馬背上冷冷俯望這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此人膽大妄爲,竟敢設計於我,將你從府裡帶走,這筆舊賬我還沒和他算呢!”
金瓔瓔大驚失色,結結巴巴的道:“王、王爺你都知道了?”
“哼,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慶王氣憤的道。
“可我不是你的妻,也不是你的夫人。”
慶王不再說什麼,但那表情明顯就是不會去救南十夜。
金瓔瓔縮回手,急切的衝着慶王道:“王爺,這事和十夜沒關係,都是我叫他那樣做的,你要恨就恨我吧,救救十夜吧!”
眼見慶王無動於衷,還一臉憤怒。金瓔瓔忍不住又急哭了,好不容易王爺找到了他們,可王爺居然不願救十夜,這下可怎麼辦?
慶王看見她衣衫淡薄。披風都拿下來蓋到了南十夜身上,喚了聲,“貴平,建峰,過去請金姑娘上馬。”
慶王背後的兩個僕人立刻跳下馬想要過來抓金瓔瓔,金瓔瓔見狀更急,她不能被他們抓走,如果南十夜就這樣被他們棄於冰原之上,哪裡還會有命在?
她不能被他帶走,她刷一聲抽出別在腰間的那把金色的玘瑕劍的。將劍鋒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大聲道:“你們別過來,不然我立刻死在你們面前!”
她和他們冷冷對持着,只有凜冽的寒風在冰原之上發出陣陣咆哮。
風吹動她凌亂的長髮,她沾着泥土和雪花的臉上佈滿髒污。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閃着毅然的色彩。
金瓔瓔握着匕首,在心裡焦急不已,你們快走吧,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十夜,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慶王終於在馬上坐不住了,他下了馬。勸道:“瓔瓔,此人並不愛你,你何苦爲了此人連命都不要了?”
“他愛不愛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只想讓他活下去,你明不明白!”金瓔瓔衝着他大喊道:“退下,再過來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過於激動。匕首本就是鋒利無比的珍品,很快就將她脖子上的皮膚給劃破了,殷紅的血順着她的雪膚流下來。
她忽覺眼前一花,在還沒容她弄清是怎麼回事時,後頸上忽然一痛。她眼前一黑,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面上,凍得涼冰冰的身子也一軟,栽倒在一個人懷裡。
那人抱着她,解下他身上的皮裘,罩在她被風雪浸得冰冷的身體上,又拾起地上的玘瑕劍,一躍上馬,吩咐道:“我們走吧!”
貴平和建峰也上了馬,三人才走了幾步,慶王忽然了勒住馬,沒有回頭的吩咐他們,“貴平,你們將地上那個姓南的傢伙給我想辦法拖回去,有什麼不對我唯你們是問。”
他說完這些,一抖繮繩,馬匹立刻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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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如春的房間,柔軟乾淨的牀褥,雪白雅緻的粉牆,以及帶有薰香的淡淡氣息,金瓔瓔在醒過來的瞬間,還以爲自己回到了香閨之中。
但意識恢復之後,她看清守在牀邊的那個人後,立刻粉面含怒,從牀上一骨碌爬起來。
那人見她醒來,立刻湊上前去,關切的問,“你怎麼樣了?”
金瓔瓔卻一把抓住他,大聲問道:“十夜呢,你把十夜怎麼樣了?”
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向他質問那個男人的下落,他不免嫉妒起來,因此閉嘴不言。
金瓔瓔不禁顫聲道:“他……你將他扔在雪地裡了?”
“那又如何?那個男人膽敢矇騙本王,本王沒誅他九族就算便宜他了!”慶王倨傲的揚起下巴。
“我看錯你了!”她一把推開他,拉開房門,就看到慶王的四個夫人都等在門口,她也無暇再顧及她們,風急火燎的徑自下樓而去。
樓下烤火的廳堂內,人聲鼎沸。
金瓔瓔衝下樓之時,正是春雪正在向司馬瑞楓稟告方纔看到的事情。
方纔,慶王抱着金瓔瓔回來時,由於他將皮裘裹住了金瓔瓔的全身,而金瓔瓔的臉也別向慶王這邊,所以衆人都知道他抱了個人回來,但是是誰卻看不清,自然沒人趕上去阻攔和詢問。
春雪自然是看到了慶王抱的人,但是慶王出門去尋小姐是有目共睹的,畢竟,慶王要出門尋人之前,他帶來的四個夫人中有三個尋死覓活的不讓他去,當時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
因此,春雪就懷疑被王爺抱回來,那個看不到面孔的人是小姐。
她對司馬瑞楓這麼一說,司馬瑞楓就立刻責怪她當時怎麼不上去問一問,春雪遲疑了一下,說對方是王爺,而她也僅僅只是懷疑,因此不敢上前。
衆人正待衝上樓去一探究竟,不想忽然見到從樓上飛奔下來的金瓔瓔。
“小姐。”
“師妹。”
司馬瑞楓和春雪發出驚喜的叫聲,帶着人立刻圍上去,將她團團給圍在中央。
“三師兄,雪兒,你們快讓開,我要出去找人。”她急切地用手拔開他們,想要從人堆裡擠出去。
“師妹,你要去哪裡,你不是纔回來?”
“小姐,你的手上怎麼都是傷,肩上的衣服也破了,這是怎麼弄的啊!”
他們拉着她不放手,圍着她七嘴八舌地說着,金瓔瓔被他們抓着脫不了身,更加焦躁,一個勁的掙扎着想要擺脫他們。
這時,驛站的簾子又被掀開了,有兩個僕人擡着一個木筏從門外入內,他們將木筏擱在地上,其中一個上前朝着也從樓上追下來的慶王恭敬的稟告道:“王爺,人擡回來了。”
衆人的目光都驚訝的落在木筏上,木筏上的男人披頭散髮,身上蓋着一件厚重的紅色披風,上面沾滿雪花,他雙目緊閉着,似乎昏迷不醒。
慶王尚未開口,金瓔瓔就一把掙脫她師兄的手撲到地上的男人身上,發出一聲悲泣,“十夜!”
她的叫聲一出,又有兩人驚疑不定的撲上來,一個是柳映雪,還一個是南十夜的家僕孫元修。
孫元修望着臉色呈現出詭異鐵青色的南十夜,簡直不敢相信躺在木筏上毫無生氣的人會是自家那個武功高強的公子。
他撲上去,叫了幾聲公子,可南十夜雙目緊閉,毫無反應。
孫元修不禁扭頭大聲問金瓔瓔道:“我家公子怎麼會搞成這樣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十夜怎麼回首這麼重的傷?”柳映雪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南十夜,心裡一沉,立刻上去摸了摸他的脈,又翻動他的眼皮察看着。
春雪也湊過來看了兩眼,“小姐,南公子武藝高強,怎會變成這幅摸樣,這臉色都發青了,難道他中毒了?”
在衆人眼中,南十夜武功高深莫測,爲人沉着冷靜,除了天災以外,應該不會有人能將他傷成如此模樣。
“都是因爲我,要不是我笨手笨腳,他就不會爲救我而受傷,更不會中毒了……”
金瓔瓔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忽而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身邊的柳映雪,宛如撈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衝她哭喊道:“柳小姐,你雖然是獸醫,可好歹也會些醫術,求求你,救救十夜。”
柳映雪不等她開口,其實早就再給南十夜診治了,她強忍悲痛道:“金姑娘,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救他的,我方纔已給他看過,十夜雖然身受重傷,但那些傷不至於讓他斃命,真正威脅他生命的是他所中的毒。十夜中毒了我也很想救他,可我對毒術毫無研究,現在唯有找到精通毒術的人才能救他。”
毒術?精通毒術?如此緊迫的時間,到哪裡去找?
金瓔瓔頹然的鬆開手,但她不願放棄的忽然站起來面朝着廳中看熱鬧的的人羣,揚聲道:“請問有哪位懂毒術的,請出來幫忙救救人!”
廳中立刻安靜下來,衆人都看着那個心急如焚的少女,臉上掛着未乾的淚痕,她用滿含絕望和希望的哀慟眼神凝望着他們,讓人見之無不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