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凌,就如一位兄長,一位良師,一位益友,讓她一直倍感敬重、親切。然而,在情人節那天晚上,因爲他送自己的一大捧玫瑰花,導致了她和尚煜宸的最終分手,這件事情後來成爲了沈琳汐心底無法言明的痛。她因此就開始對何天凌心存芥蒂,並且不想與他再見面。
她還對嶽斌律師說,因爲她要忙論文答辯的事兒,可能律所的工作在短時間內無法兼顧太多,而何天凌公司的法律事務,是否可以指派其他的律師跟進。嶽斌律師也同意了,並且讓她安心完成論文。
隨着新的律師和何天凌聯繫之後,何天凌或許也感覺到了什麼,他就沒有再聯繫沈琳汐。因此,沈琳汐和何天凌在情人節之後,彼此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現在,看着這張熟悉的容顏,他那清瘦的面頰上浮起的笑意,眼神裡露出的欣喜,沈琳恍若又看到了過去那個從容冷靜、面帶淡淡笑容的何天凌。他們兩人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見面了,沈琳汐沒有料到今天見到他,竟然會是在這樣的場所,這樣的情境下。
何天凌伸手,想去握沈琳汐的手,然而,他的手卻又在半途中停住了。隨後,他就慢慢地放下了手,淡淡地笑着,輕聲說:“琳汐,看到你,我太高興了。”他的眼中飽含着依戀和欣慰,目光不捨得從沈琳汐的面容上移開。
再見到她,何天凌幾疑是在夢裡。自情人節那天和沈琳汐告別之後,他就時常回憶着那一晚的情形,懷念着他與沈琳汐臉頰貼近、四目相對,自己心裡的濃濃愛意即將噴涌而出的那一時刻。
沈琳汐,這個夢一般美好的女孩兒,與他相距如此之近,他的鼻尖縈繞着她身上幽幽的馨香,他的意識都開始飄忽了起來。那一刻,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他差一點就要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讓它不要如此咚咚作響。
後來,沈琳汐懷抱玫瑰,他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雙肩時,有那麼幾秒,何天凌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就要停止了,幸福的感覺讓他窒息般地難受。直到沈琳汐似乎受了驚嚇一樣,瑟縮着肩膀,他才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倉促之下,他告別了沈琳汐,匆匆離去。
之後,何天凌的內心就一直忐忑着。他不知道沈琳汐會怎樣看待自己,但是,那心醉的感覺卻猶如陳釀一般,在他的心裡愈來愈醇厚。
他有時甚至很後悔,當時,他真應該不再恪守着固有的道德觀念,而應該不顧一切地衝破內心長久的禁錮,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他很多次地想象着那樣一幅靜美的畫面,想得都入了神,想得他的心都快融化得一塌糊塗了。
然而後來,他有一次邀請沈琳汐去喝咖啡,她卻說自己非常忙,得趕着完成論文。而且之後,何天凌又從嶽斌那裡得知,沈琳汐不再跟進他公司的法律事務了,嶽斌已爲他換了一位其他的律師跟進。
於是,何天凌的心情就前所未有的糟糕。他隱隱地覺出這不是因爲沈琳汐真的忙得抽不出時間來,而是因爲她是想和他保持距離,甚至說,她是想遠離他。
一想到這種可能,何天凌就難受得心裡在隱隱作痛。難道,沈琳汐就這麼討厭他嗎?難道,今後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了嗎?一種深深的傷感在何天凌的心底不斷地蔓延,擴大,甚至都讓他有了一種自棄的哀傷。
沈琳汐介紹到他公司工作的周萌,後來就成了何天凌詢問沈琳汐的消息的唯一來源。他偶爾會忍不住向她問幾句沈琳汐的近況,而周萌也會認真地回答。
有一次,周萌加班加到很晚,正準備離開公司時,恰巧何天凌剛送走一個大客戶。他看見了周萌,於是就請她出去吃晚飯。在吃飯時,何天凌問起了她的大學生活和宿舍裡的情況。周萌雖然有些拘謹,但是在何天凌平和的態度下,她也漸漸地放鬆了,還聊了不少宿舍裡的情況。
何天
凌一直在靜靜地聽着,當聽到周萌說起沈琳汐的時候,何天凌的內心不由地激動了起來,似乎有一股暖流倏然流過了他久已乾涸的心田。他的表情漸漸地溫情了起來,眼睛看着前方也有一些出神。
而周萌看着何天凌注視她的眼神,她忽然靦腆了,臉頰浮現出了一抹緋紅。只不過,何天凌一心沉浸在對沈琳汐的想念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昨天晚上,因爲公司又與一家大型企業簽訂了一份大額的裝修合同,同時,這段時間以來,公司的一切經營都運轉良好,所以,何天凌就請公司的一些重要員工吃飯,同時他也請了周萌。
爲了能痛快暢飲,大家就打車去了飯店。在酒席上,人們彼此敬酒,不受拘束,就連何天凌也不免多喝了幾杯。在有些醉意朦朧的時候,何天凌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請是沈琳汐吃飯的情景。那一晚,他們兩人暢談得其樂融融,極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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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琳汐那如花的笑顏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於是,他的情緒就慢慢地低落了下去,內心的苦澀也越來越濃。他拿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喝下了那燒心的酒。
不知不覺中,他覺得意識飄忽了起來,而公司的其他人此時已經喝得極其興奮,都嚷嚷着接下來要去KTV高歌幾曲。何天凌強撐着笑,讓他們去玩,費用明天拿回公司裡報銷。大家讓何天凌也同去,不過他婉言謝絕了。
何天凌一個人走出飯店門時,陣陣晚風迎面吹來,他忽然感覺剛纔強行壓制的醉意一下子就向頭上涌來,而他的胸口也憋悶得難受。
正在這時,周萌走了上來。她扶住了何天凌的胳膊,輕輕地扶着他走下了飯店的臺階。何天凌問了一句:“小萌,你沒去和他們唱歌嗎?”
周萌遲疑了一下,支吾地說了一句:“哦,我不愛唱歌。何總,您是不是有些醉了?”
何天凌微笑着回答說:“今晚高興,多喝了一點。不過,沒事的。”
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不太連貫了。周萌就低聲說了一句:“那我送您回去吧!”
何天凌擺擺手說:“哦,不用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但是周萌已經攔了一輛出租車,她費勁地把何天凌推上了車,自己也鑽進了車裡。司機問周萌去哪裡,周萌就問何天凌他家的地址。然而此時,何天凌的酒勁兒已經上來了,他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
周萌有些焦急,但是無奈司機催促得緊,她只好硬着頭皮說去附近的一家酒店。她說完之後,都侷促地不敢擡頭去看司機了。不過,這也實屬無奈,她總不能讓司機開着車,滿北京城兜風吧,因爲何天凌現在需要先到一個地方醒醒酒。
很快,司機就載着他們倆到了一家酒店的門口。周萌一看酒店的門面,還好,這家酒店看上去不是很豪華的樣子,她應該還能承受得起房價。於是,她付了車錢,然後又把何天凌拉拽出了車,讓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兩個人向酒店裡走去。
周萌隨身帶着身份證,她在酒店前臺人員有些怪異的眼神的注視下,辦理了一晚房間的入住,隨後就扶着何天凌乘着電梯,上了樓,進了房間。
或許是剛纔受了風吹,還有在出租車上有些晃盪,何天凌一進房間,就覺得噁心。他被周萌拉進了衛生間,嘔吐了起來。之後,周萌就悉心地爲他倒水漱口,又用毛巾替他擦乾嘴邊,才把他扶到牀上躺了下來。
周萌看着已經平靜的何天凌,她忽然想起了剛纔在酒店外,看到有賣水果的店。她心想,應該去給何天凌買幾個水果,一會兒喂他吃一點,或許還能解酒。於是,她趕忙跑出去,選了半天,才挑了幾個看上去味道香甜的大桃子回來。
進了房間,周萌又想到應該把桃子削成小塊兒,餵給何天凌吃。於是,她又跑到酒
店的餐廳裡,去借了水果刀、餐盤和叉子。
周萌洗好桃子,放在餐盤裡,端到了何天凌躺着的牀旁邊的一張茶几上。她又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爲了不影響何天凌睡覺,她只開了稍遠處的一盞牀頭燈,黃色的燈光被燈罩遮擋着,發出了淺淺暗暗的光。
看着牀上的何天凌在燈光裡有些朦朧的側影,周萌不禁有些出神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動了一下,周萌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她的臉驀地一紅,手上就趕忙拿起了放到一邊的桃子和水果刀。爲了掩飾自己慌亂的內心,她開始低頭削起了桃皮,心卻已開始怦怦怦地亂跳了起來。
何天凌小憩了一會,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他就覺得口乾舌燥,同時頭上的某一處神經還在隱隱地跳着疼,他想起身喝一口水。迷濛間,就見四周有淡淡的光暈,簡單的房間擺設也頗爲陌生,他不禁有些詫異,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在哪裡。
他不由地轉頭看去,就見有一個柔美的身影正坐在他的身邊。她身後的燈光被她擋住了,所以他看不太清楚她的面容,只是看見她的秀髮微垂,在燈光中顯得極其柔順。她的身上還散發着令人沉醉的幽幽香味,這種香水的味道讓何天凌的記憶一下子就回到了情人節那晚,他和沈琳汐柔情相對的那一刻。
啊,是琳汐!是她!她終於來看他了!她的心裡終究是有他的!皇天最終沒有辜負他的苦盼!何天凌昏昏沉沉的大腦一下就振奮了起來。他深埋於心底的愛戀,此刻終於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再受到壓制,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再不要放開琳汐了!”
何天凌腦海中的想法,不自覺地就說了出來。他激動地低聲喊道:“琳汐,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隨後,何天凌就翻身坐起。他伸出兩手,緊緊地握住了面前周萌的胳膊,一使勁就把她拉到了牀上。周萌一個坐立不穩,仰面倒在了牀上。何天凌因爲動作過猛,旋即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地向周萌壓了下去。不過,他還在閉着眼睛幸福地低語着:“琳汐,我終於把你盼來了!”
可是,就在他的身體壓在周萌身體上的一剎那,何天凌就感到自己的腹部猶如被撕裂一般地疼痛,痛得他幾乎要暈死過去。而這種異乎尋常的痛楚讓他的意識瞬間就清醒了。他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腹部,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似乎正有一把刀柄插在那裡,他不由得異常驚駭。
何天凌猛地擡頭,剛想問“琳汐,爲什麼?”可是,他卻更加驚駭地發現,眼前的這張面孔卻不是沈琳汐,而是周萌。就見周萌正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嘴脣哆嗦着,一遍遍小聲重複着“我殺人了……”,她此時已經嚇得抖作了一團。
何天凌隨即就感到一陣強烈的、讓他幾乎無法呼吸的劇痛。他憑着最後僅有的一點力氣,用右臂一撐牀面,同時左手一推周萌,然後就借勢倒在了牀上。他大口地喘息着,急促地對周萌說:“快幫我叫人。”說完,他就感到自己的手上流過了溫熱而粘稠的**。
周萌幾乎都快被嚇傻了。當聽到何天凌讓她幫着叫人,她纔好像忽然從夢中驚醒一樣。她看了一眼身側的何天凌,見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的目光又向下移去,讓她觸目驚心的是,何天凌的腹部正插着那一把刀,那把剛剛還握在她手裡的水果刀。此刻,片片血跡已沾滿了樊何天凌白色的襯衣。
周萌無法控制地大叫了幾聲,人一下子就從牀上爬了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裙子上也遍佈着血跡。周萌只覺得頭頂轟鳴,眼前發黑,手腳發軟。她踉蹌着跑到了門邊,費盡全力打開門,聲音顫抖地拼命叫起來:“來人啊!來人啊!”叫了幾聲後,她就一頭栽倒在門口,昏厥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