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父親的難題

莫正陽家裡只是普通的農民家庭,竟然能供他們兄妹幾個一直上學,這在農村當中簡直就是奇蹟,現在莫正陽終於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咱們家祖上雖然沒有高官大賈,但世世代代肯定也都是積善人家,要不然爺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莫正陽把盒子推到奶奶的面前,“奶奶,這是我爺爺留給你的,這麼珍貴的寶貝,您還是自己收着吧。”

“奶奶老了,這麼珍貴的寶貝,留在奶奶的手裡,除了壓箱底兒,也就沒什麼用了。今年的饑荒不好過,原本奶奶是準備把這兩個金手鐲變賣的,現在咱全家人都吃上供應糧了,自然也就不用了。你爲家裡做了這麼大的貢獻,咱家的這點老底兒都交到你的手中,也是應該的。”老太太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自然不會因爲莫正陽的勸說而改變。

“您的孫子孫女那麼多,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這幾件寶貝都挺珍貴的,我哪能一個人獨吞呢?”莫正陽還是不想接下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還真不是奶奶偏心眼兒,就向着你一個。咱家有寶貝兒這件事兒,我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你爸爸都不知道,以前那兩根小黃魚,還是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換的錢。”

“現在就剩下這兩副鐲子了,那對翡翠手鐲雖然看着好,但是現在不值錢,也不好出手。那副金手鐲倒是能換成錢,但最多也就是200塊錢,現在這年月換出去,肯定是吃虧的。這些日子你又是買院子,又是給家裡人置辦衣服,還不知道添了多少錢呢?你雖然不說,但奶奶心裡也有本帳,這兩副鐲子補償給你,也是應該的,奶奶不虧心。”

老太太叮囑道:“你要是不缺錢花,就把這兩副鐲子好好收着,別急着換錢,我估摸着,等日子過好了,這兩副手鐲應該很值錢。現在也不值個仨瓜倆棗兒的,賣掉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個道理不用老太太說,莫正陽自然也知道。

現在的金價很低,一克還不足兩塊錢,50克黃金只能兌換到95元。翡翠寶石之類的更是不值錢,想賣也找不到買主。

“奶奶您放心,我不缺錢花,這兩副鐲子以後就是咱家的傳家寶了,我肯定不會賣掉的。”莫正陽連忙保證道。

老太太說道:“既然東西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你自己看着辦就行了,奶奶不操這個心。不過你可要收好了,可不能被別人看到,免得惹來麻煩。”

“奶奶,雖然我大爺三叔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兒,但也不能虧了他們,這500斤全國糧票您先拿着,等他們遇到困難了,您看着貼補一下。等我手裡多攢點全國糧票,以後還會給您的,咱家不缺糧食。”

“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奶奶就收下了。奶奶還得說你一句,以後可不能這麼大手大腳的,不管有多大的家業,都要精打細算才行,要不然早晚會有敗光的一天。對你大爺和三叔家,有能力你就多幫一把,但也不要強求,像這種災年,只要能保證家裡沒有人餓死,就已經很好了,能不能吃好吃飽,根本不用去考慮。”

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孫子仁義顧家,不擔心他眼裡只有小家沒有大家,反而擔心他不懂得生米恩鬥米仇的道理,付出太多反而引來怨恨。

“反正咱家裡是您當家,我就只管把好東西交到您的手裡,至於應該怎麼分配,您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就不操這個心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莫正陽相信奶奶能夠做得更好,也願意通過這種方式,鞏固奶奶一家之主的地位,讓奶奶得到全家人的愛戴和更大的尊重。

接下來的日子,莫正陽的奶奶和媽媽按點上下班,她們兩人的工作簡單,適應的很快,每天都樂呵呵的。

唯獨莫明川在最初的興奮之後,笑容越來越少,尤其是今天,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吃過晚飯之後,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納涼,莫正陽開口問道:“爸,這幾天工作還順利嗎?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沉默了片刻,莫明川說道:“是遇到了點困難。文鋼屬於重工業國企,一線工人從事的是重體力勞動,能量消耗很大。現在的糧食供應數量越來越少,質量越來越差,根本不能滿足一線工人的體力需要,糧食是國家統購統銷產品,每天數量就這麼多,這方面沒什麼辦法,只能從農副產品上打主意。”

“這段時間,我們農副辦的壓力很大,但工作成績卻不盡如人意,尤其是我們三處,成立的時間最晚,科員的能力都比較差,業務一直沒有開展起來,到現在還沒有出成績。處長對我們這些科員的工作很不滿,見天兒的開會批評,我今天就被點名兒了。”

莫明川從一個普通農民,搖身一變成了大企業的科員,本來就有些不適應,現在工作上又不順利,心情自然很苦悶。

“你們處裡對每個科員有具體的任務要求嗎?”莫正陽問道。

“有的,每個月最少要完成一百斤農副產品的收購任務。”莫明川嘆了口氣,“現在全市都缺糧食,想要在正常的議價範圍之內買到農副產品,簡直是太難了。我們處現在還沒有一個科員能完成任務。”

“如果能超額完成任務,你們處裡有沒有獎勵啊?”莫正陽繼續問道。

“當然有獎勵了。現在廠裡對我們農副辦的工作非常重視,除了物質獎勵以外,工作突出的科員,今後的晉升和晉級肯定都會優先考慮的。”

莫明川一臉的憂愁,“要知道農副辦的工作這麼難,你當時還不如讓我當一個普通工人呢,雖然苦點兒、累點兒,但省心呀。”

“農副辦的工作說難非常難,說容易也容易,我把您安排進農副辦,自然是因爲您勝任這個工作,纔會這麼做的。”莫正陽一副輕鬆的樣子。

“我自己能吃幾碗乾飯還是很清楚的,你爸可沒這個本事。”

莫正陽信心十足的說道:“要想把農副辦的工作做好,要麼有能力,要麼有關係,您沒有關係,您兒子我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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