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豁然開朗

張掌櫃一番好話,卻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他慌了,急忙上前扶住她。

“法師,快醒醒!這個地方可不是好呆的,宮中的密探還沒有完全離開這個地方!”

慢慢地,一真法師在張掌櫃的懷中甦醒過來。看到眼前的張掌櫃她連忙推開了他。

“謝謝張掌櫃……”一真法師勉強挺直身子向張掌櫃致謝,“謝謝掌櫃的叮囑。我們本是……”她剛要說出“我們本是鄰居”兩個字但她馬上就止住了。

事實上,張掌櫃已解發現眼前的這個小尼姑似曾相識,她與斛律家的三小姐非常相像,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榮華富貴的嬌小姐怎麼會當尼姑呢?

張掌櫃讓刀行裡的夥計找來一輛帶廂的馬車送一真法師回廟上。但,一真法師謝絕了,她說她還有事要做,她自己慢慢走。張掌櫃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真法師按照段鋼的囑咐來到探花街十字路口,在那裡她要與段鋼會合。她坐在路口的石階上,心中很懵然。

等到段鋼來到的時候,一真法師心情已經平靜。她認爲今生今世靜雲寺纔是她的歸宿,靜雲寺偏僻肅靜,名字也吉祥,符合她的心裡。

“吱嘎、吱嘎”,馬車碾過地面的聲音傳了過來,一真法師定睛一看,段鋼來了。段鋼看到一真法師的憂鬱之色,急問“怎麼啦?”

一真法師並不回答,冷靜地說:“我們走吧!”

段鋼與一雲法師同坐一匹馬走在五輛馬車的後面,剛剛走了幾步,就見段深“駕、駕、駕”地來到他們的身邊。

見到他們後段深氣喘噓噓地說:“我到木材店時掌櫃說你們剛走,我就在後面緊追。”

段鋼驚訝地問:“二哥,有急事嗎?”

“沒……沒有……”段深搖了搖頭,然後說,“我回來是看母親的。”

段鋼哪裡知道段深見一真法師偷偷地跑了,怕她有什麼閃失一口氣追過來的呢?

段深見一真法師坐在段鋼的馬上他懸着心才放了下來,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一真法師爲何走時不打一個招呼?”

“我……”一真法師聲音微弱,沒有說下去。

段深看出一真法師灰白的臉色知她已經瞭解到斛律府的事,即使一真法師暫時還不能確定自己是斛律府的人,但她也在搜索這方面的記憶。

“段鋼,今天我們就不用着急回去了,我們找一個酒館喝點酒吧!”

段深覺得一真法師已經開始重視自己的前身,有意作一翻考查。她在考查的過程中一定會遇到波折,由此她會心思起伏,憂慮重重。中午不吃飯連續趕路恐怕她吃不消,再說啦,五名乾重活的車伕也得填飽肚子啊!

“一真法師,坐這個車吧!”段深見高頭大馬上的一真法師搖搖晃晃好像馬上就要墜落下來的樣子,趕緊說道,“我這個車有車廂可以躺一會兒。”

段鋼喝馬停下,一真法師翻身下馬。

“她還算沉靜,”段深仔細看了看一真法師的表情,發現她的眼角雖有淚痕但很鎮靜。他不由得心中竊喜,“這麼大的衝擊,她沒有被擊垮!

不多久,段深領着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個二層樓的酒館,這個酒館的名字叫“惠和”。

幾個人陸續地走進“惠和”,前臺掌櫃馬上低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迎接了他們:

“客官請!”

惠和酒館的掌櫃認識段深,段深是這裡的常客,他使勁地向段深點了點頭,將他們帶到二樓一處非常僻靜的小包房。

段深格外大方地要了幾個價格不菲的菜:紅燜肘子、雞燉蘑菇、木耳炒蛋、清蒸大蝦。

一個兵荒馬亂、哀鴻遍野的戰亂時期,這些菜足夠奢侈了。

段鋼見段深要了這麼多昂貴的菜有些不解,便問:“二哥,昨天你讓我必須在傍晚時返回,今日爲何不急了呢?”

“剛到一個新地方人生路不熟,何況那個地方還是蠻荒之地,爲了安全起見,所以讓你早些回去。”

“怕路上遇到打劫的?”

“是啊!就怕晚了遇到劫匪,現在劫匪遍地都是不得不防啊!”

“今天就不怕了嗎?”

“昨天你不是淌好路了今天就不怕了!”

“還是二哥心細!”段鋼很感嘆,一直以來,他這個二哥辦事就很謹慎,現在與他共事,更覺出他的膽大心細。

香噴噴的菜接二連三的傳上來了,段深給每個人斟滿了酒很有興致地高聲說道:“來!大家舉杯,感謝諸位兩日來的辛苦奔波,在此二哥謝了!”

除一真法師,所有的人都舉起了酒杯。

三杯過後,五名車伕一齊舉杯向段深致謝:“謝二哥!”

過了一會兒,段鋼說:“來!我敬二哥!”

段鋼與段深一飲而盡。

幾杯酒下肚段鋼的話多了起來:“二哥今日有何喜事不妨說與小弟,讓小弟高興高興。”

段深苦笑了一下,道:“哪有什麼喜事?修個破廟還能算喜事?只是看你們太辛苦慰勞慰勞你們罷了。”

“不對吧?”段剛眯縫着小眼睛,詭異地說,“二哥一定有事瞞着我。”

“吃菜吃菜!我不願意回答你的雞毛蒜皮!”說完,段深將臉轉向一真法師,看她還沒有動筷子就勸道:“一真法師,吃點吧!一點不吃路上要餓的!”

一去法師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小弟,你也太不像話了,一真法師跟你一路你得照顧照顧他呀!她到現在還沒有動筷子呢!”段深故作生氣的地說,“快,你給她夾兩塊肘子肉,這肉多好吃!”

“好!好!好!”段鋼用眼瞥了一下一真法師的碗,可不,乾乾淨淨的碗裡一根菜葉都沒有,那把筷子還是老老實實地趴在碗邊呢。

“一真法師,二哥請我們喝酒吃飯,你咋的也得捧個場啊!不要辜負二哥的一番心意啊!”

段鋼的話既深情又入理打動了一真法師,她慢慢地舉起了筷子。

宴席上的快樂,多多少少讓一真法師憂鬱之心得到化解。她坐在那裡雖然一直在想着斛律府的悲劇,腦中時時浮現那一片廢墟,但段深等人的大聲喧譁和笑聲時不時地打斷了她的思路。鄰桌傳來的酒令聲和猜拳聲也一浪高過一浪,偶然間還爆發出哈哈的大笑聲。歡快的聲音影響了她的情緒,一真法師變得隨遇而安,慢慢地將心與衆人融化在一起。

冷靜下來,一真法師大口大口地吃飯,她認爲段鋼說得對,不吃白不吃,她應該多吃點兒不辜負段深的一片好心。

“唉……”長長的嘆息後一真法師鬱悶的心突然明亮起來,她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不必認真去尋找什麼,也不必過多地思慮什麼。快樂也過悲傷也過,不如去掉悲傷。

段深見一真法師的臉色漸漸變紅,非常高興,挑了幾塊雞肉送到她的碗裡,笑着說:“我應當敬你一杯,我是佛徒,你是我的師傅,怎麼樣?我們要不要乾一杯?”

“勉了吧!”一真嚴肅地說,“佛界是忌諱喝酒的。”

“那好,勉就勉!”段深誠懇地回答,“不過,你可要多吃菜呀!”

“戰爭頻仍,土地荒蕪,過年也不過如此,還有比這更幸福的嗎?”段鋼眉開眼笑,“來,我們盡情地乾杯吧!”

“來!來!來!乾杯!”段深馬上將酒杯舉起,高興地說,“酒濃情更濃,我們一飲而盡!”

咕嚕嚕,一陣咕嚕,酒乾杯盡,大家各個面露喜色。

“此地風情無限,其樂融融,大魚大肉盡顯豪華之態,在此我祝諸位兄弟萬事順遂!”

這時,衆人又舉起酒杯,酒盡後又開懷大笑,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真是皆大歡喜,一直悶悶不樂的一真法師也變得開朗起來。

酒後,大家各盡其職,開始上路。

十里的路程在說說笑笑中很快就到了,運木材的馬車停在了廟前。一真法師在顛頗中睡了一路,看她安祥的面容段深心中很喜。

木頭搬完時天已大黑,坐在餐桌上大家看到剛剛到來的廚子爲他們準備的豐富晚餐都十分高興。

新來的廚子名叫陳鶴,他四肢靈活,幹活麻利。他一邊端碗送筷,還一邊道着歉:“不好意思,老母生病晚來了一天,望兄弟們見諒。”

“哪裡?哪裡?”段鋼客氣地向陳鶴擺了擺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免不了的!”

原來陳鶴是段鋼的老鄉,兩家只一河之隔。陳鶴的菜炒得不錯,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他。誰家若有紅白喜事免不了要麻煩他。段鋼將陳鶴介紹給段府,也是爲了報答當年段將軍的救命之恩。如今靜雲寺缺一個做飯的,段夫人就將他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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