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洛文清驚詫地問道。
“九空山的人賊心不死，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反被我們給宰了。”王晨揮了揮手中的那件紅色法袍。
洛文清對這件法袍實在太熟悉，九空山來的人不多，只有一位真君和兩個練氣層次的弟子，根本就是應景來的，但是那位真君偏偏架子很大，讓人討厭，也讓人印象深刻，這件紅袍正是此人所穿。
“你們居然聯手殺了一位真君。”洛文清不知道怎麼形容纔好？
練氣級別的人物殺掉真人，算不上稀奇。他也做得到，但是殺掉真君就不一樣了，能夠修煉到這個境界，全都是天才人物，修煉的功法絕對不會差，可能還有一兩件法寶傍身，即便他遇到真君，也只能退避三舍。
“算我們運氣，事先就有準備，還藉助了那口海眼的力量，才把這個傢伙給宰了。”麻子說起這些仍舊心有餘悸。
“九空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得把這件事告訴兩位師叔。”洛文清立刻隨手彈出一道信符。
等到把消息發出去之後，洛文清這才發現謝小玉從剛纔就沒開過口，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你怎麼了？沒受傷吧？”
謝小玉無動於衷，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這傢伙得了一顆蜃珠，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將本命劍符拍了進去，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麻子在一旁解釋道。
“蜃氣也是天地精氣的一種，而且很適合他，他恐怕是想要藉助蜃珠成爲真人。”洛文清的見識不在謝小玉之下。
“我也聽說過，可以用蜃氣築基，但是沒見誰這麼幹過，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麻子關切地問道。
這一次洛文清回答不上來了，璇璣派也沒人這麼幹。
事實上自從萬年前神道之劫後，天地精氣漸漸喪失，現在能夠借用的天地精氣也就只有那麼幾種，五行精氣是主流，還有日月星三光和功德寶氣，其他的都不常用。
“我們只能等，等他自己醒來，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帶他去兩位師叔那裡。”洛文清說道，他有意無意地瞟了那個女孩一眼。
此刻如果有人能夠幫得上謝小玉的話，恐怕就只有這個女孩了。
像霓裳門這樣由女人組成的門派，對幻術肯定有研究。
“想讓我幫他，可以。但是我有什麼好處嗎？”綺羅沒有一絲淑女的樣子，出了那件事之後，她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麻子翻了翻白眼，他其實早就想到了，不過女孩既然自己不提，說明她不想幫忙，他也就沒興趣開口相求。
洛文清的臉也一下子拉了下來，此刻他只覺得這個女孩太不懂事了。
以他對謝小玉的瞭解，只要女孩這時候幫一把手，將來謝小玉回到中土，肯定會考慮到她的處境，儘可能避免將霓裳門捲入進來。
這絕對是最好的機會。
兩個人心中不快，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機會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一旦失去了機會，將來後悔都來不及。”蘇明成畢竟年長得多，修爲越高，心性也變得越發平和，他不想看女孩做傻事，不由得在一旁提醒道。
綺羅其實很聰明，剛纔只是耍性子，當她看到洛文清面顯不豫之色，心中已經有些慌了，現在有人給了一個臺階，她當然不會再像剛纔那樣拿腔作調。
“好吧，我進去看看。”她賭氣般地朝着謝小玉的眉心戳了一指。
也不見她掐訣施法，只是這麼一戳，便闖入謝小玉的識海之中。
謝小玉的識海一望無際，四周浮動着七彩祥雲，遠處映照出萬丈光霞，更有瓊樓玉宇隱約浮現，絕對不是人間氣象。
綺羅感覺到說不出的舒暢，整個人彷彿沒有了重量，腳下也像是踩着一堆棉花，軟軟的，她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這難道就是蜃珠中的幻境？”
心中充滿了好奇，她俯下身子，輕輕抓了一把腳下的雲彩。
那雲彩很輕很柔，軟綿綿的，溼漉漉的。
她又掐了自己一把，頓時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簡直和真的一樣也。”女孩越發欣喜，如此逼真的幻境已經和真實世界沒什麼兩樣了。
突然，那若隱若現的樓宇羣中傳來一陣轟響，緊接着一座樓宇緩緩倒塌了下來。
女孩飛身而起，腳下一片雲霞飛卷，其速如飛。
只是片刻工夫，她就來到那片遠處瓊樓玉宇隱現之處。
這是一座城池。
城外全都是矮平房，但是這連片的平房卻不顯得寒酸，反倒有種世外桃源的味道，這些房子全都獨門獨戶，周圍有低牆圍着，前後都有庭院，前面的庭院大氣而又質樸，後面的庭院則是一座座精緻的花園。
女孩穿庭過戶，信步而行，她溜達了一圈之後，這才朝着城門而去。
城門有三丈多高，寬度可以並排進出兩輛大車，城牆上斑斑駁駁長滿了苔蘚，硃紅色的城門上還有一些鏽跡，一切看上去都和真得差不多。
進入城裡，正前方一條大街，街旁全都是三四層樓的房子，底下是店鋪，上面是住家，每一戶人家的露臺之上，全都晾曬着衣服、被褥之類的東西。大街上同樣也停着大車、小轎，路邊還有一些攤子，攤子上擺着許多有趣的小玩意。
這座城什麼都有，就是沒人，好像人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突然又是一陣轟響傳來，城的東南角煙塵滾滾。
女孩連忙朝着那邊奔去。
剛一靠近，她就看到謝小玉虛空而立，雙手連拍，每一拍出，就有一個畝許方圓的掌印脫手飛出，掌印拍在房子上，房子立刻倒塌，拍在地上，路面崩裂，拍在樹上，樹轟然栽倒。
只是片刻的工夫，周圍就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你在幹什麼？”綺羅怒氣衝衝地質問道，她知道這是幻境，並非真實存在，但是這個幻境實在太逼真了，又那麼美，那麼祥和寧靜，她不明白謝小玉爲什麼要毀掉這裡？
“你怎麼也進來了？”謝小玉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一直沒反應，外面的人全都很擔心，所以讓我進來看一下。”綺羅答道，她馬上想起了剛纔謝小玉隨手拍出，就是一個掌印飛出來。
這是真人才有的手段。
“你已經踏入玄門？”女孩上上下下地看着謝小玉。
“是，也不是，這只是一個幻境，裡面的一切介乎於真假之間，連天地之力都一樣。”謝小玉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他隱約覺得這顆蜃珠不簡單，恐怕離演化真實世界已經不遠了。
但是他又沒把握，這種檔次的寶貝，他以前根本沒資格接觸，書上寫得也語焉不詳，比如真實幻境倒底真實到什麼程度？和演化出來的世界有什麼區別？就沒有任何一本書提到過。
“你在幹什麼？吃飽了沒事幹嗎？”綺羅不想放過謝小玉，她要一個明確的解釋。
“這裡的一切都是蜃氣所化，被我破壞之後，就會重新還原成蜃氣。”說着謝小玉猛一揮手，又是一個掌印飛了出去，所過之處，一幢幢樓宇坍塌下來，激起了漫天的塵煙，不過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塵煙在半空中漸漸消散，似乎憑空蒸發了。
“可惜，沒辦法把法器帶進來，要不然做這事就輕鬆多了。”謝小玉又是一掌拍了出去。
一幢樓宇轟然坍塌，彌散開來的蜃氣，果然濃郁了許多。
謝小玉偷眼看着女孩的反應。
之前那兩下，他只不過想證實自己的猜想，現在這一下完全是做給女孩看，如果能夠藉此把她氣走，就再好不過了。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綺羅居然雙手連揚，立刻有無數細如毫毛的光針從她的手中射出，瞬間飛到他面前。
謝小玉連忙伸手去擋，一片金霞從他掌心之中飛出，瞬間擋在前面。
光針瞬間改變方向，朝着四面八方亂飛，一旦繞過金霞就立刻折轉。
謝小玉又揮出一片金霞擋住身後，他早就看出來了，女孩用的是飛針之法，那些飛針全都是幻化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門，居然和真的一樣。
“你也接我一招。”謝小玉右手連劃，劃出一道道若有若無的劍氣。
女孩飛退，她的腳下踏着詭異的步法，總能險而又險地和射來的劍氣擦肩而過。
“嗤嗤嗤嗤”一連串輕響，地上，牆壁上切出了一條條細不可查的印痕，還有一棵樹被切掉了一大片樹枝，斷枝落葉紛紛飄落到地上。
一擊不中，謝小玉頗爲訝異。
霓裳門最有名的是幻術和音殺，沒聽說過戰技也這麼厲害。他原本只想嚇唬一下女孩，沒想真打，現在卻改了主意。
他捏了個劍訣，劃出的劍氣不再像剛纔那樣直來直往，而是曲折扭轉，異常靈動。
這一次女孩避不開了，連着中了兩劍，一劍中在肩頭，另外一劍在她臉頰上劃出了一道傷痕。
女人愛美，發現自己被破相，女孩頓時發瘋了一般，只見她十指連彈，彷彿在撥動無形的絲絃。
謝小玉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警兆，他飛身閃開。
他閃開的一瞬間，原來站着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片波紋，就像水中蕩起的漣漪。
這一擊無聲無息，無影無形，讓人防不勝防，和《六如法》中的“露”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又是詭異的震盪攻擊，和“影”有幾分相似。
突然，護體金霞被什麼東西打中了，金色的火花一陣亂閃。
那是針，數不清的飛針，雖然細小，但是穿透力驚人，差一點把護體金霞給打穿了。
警兆又生，那令人討厭的震波又來了，他不得不再一次飛身閃避。
被這一連串密如急雨般的攻擊弄得手忙腳亂，謝小玉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了。
他在練氣境界就可以殺掉真人，沒想到現在成了真人，反倒被一個練氣境界的女孩打得沒還手之力。
更令他鬱悶的是，霓裳門的戰力一向被認爲孱弱。
這如果算孱弱的話，怎麼纔算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