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中拿出來不少吃的,剪瞳每樣驗過沒有毒之後纔回了王府,白素他們已經準備出發去麗水,雖然不同路,不過道別一下還是可以的。上官文與剪瞳前往太清宮,秦歌與百里三歸也隨行,前者是爲了去看看寂源,後者則是爲了找丹青長老長談,秦歌的父母都已經不在,親眷的關係也算不上和睦,只有這麼一個師父算是對她真心疼愛,三歸這次回去拜訪丹青長老也是應該。
只是兩人尚未出發,就收到太清宮的來信,送信的人不僅呈上來一封信,還送了一幅字,剪瞳看到信封上的蠟封就已經知道寫信的人並不是寂源,而是朱揚。
剪瞳有些不好的預感,慌張之中打開了信,竟然還不小心撕了個口子。
見她臉色不好,怕是寂源有事,上官文不由得問道:“信上說什麼了?”
剪瞳的神情很是糾結,誰也無法說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壞消息,“太清宮一切安好,朱揚讓我不必擔心。只是表叔已經離開了,這點讓我有些想不通。”
“他去了何處?”
“不知道,信上沒說,朱揚說他只是留下了一個字條,說太清宮已經上了正軌,沒有什麼事需要他操心的,所以從此之後天涯遠遊,莫問歸期,不知去路。我覺得最後這幾個字倒像是表叔出品,一般人不會說出來這麼雲淡風輕的話,就好像咱們閉上眼睛整個畫面都出現了一樣,可是我想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
上官文知道寂源生病的事情,可執意瞞着剪瞳,寂源的想法他都明白,所以纔想着要成全。朱揚是個謹慎的人,一定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他說寂源已經離開太清宮了,那麼一定是事實。只是他現在在何處?
一想到此刻他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孤單老去,上官文便覺得一陣陣心疼,從前爲了師徒恩情與師兄弟的情誼爲了太清宮操勞了許久,中間好不容易有段恬靜的日子,卻被眼盲折磨了許久,而最後的歲月,竟然用來彌補一個並非自己犯下的錯誤,寂源這一輩子操勞,竟然還不能在最後換得一個安心。
上官文有些不死心,表叔知道剪瞳的醫術有多高明,只要有一點希望,應該都不會自我放逐,一定是不想給他們增添太多煩惱,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他還有些不死心,追問道:“表叔難道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嗎?”
“他的個性你們還不瞭解嗎?看着是隨和包容的,實際上最有主意,要不然太清宮也不會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了,他說要走,沒人攔得住,也沒有人跟得上,他能義無反顧的去,就能無聲無息的走。師弟這個人我看了一輩子,還是看不透,不像是我,一汪清水,被人看的明明白白。”
“師父說的對,朱揚說表叔消失的乾淨利落,就跟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然後一個人悄聲無息的離開,這實在讓人捉摸不
透了。朱揚派了不少的人各處尋找,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只好先給我們寫信,告知一些太清宮的情況。”
“不要想了,他既然走,便是不想被你們找到。師弟這輩子不容易,身上的包袱都是自己給自己的,許是他現在看破了,想過幾天清淨的日子。瞳瞳不是說過嗎?他說讓你們給他留一個院子,就是讓我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此刻還是不要想得太多吧。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你們回頭讓人好好的佈置着他的院子,總有一天他回來了也是會看見的。”
白素說完話就趕緊上了馬車,性情中人受不得這樣的打擊,他方纔去安慰別人的話,一會兒也會被用來安慰自己,世上的言語最是豐富,卻不能讓一個悲痛的人覺得好受,世上的語言甚是貧瘠,連如此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都那麼勉強。他知道的寂源,若非走到了窮途末路,絕不會有這樣的舉動,如此爲別人着想的一個人,定是不忍心讓自己死亡的消息徒增別人的傷感。
“爹,你還好嗎?”
白素泫然淚下的樣子讓夏侯嵐悠不太好受,這輛馬車上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在剪瞳面前每說一個字的安慰都顯得那麼牽強,終於在此刻不需要僞裝。其實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不過是爲了一種或許並不存在的可能互相慰藉,寂源希望他們那麼相信,那麼他們就只能這樣選擇。
在乎一個人到了深處,就連謊言也變得神聖,他說了,他們就信了。莫問歸期,不知去路,景行師弟,縱濁泥白骨,亦難掩風流。
“無事。”他已經相信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呢?就像聞人氏的祠堂中一直未曾出現過聞人顏一樣,只要找不到屍體,便情願相信他還活着,生離比起死別總是更能夠讓人接受的。
夏侯嵐悠也知道白素天生好面子,這時候自己在身旁安慰,反而不如留他一個人靜靜,“那好,我去我問問師妹,到底他們要去什麼地方。如今師叔既然那麼說,想來也是去不成太清宮的,許是會跟咱們同行呢。”
得到了白素的許可,夏侯嵐悠便下車去與剪瞳商議。寂源留下來的那幅字,只有難得糊塗四個字,剪瞳看到倒是真的糊塗了。這時候出現了這麼四個字,看起來還有些年頭了,不像是幾年之內的書寫的,連紙張也並不是太清宮常用的,裡面深層次的含義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呢。表叔真是個讓人茫然的人物,從前當面看不穿也就罷了,現在要走還給自己留下一個疑問,這到底只是一個哲理,還是一個高景行密碼啊!
“師妹,你們可想好了,要去到什麼地方嗎?我跟爹還在等着呢。”
從寂源的事情中緩過來,剪瞳又開始了自己的逗比旅程,這喜怒無常的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趨於正常,上一秒種還心事重重的合上卷軸,下一秒鐘就開始買弄起來,“師兄你知道現在銅錢跟銀錢的比例是多少嗎?不要叫爹
了,要叫父親知道嗎?咱們這些人現在都是要經商謀生的,你這樣說話,兆頭很不好的啦。”
爹,跌?夏侯嵐悠嚥了咽口水,心想着現在的房子還真是不夠高,老百姓就算賠的要命,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提升關注度的要命方式了。
“額,師妹你真是……創意無限啊。”
充滿反語的誇讚剪瞳的決定永遠都是照收不誤,有時候別人說的什麼話就看你自己怎麼聽而已,剪瞳只要解釋的很認真,不成也會成的。“一般一般,我都想好了,這麼跌下去,我就建一座高樓,來的人都要交入場費的,賠得越多,交的越多,站的越高,跳下來死亡的成功率越高,要是一個不小心摔殘了,我還能賺上一筆治病的錢,師兄你覺得我是不是棒棒噠?”
生財之道還真是各有不同啊,夏侯嵐悠第一次知道危樓高百尺,不是爲了摘星辰,居然是專供跳下去的?花錢建造這麼一個地方,師妹是不是有些太坑人了!“師妹,這樣不太好吧,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你這種掙錢的方式可真是不提倡啊。”
“師兄這話就錯了,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的人,我爲何要幫着他們珍惜呢?他們樂意作,我就樂意數錢,這也是一種成全啊。對了,我還應該跟太清宮聯繫一下,順道提供一個特別的講經服務,最好師兄幫我聯繫一下麗水附近的寺廟,他們可以自主選擇用佛教還是道教來給自己超度,啊,天啊,我都被自己的貼心萌到了有麼有?”
萌到?這是萌到嗎!夏侯嵐悠實在無法相信剪瞳的詞彙,他面前全部都是血腥場面,剪瞳現在居然跟他說萌?不死心的嵐悠終於對着上官文問道:“師弟,你就由着師妹這樣?”
上官文早就習慣了剪瞳不定時的抽風,此刻沒有任何驚愕的反應,用眼神驅走了嵐悠的不淡定,把剪瞳送過去跟李溪說話,回身腹黑的說道:“成婚之前或許會由着,成婚之後,本王會讓她沒有時間想這個的。師兄放心,從前剪瞳作孽太多,是因爲本王不想管,反而讓她有時候覺得內心不安。現在本王管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啊,有師弟在,我就放心了,只是師弟能夠看得住她一時,看不住一世,家父又一直寵着她,我很擔心師妹日後去了麗水,跟江湖人接觸太多,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不知道師弟可有對策嗎?”
“這個簡單,只要本王讓她儘快生出來一個比她還能作的孩子,她就會開始反省了。本王夜以繼日,相信明年師兄便要準備紅包了。”
“……”夜以繼日?就算是已經成婚,夏侯嵐悠還是接受不了把閨房之事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雖然上官文說的隱晦,還是讓夏侯嵐悠灰溜溜的跑回了馬車,見到白素才恍然大悟,發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在白素期盼的眼神中問道:“父親,我剛剛要去問什麼來着?”
棒棒噠,又洗腦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