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笑聲響徹在天地之間,在鳳翊的耳邊迴盪,天地之間再次恢復了平靜,攬月閣的人在城下迅速的收了滿地的橫屍。
“笑吧。所有的一切,纔剛剛開始。”鳳翊雙手拄着高臺,一轉身走了下去。
半刻中後,青雲城外靠近無憂殿大軍聚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屍堆,足有七八米那麼高,西城門已經關閉,不會有平民出入,在西城門的城牆上,站着一片片技術精良的弓箭手。
只要有無憂殿的人稍微靠近屍堆,劍就會離弦而出,毫不猶豫的射到那人的心臟上。
屍堆離着無憂殿的駐紮地不遠,因爲都是身中劇毒,流出的血液漸漸變成了黑色,經過雨水的沖刷,混合着毒液的血水一再衝擊無憂殿的營地,散發着腥澀的味道,無憂殿往後已經是一退再退。
雨下大了,一顆顆雨滴狠狠的砸在星魁的身上,營帳前,一席銀邊兒黑袍的星魁站在原地,腳下都是黑紅黑紅的血水,身後的殿中教衆聲音嘈雜,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好像每一聲話語都是在諷刺他的決策失誤。
若不是今天殿主臨時趕到,他有可能就真的帶着大部分的力量衝進去了。他所得到的消息是鳳翊早就已經在幾個月前不在人世了,沒有了攬月閣的阻擋,他帶着人拿下這小小的青雲城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可是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樣,穩贏的一場仗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鳳翊就這麼的把屍體拉出城外對着他們,分明就是挑釁,而是連他們收屍的機會不給。
遠處的屍堆上人的肉體已經被沖刷的沒有了血色,一張張青白色的臉望着營帳的方向,每個人的眼神都是無比驚懼的,無比猙獰的。
“化屍粉呢。”星魁斗篷下的拳頭緊緊攥着。
旁邊的手下連忙回到營帳之中取來化屍粉,雙手捧着交到星魁的手上。
星魁從旁邊奪過一把公,用箭尖插住化屍粉的包裝,手一鬆,箭羽離弦而去。穿過一顆顆的雨粒扎到了屍體堆的正上方。
這化屍粉本來是直接撒到屍體上的,被星魁這麼一整包的射在屍體堆上,雨水慢慢的滲透紙包,將裡面的藥都融成了液體。片刻之後,屍體堆上竟冒出了一縷白眼,伴隨着的是刺鼻的惡臭。
站在城樓上的侍衛皆是死死的頂在被大雨沖刷這的屍堆,那具被射到的屍體上竟然冒出了白色的泡沫,而且還不斷有新的泡沫生成,最後甚至將整具屍體都覆蓋瞞了。
那難聞的氣味讓人簡直不能呼吸,城門上的侍衛一個個都是掩着口鼻,那味道比淹了一千年的臭豆腐掉進了茅廁裡還要惡劣,只是聞進去了一點,就讓人反胃。
開弓,射箭,從星魁手中接連不斷的飛出一隻又一隻帶着化屍粉的箭。
衆人都是一邊捂着鼻子,一邊看城下的場景,那氾濫的白色泡沫消失後,留下的竟然是森森的白骨!
幾包化屍粉同時被雨水沖刷,七八米高的屍堆迅速泡沫氾濫,體積迅速的遞減。
一個守城的侍衛只是開口說了句話,吸了些空氣在嘴裡,立馬扶着牆吐個不停。
大約十包化屍粉扔了過去,足夠消滅這幾百具屍體了,星魁用溼漉漉的斗篷掩着口鼻,衝着後面招了招手,衆無憂殿的人都是速速的像林子中退去。
化屍粉劇毒無比,所以才能將屍體化成了氣霧彌散在空中,這氣霧不僅帶着化屍粉的毒氣,還帶有屍氣,人若是長時間處在這種氣體中,也會中毒而亡。
牆上的侍衛就算將口鼻捂得再緊,可終究也是要呼吸的啊,在不知不覺間就吸入了不少的屍氣。
元青在城內巡視,便察覺到味道不對,怎麼會突如其來傳來那麼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等到她跑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城牆上的侍衛已經被薰的搖搖晃晃了。
元青趕緊跑着登上青雲城樓,只是隨意的往下看了一眼,卻看到了讓他終身都難忘的場景,大雨傾盆無休止的沖刷下,一刻之前還有七八米高的屍堆,現在竟然變成一堆白骨……
骷髏頭,手骨,大腿骨……就連白骨堆都在慢慢的向下消融……元青纔上來吸了一口氣,胸口就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快,全部都給我下去。”無憂殿的人都跑到一里地之外了,營地內空空如也,就連他們都躲得那麼遠,可見這東西是有多大的毒性!
元青下令,城樓上的侍衛一個個彎着腰跑了下去,有幾個直接四肢無力就倒在了城樓之上,侍衛們一直跑出去了老遠,大吐了幾口,才感覺舒暢了一些。
元青直起身,調遣弓箭手,遠程護着城門,無憂殿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在他們的眼裡,這城中百姓的性命不過由於草芥一般,那化屍粉是劇毒之物,若不是今日大雨傾盆,這整個青雲城恐怕都要籠罩在毒氣之內了。
他們是因爲常年習武,還能抵得住,可是城中的百姓呢?
……
在青雲城籠罩在一片臭氣的同時,楚雲歌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不出所料,在事情剛發生的晚上,樑璃茉就託了人送出去了書信。
第二日一早,衆秀女都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孫公公突然傳喚走了樑璃茉,走的時候兩個人還頭挨着頭說着什麼,看樑璃茉的樣子也是十分興奮,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丟給楚雲歌一個冷眼。
“還真的來了。”肖微也無奈的搖起頭來。
“誰說不是呢。”一釣就上鉤,也怪沒意思的,楚雲歌快速的扒了兩口飯在嘴裡,就回了房間。
來到秀女殿也有一段時間了,裡面的地形和無憂殿守衛的缺口也漸漸的熟悉,在秀女殿的圍牆旁邊繞了兩圈,看着四周無人,順着缺口就翻了過去。整個過程不到十秒中的時間。
落地蹲下,楚雲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大大方方的在路上走着,繞了一大圈又走回了秀女殿的旁邊,離着幾百米的地方,楚雲歌停了下來。這裡是出秀女殿的必經之地。
前堂朝臣出現在秀女殿,本來就是與理不合的事情,丞相能來估計是因爲樑璃茉誇大其詞,才讓他爹不得不到這後宮的秀女殿。
楚雲歌站在無人的轉角處等了一會,厚重的腳步聲踏來。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眼睛直直的望着樑國忠。
楚雲歌站的並不隱蔽,狹窄的巷子之中被楚雲歌的身子擋了一半的光,樑國忠穿着寬大的藏青色繡仙鶴朝服從楚雲歌面前走過,走到巷口的時候便立刻察覺到巷子裡面有人,回頭望了楚雲歌一眼。
逆着光,樑國忠的目光快速的在楚雲歌身上不動聲色的打探了一番,但是腳步沒有一點的停留,甚至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過了巷子轉過頭繼續走。
楚雲歌向前走了一步,其實楊國忠發現了她的不尋常和可疑,但是他只是打量了她,或者說是記住了她,而沒有出口說一句話,這是因爲他知道要怎樣守本分,這裡是皇宮的*,所有的人都是皇上的親眷。就算可疑也不是他這個做丞相的該管的事情。
這就是懂得自己的本分,光是這一點就不知道比她那寶貝女兒好多少。
“樑相國。”楚雲歌走到了他的身後,輕緩緩的叫了一聲。楊國忠行走的步伐停下,微微回頭側了半個身子,佈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叫溫出雲,您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樑璃茉把他爹叫來,必定是要添油加醋告狀一番的,目的就是想用她爹的力量把她給徹底剷除了。
樑相國回過神來,一整面仙鶴刺繡都對着楚雲歌,樑國忠說話的時候很正式,就像捧着奏摺在上朝一樣,“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我不會插手的。”
“相國好氣度,不過你就不怕你的寶貝女兒在宮裡被我欺負?”楚雲歌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樑國忠,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是輕柔的。
楊國忠向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雙手背後,“你故意欺負茉兒引我進宮?”若非如此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進入秀女殿,他還特意叮囑過不要宣揚出去,秀女殿中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門外的人是他。
而她卻早在畢竟之路等着她,若是事情真的像是茉兒說的那樣,這個溫出雲應該躲都來不及,而不是在這大大方方沒有一點畏懼的和她侃侃而談。
楚雲歌輕輕的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我說過了,不會參與*之間的事情,樑璃茉的事情我都不管,你覺得你引我進宮有什麼意義嗎?”樑國忠又向後退了一步,“道不同不相爲謀,告辭。”楊國忠轉身轉的瀟灑利落,寬大的袖袍擺動,留給了楚雲歌一個堅決的背影。
“*之間的事情樑相國不在乎,那敢問樑相國可還在乎大楚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