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死的想法在殘忍的現實面前,只能化作美好的泡沫,羅亞白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你若是想逃脫走去祭壇的命運,我勸你最好還是省了這份心,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哪怕是爬,也得爬過去。”
這是老祖宗們定下的規矩,豈是她說不樂意就能擺脫的?
“孃親,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不去了。”上官白頂着一張面癱臉,平靜的說道,孃親不喜歡做的事,他絕不會逼着孃親去做。
面對着兒子的關心,上官若愚感動得差點老淚縱橫,“兒啊,不枉費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你果然是孃親的貼心小棉襖。”
“那人家呢?人家也是嗎?”上官玲不甘寂寞的問道,她也想做孃親的小棉襖。
她當然不可能厚此薄彼,立即點頭,“小玲也是,”
悲催的心情,在一雙兒女溫暖的童言童語下,有所緩和,走到這一步,她即便想反悔,也來不及,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萬幸的是,今天的天氣還算涼爽,若是再來個火辣辣的太陽,那才叫真正的絕望。
皇家祭天,九門的士兵老早就告知了城中百姓,平日裡熱鬧繁華的街頭,今兒個卻家家閉戶,門窗緊鎖,一眼看去,偌大的皇城猶若一座空城,難以見到一個百姓的影子。
皇陵的位置在皇城以南的深山,裡邊供奉的,是歷朝歷代的帝王,以及身份尊貴的後宮皇妃,按照規矩,能夠進入皇陵,登上祭壇祭天的,只能是皇室子弟,與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哪怕是嫁入皇室的女人們,也沒有這個資格。
上官若愚累得滿頭大汗,在山腳停下,聽到太監說,她們無需上山後,激動得熱淚盈眶。
尼瑪,老天終於開眼了一次有木有?
傳旨的太監愕然瞅着,初聞這消息,竟傷感到淚流滿面的二皇妃,瞬間肅然起敬。
二皇妃只怕對諸位先皇聞名已久,憧憬已久,所以纔會在此刻,哭成淚人。
所以說,有時候誤會就是這麼的美妙。
“孃親,你快過來歇息。”上官白用袖子擦了擦旁邊的一塊石頭,替她擦拭乾淨後,招呼她過去坐下。
文武百官已在御林軍的保護下開始登山,不少侍衛留在山腳,負責保護女眷們的安危。
上官若愚喘了好久的粗氣,累得差點直不起腰,她沒有拒絕兒子的一番心意,爲了面子委屈自己這種事,她纔不會幹呢。
頂着女眷們或錯愕,或驚詫的神情,她一屁.股在石頭上坐下,上官白抿着脣瓣,擔憂的替她擦拭着額上的熱汗。
這畫面美得讓人心醉,前提是,忽略掉她們此行的目的,或許會更有誘惑力。
“二嫂她怎麼會這樣啊?”南宮歸殤的幾位妾侍,聚集在一起,偷偷在暗地裡嘀咕着,對上官若愚這般不着調的動作,頗有怨言。
在她們看來,能夠嫁入皇室,參與祭天,絕對是天底下最榮幸的事情,怎能坐在一旁歇息呢?
“二嫂也是你們可以在背後議論的?你們的禮儀學到什麼地方去了?知道尊卑這兩個字怎麼寫嗎?”羅亞敏銳的聽到府裡這些女人的嘀咕聲,臉色冷若冰霜,轉過頭去,低聲呵斥。
這段日子,她在四皇府的地位因着南宮歸殤的寵愛,水漲船高,尤其是她收復了府中後院的大權,更是立了威,如今她一說話,這些妾侍哪裡還敢偷偷議論?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乖巧得如看見貓的老鼠。
上官若愚瞧見這邊的動靜,眸光微閃,看樣子,她真的走出了那段落魄、淒涼的日子,小生活過得是風生水起啊。
上官玲崇拜的看着羅亞威嚴的樣子,只覺得,這位漂亮姐姐酷斃了!她將來也好想成爲這樣的人,霸氣測漏有木有?
“噹噹噹。”從山頂上傳來的巨大銅鑼聲,嚇了毫無準備的上官若愚一跳,這是啥節奏?招魂啊?
“快跪下。”羅亞見她還傻乎乎的坐在石頭上,急忙走過來拽了她一把。
某人順勢被她拖到了滿是小石子的泥土地上,膝蓋疼得要命,吃痛的冷嘶了兩聲,“你搞毛?”
“閉嘴!”她究竟知不知道這銅鑼聲代表什麼?沒看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了嗎?
凌厲的目光讓上官若愚識趣的閉了嘴,雖然不清楚這是啥意思,可觀四周神色肅穆的衆人,她很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跪了一刻鐘後,她忍不住動了動膝蓋,尼瑪,她兩輩子加起來下跪的次數屈指可數,像這麼高難度的跪禮,是第一次好麼?
“親,我們還要保持這個姿勢多久?”她苦哈哈的問道,嗓音很低。
羅亞白了她兩眼,“等到祭天結束就能起身了,忍着。”
“……”這是體罰吧,絕對是體罰吧?能一拳把她揍暈過去嗎?
心裡的怨言隨着時間的流逝,愈發加深,約莫半個時辰,再次有銅鑼聲傳來,她才瞧見有女眷開始起身,急忙從地上蹦起來,還順手把兩個寶寶一併給捎上,雙腿開始泛酸,肌肉正在不停的抖動。
擦,她恨這封建的古代!
總算是結束了苦逼的祭天,她發誓,要是再有下回,說什麼,她也要裝病不來參加,這特麼哪兒是祈福,分明是折騰活人!這毫無人道的規矩,是哪個該死的混蛋設立的?丫的,還有沒有人權?
返程時,女眷們依舊只能徒步回城,上官若愚只覺得這雙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她面無表情的拖着疲憊的身軀,跟隨在大部隊後方,看看同樣步伐沉重的一雙兒女,她乾脆撐着一口氣,把已經快累到暈厥的女兒抱起來,原本還想背上兒子的,但上官白卻認爲自己的男子漢,拒絕她的好意。
回到皇宮,南宮煌下令,吩咐皇子們在行宮歇息,文武百官盡數離宮,準備參加晚上的宴會。
上官若愚已經累得沒了脾氣,喘着粗氣,跟着女眷們前往行宮落腳,期間,皇子們也紛紛趕來,與妻妾匯合,將府裡的女眷們帶着前往行宮裡的院落。
南宮歸殤也出現在行宮外,接走了羅亞,夫妻二人帶着妾侍,率先脫離隊伍,進入了屬於她們歇息的院子。
沒過多久,一抹白色的人影自半空中飄下,落在上官若愚的身旁,熟悉的藥香涌入鼻息,白衣翻飛,如九天之上下到凡塵的謫仙。
對比一下自己狼狽的模樣,上官若愚氣得咬牙。
“很累?我扶你進去歇會。”看了看她打顫的雙腿,他心疼的擰起了眉頭。
“你丫的早該告訴我的。”要是早知道所謂的祭天是這樣的過程,說什麼她也不會參加。
“我以爲,你看了卷宗,會有所瞭解。”她先前不是在書房翻看祭天的卷宗嗎?怎會對此一無所知?手臂輕輕扶上她僵硬的胳膊,腳尖輕蹬地面,運起輕功,抱着她,躍入行宮,在一處僻靜的院落中旋身落下。
“靠,那時候你丫的不是在和我說話嗎?我那不是沒來得及看完卷宗嗎?”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面對着她的怒火,南宮無憂面露愧疚,像小孩子似的,懊惱的垂下腦袋:“抱歉,是我未同你說明白。”
明明還是那副該死的淡漠表情,可爲毛她會在他臉上發現委屈與自責啊!
受折磨的人分明是她,爲毛她這會兒還要對他心軟,爲毛?
她惱着自己的軟心腸,癟癟嘴:“算了,當我倒黴,小玲和小白呢?”
“……”他方纔只顧着想快些把她帶入房中歇息,忘了孩子還在行宮外,他詭異的沉默了。
“速度去把他們接進來,麻溜的。”上官若愚又好氣又好笑,這人,是逗比嗎?
趁着他去外邊接人的空檔,她推開房門,在這間還算雅緻的房間裡坐下歇息,厚重的長裙,這會兒猶若千金,壓得她快要直不起腰。
彎腰錘着發酸的雙腿,直到屋外,上官玲抱怨的聲音響起,她才重新坐好。
“白髮哥哥,你腫麼可以這樣子?只帶着孃親走,拋棄人家和老哥,你這次太過分了,人家好生氣。”上官玲窩在南宮無憂的懷中,鼓着腮幫抱怨道。
“抱歉。”他淡然啓口,眉宇間閃爍着絲絲歉意。
“那你要是親人家一下,人家就大方的不和你計較了哦。”某個小花癡趁機討價還價,方纔還苦逼、鬱悶的表情,這會兒似春暖花開般,只剩下激動的笑。
上官白不忍直視的偏過頭,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跨步進入屋中,他實在是不想再看到妹妹這麼愚蠢的樣子了。
“……”面對着這個要求,南宮無憂再次沉默。
“哼,你居然連這麼小的要求也不滿足人家,人家不喜歡你了。”上官玲敏銳的察覺到他的不樂意,跺跺腳,掙扎着從他的懷抱裡跳了下來,竄進屋,想要找自家孃親尋求安慰。
奈何,她還沒來得及撲到熟悉的懷抱,在門檻處,就被人從後邊揪住了衣領。
“你幹嘛啊。”她不高興的撅着嘴巴。
南宮無憂淡淡道:“她很累,莫要再折騰她。”
她這麼莽撞的撲上去,只會增加她的勞累。
上官玲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知錯就改是她最美的品德,她乖乖站好,“孃親對不起啦。”
“沒事沒事。”上官若愚怎會同她計較?揮揮手,從椅子上起身,“你們感覺怎麼樣?累嗎?”
“人家纔不累呢。”精力旺盛的上官玲立即嚷嚷開來。
自家蠢妹妹都不累,上官白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有累到,挺直胸膛,道:“我也不累,孃親一定累了,我給孃親捶腿。”
說完,他擡腳走到上官若愚身前,拉着她的手,想讓她坐下,好替她捏腿。
兒子的一番孝心,她怎麼可能拒絕?剛坐下準備好好享受享受兒子的伺候,誰料,方纔還在門口的男人,竟如一陣風咻地來到屋中,微涼的手掌輕輕握上上官白的臂膀,阻止他近距離接觸到上官若愚的小腿。
本書源自看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