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這樣是不是太便宜了?”
“太便宜了?”
“是啊。我辛辛苦苦懷孕生子,撫養他們長大,你卻在五年後要我讓出他們?”
“哦,你的意思是報酬嗎?上次我們說好的價格似乎是一千萬。”
冷翼凡又輕易地觸怒了穆向晚。
穆向晚惡狠狠地瞪着他,胸口急速起伏,過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她瞪着冷翼凡,乾笑:“我想這是一個孩子的價格吧。”
“然後呢?”
“可我生了兩個。而且約定好的孩子早就沒有了。”
“所以?”
“所以,契約並不成立。”
也許是怕冷翼凡插話,穆向晚說得更加急切:“我們當初的約定是我爲你生下繼承人,但是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沒有記錯的話,是被你親愛的王雪晴妹妹親手灌了藥然後沒有的,而你尊敬的父親和兄長也都參與其中。”
“似乎是這樣。”冷翼凡平靜地說。
穆向晚也沒想到能和他這樣平心靜氣地討論起上次的流產。
也許時間真的是治癒傷口的良藥,又或者說在更爲重要的人或者事情面前,過去也只是過去罷了。穆向晚說得每個字都在她的心口深深地割上一刀,但她還必須冷靜地和冷翼凡談判——也許他還存留着一點良知吧。
她賭的就是那麼一點點良知。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想我追究也沒有任何意思——就算我們扯平。這兩個孩子……”她頓了一下,似乎很艱難:“是你的孩子。可他們屬於我。”
冷翼凡沒說話,似乎等待着她把話說完。
“首先,現在不是以前,你需要一個繼承人證實自己的身份——你已經夠強了;
其次,就算是要繼承人的話也是要健康、聰明的男孩,但是小楓有自閉症,很明顯不符合這個要求;
還有,也許你很快就要和美麗的王雪晴小姐一起結婚,婚前的私生子不管怎麼說都是尷尬、有失身份的存在,未來的冷太太也會感覺爲難……
我想你也不想有一個自閉症的兒子吧,這非常影響你的形象。至於小葵,她是很可愛,但她只是個女兒罷了,不能繼承家業,甚至要你多一份嫁妝。
總之,這非常不合算。”
穆向晚一口氣把她能想到的反對理由都說了一遍,冷翼凡終於微笑了起來。他笑着說:“說完了?”
穆向晚點頭。
“可你還有許多沒說的。比如說,我會給我的兒子最好的醫生來治療,從現在就開始教導他成爲合格的繼承人;或者說我的女兒,我會把她當成公主一樣養大,也可以用她來聯姻——漂亮的女兒有時候比聰明的兒子更有用。”
“冷翼凡!”
穆向晚終於忍不住她的憤怒了。
她抓起枕頭就朝冷翼凡的臉上扔去,但枕頭很明顯不存在任何的殺傷力,反而爲嚴肅的氣氛增加了不該有的效果。冷翼凡的看着枕頭的表情很是奇怪,他說:“你是
在和我打情罵俏嗎?”
“美得你!”
穆向晚覺得自己就要被氣瘋了。
她的怒火在冷翼凡面前顯得那樣孩子氣,甚至有一點小孩子過家家的味道。她的臉漲得通紅,緊咬牙關,眼中的怒火都要燃燒起來。比起她的圓滑狡詐,冷翼凡更喜歡她現在的樣子——至少是那樣真實。
“穆向晚,這兩個孩子是我的。”冷翼凡正色說:“我不認爲你能提供給孩子很好的環境和教育。我想,你該多爲孩子着想一下。”
“爲孩子着想?冷翼凡,你是不是太無恥了一點?”
“哦?”
“你不會以爲你的心肝王雪晴會對他們好吧——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也看見了,難道你想看着你的孩子死?死在你家?他們出生到現在你盡了什麼義務,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要孩子的撫養權?你到底要不要臉?”
“說完了嗎?”
“沒說完!我早就和他們說他們的父親不在了,他們也不需要一個心狠手辣的父親!他們是我的孩子,我的!冷翼凡,你憑什麼要走我的孩子?你憑什麼!”
穆向晚的火氣突然爆發出來,抓起一切可以扔的東西朝冷翼凡身上砸去。被子、鍵盤、手機、遙控器……冷翼凡難得狼狽得四下躲避,終於也發怒了。他抓住穆向晚不住掙扎的手,冰冷地問:“鬧夠了沒有?”
“我要殺了你,冷翼凡!我要殺了你!”穆向晚低聲吼道。
她發現自己實在不善於忍耐。
和以前相比,她自然成熟也隱忍地多,但是有誰觸及到她的底線的話,她還是會喪失理智。她好像一隻貓一樣企圖撓傷冷翼凡的臉,冷翼凡都不由得想入非非,幻想自己臉上出現撓痕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而穆向晚把他的笑容認作是對自己的輕視。
“你笑什麼?”她惡狠狠地說。
“你很可愛。”冷翼凡摸着小貓炸起的毛:“爲什麼不求我呢,穆向晚?我以爲你懂應該怎麼和我說話。”
穆向晚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古怪地神情,有驚訝,更多的是深深地諷刺和悲哀。她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那麼多年了,你還想玩以前的把戲嗎?欺負女人讓你很快樂嗎,冷翼凡?”
“我並不想欺負你。只想你對我溫柔一點,穆向晚。”
冷翼凡輕輕吻着穆向晚的額頭,把她抱在懷裡。穆向晚的頭緊緊貼着冷翼凡的心臟,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渾身冰涼。她覺得自己的腹部又開始疼了起來,疼得鑽心。
可是再疼也沒有流產的那次痛。
什麼疼痛都比不上。
沒有察覺到穆向晚的不對勁,冷翼凡自顧自地說:“我想我對你已經夠好了……當然,你並不這麼認爲。穆向晚,對男人不要一味的強硬,適當的示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許你可以回憶一下。”
冷翼凡的讓步在穆向晚眼中是新一輪的嘲諷。她閉上眼睛,想起自己的學長被冷翼凡的狗咬到殘疾
的場景,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了。冷翼凡有些不懂爲什麼自己的示好會換來懷中女人的顫抖,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爲什麼不回到我的身邊呢,穆向晚?我想孩子們也希望有一個父親。”
“讓我做你的情&gt婦嗎,三少?”穆向晚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現在還不能給你名分,但這用不了多少時間。”冷翼凡說。
他是認真的。
現在不是給穆向晚名分的最好時機,因爲那個女人的東西他還沒有到手,他也不想多生枝節。他覺得自己的回答真誠而完美,但那個女人好像收到了羞辱一樣,輕蔑地看着他:“你以爲我還是那個二十歲的傻瓜嗎?我可能去做你的情人嗎?冷翼凡,我已經沒什麼好被你威脅的了,因爲我重視的人都死了——因爲你。要是你想把孩子搶走,我沒有任何辦法,但是在孩子跟着你享福前,我發誓會讓你看到我的屍體。”
冷翼凡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所喜愛的那個女人的憤怒和仇恨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得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做才能化解——也許放棄纔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真是不想放手啊……
只要抱着她,感受她的溫度,就會回想起她枕在他臂彎中乖巧入睡的場景,也會想起他回家時她總是站在門邊,對他甜甜微笑。她難看的手織圍巾他一直保存着,她的薰衣草花棚裡總是開滿了薰衣草,而她卻不在了……
好像總是會消散在空氣中的香水一般,消失不見,離開了她的生命。
爲什麼不求我,穆向晚?
只要你低頭,我一定會重新給你無盡的寵愛——甚至比你以前得到的還要多。
爲什麼這麼倔強,只爲了可笑的自尊?
唉,真拿你沒辦法……
冷翼凡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覺得事情很棘手——這和他以往碰到的事情不同,不是能靠着暴力手段取得成功的。
真是麻煩啊……明明有更簡單的解決辦法,但她偏偏不願意。
這個傻瓜女人。
“三少。”穆向晚好像慢慢平靜了下來。
“嗯?”
“我的孩子,是王雪晴打掉的。”她靜靜地說。
“我知道。”
“如果你非要得到你的孩子,是不是要拿出點誠意?比如說爲他們的親人報仇。”
“你想要王雪晴死?”
“就看三少是不是捨得了。“穆向晚笑道。
天知道她已經失血過多,站都站不穩了,但她必須和冷翼凡周旋——爲了她的孩子。就算是與虎謀皮,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死都不會讓他把孩子奪走。
“你想怎麼樣?”冷翼凡終於問道。
冷翼凡的猶豫讓穆向晚感覺到由衷的快樂,她甚至感受到惡毒的血液在她的身體裡蔓延。翼凡,柔聲說:“如果王雪晴死了的話,也許我不介意重新做你的情人。”
“向晚,這是你要的嗎?”冷翼凡笑着揉揉她的頭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