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尋國毅康四年正月初一。
毅康帝爲讓舉國同慶,從而大赦天下,以恩德來爲百姓某福祉,希望上天得以保佑東尋國風調雨順,從此無災無難。
當花想容坐在禁宮裡,數落了第二百二十個太陽時,忽然,那張連續七個多月都沒有開啓的禁宮大門赫然打開,一名似乎是在乾天宮裡見過的太監總管手裡拿着一張明黃的聖旨走了進來。
花想容本來是站在院子裡發呆,猛然看見禁宮的大門被打開,繼七個月後終於看見了除了小阿靈和平日送剩飯剩菜過來的下等宮女之外的人。
她一時間沒了反映,只能呆站在那裡,看着老太監展開聖旨,尖細着嗓音道:“罪女花想容聽旨——”
“……奴婢接旨。”呆愣了好半天,花想容募然回過神,終於跪了下去,卻是感覺整個身心都開始復甦,有些小小的激動。
她以爲這一輩子便只是這樣的無人問津了,原來……原來她並不是被遺忘在角落裡的那個人……
“罪女花想容,于禁宮之中七月之久,悔過自新,且每日抄寫佛經書廣發於深宮,使宮中各院充滿仁慈祥和之氣,雖大罪不容贖,但朕念汝自思己過,隧將功補過,特恕花想容出禁宮,入浣衣局,除每日工作外必要晨昏定醒,每日三省汝身,欽此——”
剛剛的喜悅瞬間被失望代替,花想容怵的擡起頭看向那個讀聖旨的老太監,記得這太監是在乾天宮外時候侍候的。
“花想容,接旨吧……”老太監慈祥的笑了一下,走上前,將手中的一卷聖旨遞給花想容。
“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去浣衣局洗衣服嗎?”花想容咬脣,遲疑的接過聖旨,站起身看向那太監。
老太監淡淡笑了笑:“人要懂得知足,也許入了浣衣局,每日的工作會很辛苦,但是至少……離開了這不曾有人離開過的禁宮。”
花想容吸了吸鼻子,燦然笑了一下:“是啊……得到了一點點的自由,未嘗不是一見好事呢……”
“嗯,等着一會兒有人過來接你去浣衣局,你收拾一下吧。”老太監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完後,又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
“公公!”花想容忽然上前一步。
老太監頓時轉身:“容姑娘還有什麼想說?”
“這旨意……是皇上自己決定下的,還是有誰幫忙勸說了?”花想容滿眼期盼的看着他。
老太監神色未變,倒是意有所指的扯了扯脣:“你以爲,朝中有誰會爲了一個被關在禁宮裡的女人求情?”
“你的意思是?”
“老奴,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容姑娘想必自己心裡明白,所以,這份恩德,老奴倒是替皇上希望,你能好好保管,萬不可再讓皇上失望。”
說罷,老太監又笑了笑,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這麼說,蕭越寒並沒有將她遺忘在深宮的一角……可是若是他對她還有情份,又怎會整整七月不再問尋?
www ●ttκǎ n ●c○
想歸想,不過,她確實是等到了重新出頭的那一天了不是麼?即便此生無法再無妃子,但至少,也比困在這禁宮裡頭強太多……她的人生,不用只是一個句號來代替了。
----------------------------------------
乾天宮——
“皇上……老奴已將旨意傳達給了花想容。”
“花想容在接到聖旨後就呆愣在當場,似乎是並沒有想到皇上您會放她出禁宮。”
正批閱奏摺一直未擡頭的蕭越寒忽然頓下手中的筆,擡眼淡淡掃了一眼老太監:“朕,確實不曾想過有一天會放她出來。”
聽着蕭越寒的話,老太監不禁抹了抹汗,在心底暗自腹誹。皇上啊,您這是騙給誰看呢?這七個月來您每日清早起來早朝之前和晚上歸榻入寢之前都會朝着禁宮的方向看上幾眼,您也就是騙騙咱家吧,這乾天宮裡服侍的人有誰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心思……
“是、是……老奴知道,皇上無法原諒花想容的罪行,現在是皇上大赦天下,她才幸運的得到皇上的眷顧!皇上您以仁德治天下,老奴對您的景仰真是如濤濤江水……連綿不……”
“行了。”蕭越寒挑眉斜了一眼老太監,擡起頭似乎是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下去吧。”
“是。”老太監連忙恭敬的俯着身退了下去。
蕭越寒卻是在之後擡起眼,順着乾天宮御書房的窗子看向外邊,眼神清冷無波,無人能看懂那份心思。
而剛剛由着幾個小太監進來引着要去浣衣局的花想容,走着走着,忽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花想容連忙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轉眼向四周掃了幾圈,咬牙腹誹:奶奶的,她都混到這份兒上了,誰還這麼不甘休的在心裡罵我?我穿越我容易嗎?我離開禁宮我容易嗎?
“你,進去吧。”幾個小太監引着她走到宮中最北角落裡的浣衣局,因爲是這裡宮中水最多,最偏僻的一個角落,各宮的宮女們都會將主子們穿過的衣服送來清洗,也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專門的洗衣房洗衣店那類的。
花想容一站到浣衣局門前,忽然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自由的代價,其實真的蠻大的……
可是既然某些人重新給了她一個機會,那她也要好好珍惜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