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興師問罪
獨孤不求笑眯眯地收了黃金,道:“以後再有什麼事,都可以來尋我,價錢好商量。”
杜清檀就怕他不肯收錢。
需知,沒有啥感情基礎和淵源的陌生人,倘若一味只幫忙不要報酬,人情越欠越多,就會變成沉重的負擔。
因爲你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還。
像現在這樣,反而利於雙方長久穩定的交往合作。
獨孤不求沒放過杜清檀如釋重負的神情,勾着脣角笑道:“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以後,我便行這食醫之道,藉以立身,養家餬口。”
杜清檀拜託他:“想來我給樑王進獻方子的事很快就會傳開,倘若有人需要,還請幫我介紹一二。可抽成。”
“行啊。”獨孤不求將黃金高高拋起,又穩穩接住,摸一摸團團的頭,笑道:“我先走了,若是有事,可去平康坊張家邸店尋我。”
“您慢走啊。”楊氏熱情地送他出門,“有空來玩。”
獨孤不求前腳已經邁出大門,又折回來,特意提醒:“蕭家必不會善罷甘休,你們還該小心謹慎些纔是。”
雙方勢力懸殊太大,怎麼小心都沒用,楊氏勉強笑着答應了。
杜清檀卻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叫了採藍在一旁商量:“哪裡可以買到被豺狼咬死,或是不小心摔死的羊啊豬啊啥的?”
採藍才聽她這麼一說,口水流得止不住,不得不將手捂着嘴脣傻笑:“這個就要問朱家郎君了。”
市井之徒才知道這些啊,哎呀,饞死了。
杜清檀就道:“昨日朱家叔父出了大力,理當登門重謝纔對,然而我們這樣子卻是不太好出門,這可怎麼辦纔好呢?”
她昨天是當衆吐血暈厥倒地,對外也是說楊氏臥牀不起,怎麼也得養幾天病纔好出門。
楊氏道:“這個好辦,去請團團的舅父舅母過來照應。”
她之前和孃家生氣,也是因爲窮愁潦倒鬧的。
過後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想開了。
無論如何,孃家也照應了她那麼多年。
這是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了,孃家人也還給了她一千錢。
杜清檀也是這麼想的:“大伯母想得開就好了。”
“不然能怎樣呢?人還是要靠自己才行。拖兒帶崽的,將心比心,我懂。”
楊氏嘆氣,要照常往來,也要記情,不過肯定不能和從前一樣了。
於婆當即跑了這一趟。
楊家舅父已經聽說了昨天的事,也是爲妹妹一家高興的,只是當天鬧得那麼不開心,這會兒再去往來也不好意思。
一家子正坐着說這事兒呢,於婆就來了。
聽完來意,楊家舅父就站起身來:“我這就去。”
楊舅母張氏忙把他摁下去:“你傷還沒好利索,且養着,我帶着大郎走這一趟。”
母子二人去到杜家,和楊氏見了面,先還有些尷尬生分,說着說着掉了眼淚,抱頭痛哭一回,也就好了。
楊氏把之前從孃家借的錢統統折算了要還:“這些都是從前借的,如今我們有了,理所應當該還。”
張氏對小姑子老是回家借錢很不高興,現下當真拿錢來還,又有些不好意思,推讓道:“你們孤兒寡婦的,也沒個正當營生,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不用着急。” 杜清檀原本一直保持靜默,到這會兒就插了嘴:“舅母收下罷,有借有還纔好往來。”
張氏這才收了,訕訕地道:“都要我們做什麼,只管說來。”
楊氏就請她和楊舅父出面,依次去拜謝楊承、朱大郎等人。
張氏滿口答應,拿了禮錢拾掇着正要出門,就聽門外有人高聲道:“有人在家嗎?”
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大家都聽不出來是誰,就有些緊張。
楊進奔去開了門,警惕地隔着門縫道:“你們找誰?”
門外站着一個穿長衫、管事打扮的男子,看到楊進也警惕地盯着他問道:“你是誰?爲何會在這裡?”
楊進聽他語氣不善,先就不高興起來:“這是我姑母家,我來探望病人很奇怪嗎?你誰啊?”
那人這才板着臉道:“我姓廖,是杜陵杜家的管事,我們主君讓我來請楊娘子和五娘去族裡敘話。”
楊進對於杜家族裡不管這事很生氣,當即沒好氣地撅回去:“你們杜家真奇怪,人有事不見伸手幫忙,人病着起不來牀,非但不來探病,反而要人去族裡敘話?我沒聽錯吧?”
廖管事臉色越發難看,大聲道:“楊娘子呢?我要見她!”
楊進也怒了:“你這家奴好生不知禮節,男女有別,上下有序,你……”
團團走出來道:“大表哥,阿孃說,請廖管事進去。”
廖管事便對着楊進狠狠一甩袖子,冷哼一聲,氣勢洶洶地走了進去。
他是族長手下的大管事,手裡的實權可大了。
有頭臉的族人,自然能得他尊卑相待。
像這種日薄西山、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只有討好他的,哪敢在他頭上充主子!
廖管事正想提步踏入內院,就見一個素衣單薄的少女扶着門框站在那裡,細聲細氣地道:“廖管事,是七叔公家的吧?”
廖管事見她容色舉止不凡,又看她身體瘦弱,便猜她是杜五娘,勉強道:“見過五娘。”
杜清檀點點頭,緩緩道:“不知七叔公使你過來,是爲了什麼事?他老人家的病好了麼?可以替我們孤兒寡婦出頭,去蕭家討回公道了?”
廖管事一下子堵住了:“這……”
他是受命興師問罪來着。
這楊氏和杜清檀二人,居然繞過族裡,請了外人幫忙辦事。
現如今事情傳開,個個都在嘲笑杜家宗族無能,放任外人欺凌族中孤兒寡婦毫無作爲。
杜氏族長丟了臉,肚子裡窩着一股火氣沒地兒撒,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所以才讓他來通知楊氏、杜清檀去族裡聽訓。
本以爲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件,不想被杜清檀這麼一問,倒讓他開不得口了。
杜清檀並沒有讓廖管事進去的意思,捂着口低低咳嗽兩聲,淡淡地道:“雖說我爹和大伯父不在世了,門風規矩還要,孤兒寡婦,不好讓廖總管進內院。你,就站在那裡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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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