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雲帝府血跡斑斑的較技臺被一場帶着寒意的秋雨洗得乾乾淨淨。
一臉鬍渣子的普拉密將軍身着半身短甲,袒露出肌肉虯突的胳臂,胳臂處紋了一頭揚蹄嘶鳴龍鱗馬刺身,滿布的刀疤爪痕和凸起的青筋交錯,仿似老藤纏繞一般,一股子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狼嗥刀,你這個藏頭露尾的傢伙,敢上臺與我一戰嗎?”普拉密聲音仿似龍鱗馬的嘶鳴,霸烈無比!
雲逸猛地蹦起躍上了較技臺,冷冷道:“普拉密,你不過是陰河要塞的逃將,我要你死得很難看!”
普拉密眼露兇光,死死盯着雲逸,略顯細小的雙眼殺氣隱生,看上去像頭幽冥海中惡鯊魔獸。
普拉密的雙手赫然套着一對爪刀,魔獸的爪尖鋒銳似勾,在昏暗的天色下閃爍着殺人寒光。
此時夕陽西沉,沒有風,秋雨過後,一股寒冷伴着殺意沁到了人骨頭裡面。
普拉密身形猛地一搖,周身玄冰戰氣激盪,像滔天的洪水濁浪,氣勢驚人。
雲逸此刻感覺自己面像對着天地之威,臉上微微色變。
普拉密伸出肥厚的舌頭舔了舔嘴角,他的眼神因爲即將到來的戰鬥透出一股子嗜血興奮。
雲逸心頭遽然一驚,普拉密不僅是個戰鬥狂,爲了贏得阿施瓦婭公主的芳心,帶着爪刀,根本不懼近身廝拼,他恐怕早把昨天定下的計忘得一乾二淨……
普拉密似龍鱗馬般衝了過來,雲逸看不出他壯碩的身體動作敏捷得驚人。
普拉密喉嚨低低地發出一聲龍鱗馬般的嘶吼!速度快得像道影子騰起,一爪揮下,暴綻出一道冰藍色的玄冰戰氣,像決堤而出的洪水,戰氣在空中凝結成無比巨大的冰爪,撕裂虛空,嗤嗤有聲,抓向雲逸。
普拉密能操控出體戰氣的形狀,沙場悍將八階戰尊的名頭不是虛吹的。
雲逸穩穩的站在地上,手掌凝出的厚土戰氣宛若石巖,一掌似慢似快,跟普拉密戰氣凝成的冰爪狠狠撞在一起。
“砰!”地一聲巨響,震得臺下觀者耳朵發麻。
冰爪裂紋滿布,被後退幾步的普拉密收了回去。
雲逸身體像是被普拉密的玄冰戰氣凍僵了,也退了七八步。
狼嗥刀戰勝獅族小王,故意示弱,明顯是投機取巧,用計戰勝,普拉密想不到狼嗥刀竟然敢跟他硬撼這一記。
未盡全力的普拉密感覺自己的玄冰戰氣撞上了堅硬的石岸似的,倒卷而回,霎時半身痠麻,深吸了一口氣,戰氣氣旋轉動,緩和身體痠麻的感覺。
雲逸邊退邊運轉戰氣,感覺距離剛好的時候,身體已恢復過來,全身關節脊椎扭動,發出輕微的脆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發動。
雲逸整個人擦地飛掠,藉助衝力,像一支拽得滿滿的弓射出去的箭,臨近普拉密時身形已像虎豹般縱躍而起。
普拉密臉上微微變色,想不到雲逸回覆戰氣的速度竟然這樣快!
雲逸雙手已握着黑沉沉的狼嗥刀,仿似餓鷹撲兔,將普拉密完全籠罩在他這當頭力劈的刀勢之下。
普拉密面對急速斬落的狼嗥刀不閃不避,雙爪戰氣包裹,驟然間不知膨脹了幾倍,狂吼一聲,狠狠揮向狼嗥刀黑色的刀芒!
狼嗥刀帶着纏裹之勁,一觸即轉,並不硬接,“當,當,當—”刀身砍在戰氣上,擊出數十點火星,在黃昏璀璨得像寂寞的煙花。
雲逸借力輕巧一個翻騰,輕飄飄地似一隻燕子斜飛了出去,黑沉沉的狼嗥刀脫出他的手,像大鳥的翅膀靈活掃過普拉密的腰間。
一刀破開了普拉密腰間的護體戰氣和半身甲!
雲逸從普拉密身邊跨過七八步,才聽到普拉密悶吼一聲,腰間陡然噴出了一飈鮮血。
“狼嗥刀,殺了普拉密!”羅崛提多興奮地嗥叫起來。
小逸哥難道是假戲真做,算計普拉密,在他眼中,普拉密就是情敵?
還是用的是苦肉計,這個昨天他沒說,阿施瓦婭公主花容失色,突然站了起來。
較技臺上,兩人像瘋了似的,戰氣激盪,只看見一道黑色的刀芒忽近忽遠,一道如電般的身影繞着渾身浴血的普拉密縱躍起落。
“咚!”較技臺上發出一聲悶響,雲逸像斷線的風箏一般,落在較技臺邊,臉色慘白,一口血忍不住已噴了出來,回頭望了一眼羅崛提多。
普拉密戰甲殘破,渾身浴血,身形搖搖晃晃,顯然受了重傷。
“普拉密,聽說你是陰河邊塞有名的悍將,本大人前來領教。”羅崛提多得意地哈哈大笑,躍上了較技臺,一爪向普拉密揮去。
空中驟然浮出五道白色的巨型爪痕,渾身浴血的普拉密面色凝重,濁浪般玄冰戰氣撞向羅崛提多凝出的巨型爪痕。
“轟隆!”普拉密退了兩步,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普拉密你已是強弩之末,死定了,哈哈,阿施瓦婭公主將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羅崛提多嘴角浮出一絲獰笑,像頭大鷹般撲向普拉密。
普拉密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脖頸豎起,兩臂懸垂,身前濃厚的戰氣密佈,在羅崛提多利爪撕身前,猛地側身讓過,結結實實給了羅崛提多一個熊抱,這一抱裹挾着玄冰戰氣,不但勁力連盆大的大樹都能勒斷,還讓羅崛提多感覺如墜冰窟,手腳都似被冰封起來。
羅崛提多被勒住,又驚又懼回頭,普拉密大嘴一張,露出兩排白森森整齊的牙齒向羅崛提多的咽喉咬去。
雲逸也未站起來,像只燕子貼地躥了過去,黑色的刀芒暴閃,一刀像砍樹樁砍在羅崛提多腿上,破開戰氣,狼嗥刀嵌進去大半,猛地抽出,帶起一飈鮮血。
羅崛提多自知到了絕境,潛力勃發,全身御風戰氣猛地一撐,普拉密打了個趔趄,竟然脫了手。
雲逸的狼嗥刀帶着纏裹之勁襲向羅崛提多。
羅崛提多下意識右手一擋,卻沒想到受傷後戰氣稀薄,手腕被狼嗥刀齊肘而斷。
普拉密仿似怒馬直撞過來,彎腰雙拳齊出,轟在羅崛提多胸腹下體,下面那個拳頭清楚地感覺到兩個卵圓形的東西瞬間被擊爆!
羅崛提多一張臉剎那間痛得極端扭曲,大嘴張開發出痛苦的聲音,像破麻袋一般被雲逸一腳踢下了較技臺。
這一切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事,臺下的觀衆嘴巴大張,揉了揉眼睛,才反應過來。
較技臺下飛起兩道人影,都是羅崛提多身邊的戰皇,一名初階戰皇抱住羅崛提多,另一名二階戰皇出手襲向了普拉密。
戰氣凝出幾塊庭院假山那麼大的山岩以疾風驟雨的速度砸向較技臺上的普拉密跟雲逸。
雲逸側身滾下臺去,狼嗥刀悄無聲息飛起,在濃重的暮色裡劃了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弧形軌跡,朝二階戰皇小腿砍去,快如鬼魅!
梅妃雪從先前的燕形戰技認出了雲逸,一掌拍向了全力偷襲普拉密跟雲逸的二階戰皇,冰藍色的玄冰戰氣若槍若劍地直擊過去。
那名二階戰皇慌忙凝聚全身戰氣,全力迎向四階戰皇梅妃雪的玄冰戰氣,腳下的戰氣防護變得微弱,一抹黑色的刀芒乘隙抹來
臺下幾名戰宗清楚地聽見二階戰皇小腿骨被狼嗥刀砍斷的聲音,二階戰皇一隻腳空落落的失去知覺,全身的石巖戰氣瞬間潰散
隨後二階戰皇腦子裡才襲來小腿被砍斷的淒厲痛楚!
“啊!”那名二階戰皇忍受不了劇烈的疼痛大叫出聲。
還沒等他身體落地,雲逸念力操控的狼嗥刀翻騰而起,一刀劈下了那名二階戰皇的腦袋,暮色裡暗紅色的鮮血沖天而起,令人慾嘔的血腥氣味迅速地在較技場擴散。
普拉密剛纔受的傷不輕,他是天生悍將,所受的痛楚越深,便能激發自己的戰力,才能出手重傷羅崛提多,不過連閃幾塊二階戰皇的山岩戰氣,已經久戰力乏。
一塊山岩戰氣呼嘯着砸了下來,普拉密想躲已經躲不開了,閉上眼睛喃喃叫道:“阿施瓦婭公主,來世再見!”
山岩戰氣“咔!”地一聲碎裂,接着如煙散去,雲逸用念力控刀,斬殺二階戰皇,救了普拉密一命。
梅妃雪怎麼會給雲逸留下後患,冰藍色的玄冰戰氣凝成冰矛,像牀弩射出去似的撕裂空氣,砰然射在抱着羅崛提多的那名初階戰皇后背。
那名初階戰皇被梅妃雪的玄冰戰氣長矛連擊了幾下,強忍住傷勢,反而借力,身形驟然加速,竟然飛向了雲帝府的大門。
埋伏在雲帝府周圍的羽林空騎手弩連發,瞬間就將那名初階戰皇后背射成了刺蝟,但他兀自不倒,抱着羅崛提多踉蹌消失在暮色裡。
“不要追了!畢竟羅崛提多是羯迦行省的治安官,死在羽林空騎箭下不好向羅摩世家交待。”阿施瓦婭公主冷靜地發號施令。
“公主,恐怕……恐怕。”一個羽林空騎靠近了阿施瓦婭,猶豫着要不要說。
“什麼事?”阿施瓦婭公主眉頭皺起。
“狼嗥刀大人讓我們在箭頭上都餵了毒,羅崛提多即使不死,也是個廢人。”羽林空騎壓低了聲音稟道。
雲逸在較技臺收回狼嚎刀,取下羅崛提多的儲物戒,轉頭望向剛剛站起來的普拉密,嘴角輕輕扯動壞笑道:“將軍,好像我們的戰鬥還沒結束?”
普拉密看着雲逸斬殺戰皇,心頭暗暗佩服,不過他是煮熟的鴨子嘴硬的貨:“今天我受了重傷,你即使戰勝了我,也是勝之不武,不過戰榜還有五年,我有的是機會與你交手。”
雲逸這才感覺揚眉吐氣,一股子酣暢淋漓從心頭淋下,發出一聲長長的狼嗥,一頭魔獸青狼鷹電閃而至,雲逸使了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在青狼鷹背上,繞着較技臺旋轉往飛。
雲逸在青狼鷹背上站了起來,在暮色裡身姿英挺仿似道剪影,在空中驀地扭頭,目光從梅妃雪,阿施瓦婭公主,米娜,瑪雅一一掃過。
雲逸擺了這個王八之氣外溢的造型,還無比**地大聲苦吟: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梅妃雪冰雕似的表情在融化。
瑪雅捏起了粉嫩的拳頭,感覺很給力!
米娜如花笑靨瞬間凝固了!
望着青狼鷹背上的雲逸,阿施瓦婭公主眼角紅紅,在這一刻她完全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伴她同行侃侃而言談論國事的風度,練功石室勤奮的身影,描摹美人畫的專注柔情,昨天策劃時智珠在握的微笑,較技臺上智勇雙全的身影……全都重合在剛纔暮色中那道剪影中,與這道剪影相比,連出雲帝國的事都不算什麼。
“待退親的事結束,我跟你一起回到帝都出雲城,讓父皇下詔完婚,然後去天涯郡!”阿施瓦婭公主心裡吶喊道,淚水忍不住撲簌簌像珍珠般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