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高飛嗎?
如果有人問沈銀冰問這個問題,她也許會很乾脆的回答說不愛。
她要是愛高飛的話,怎麼會答應恩佐哥,和田中秀雅,準備暗算高飛呢?
可要是說不愛--那,爲什麼在看到他擁着別的女人時,而且還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時,心裡卻像是被刀割那樣的疼?
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沈銀冰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在她坐車‘兜風’遇到紅燈偶爾向外看去時,發現了高飛正擁着王晨坐在路邊候車亭下的長椅上。
狀態親密,耳鬢廝磨的說着悄悄話,恩愛的樣子讓人羨慕。
“我,原來是真的愛他,愛到無法自拔,愛到得不到他就要毀了他。”
呆呆的看着高飛,沈銀冰在這一刻終於知道自己到底是愛,還是不愛高飛了,卻不知道淚水已經順着她的臉頰,嘩嘩的淌了下來,臉色蒼白的連夜色都遮不住。
鬧市區紅燈變綠的時間,一般都在兩分鐘左右。
在這接近兩分鐘的時間內,沈銀冰一直癡癡的望着高飛,深情凝望,彷彿是過了兩個世紀,整個世界上只有高飛一個人。
她愛他,也許是在去年那個夏天的午後,他馱着她走向停車場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或許,是在她最無助最絕望這廝卻神兵天將般出現在她面前時。
不管怎麼說,沈銀冰此時無比確定的確定,自己愛上了高飛,無法自拔:沒有他的世界,生不如死。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死吧。
沈銀冰的嘴角,忽然慢慢浮上一絲殘酷的笑意。
就在這時,好像察覺出什麼的高飛,擡起了頭,然後就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卻無言。
“高飛,我相信你,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徹底的忘記沈銀冰,忘記所有對你好的女人,只想着我一個人。”
被高飛那深沉的心聲所打動,王晨笑着說出了這句話,卻沒有聽到回答,隨即擡頭--就看到了車內的沈銀冰,正和她丈夫四目相對。
滴滴!
紅燈變綠,一整天都沒有休息的司機,不耐煩的按了下車喇叭,催促前面的車子趕緊走人,別耽誤他掙大錢。
燈光下,等候紅燈變綠的車子,長龍般的向前滑行,很快就駛過路口,消失在了對面的公路上。
高飛這才收回了目光,意識到剛纔王晨好像和他說話來着,就問:“剛纔,剛纔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王晨笑了笑,站起身雙手抱着膀子:“哦,對了,我忽然想起單位上還有件事等着我處理,我先去了--高飛,你自己先找家酒店住下,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不等高飛說什麼,王晨就急急的走到了路邊:一輛空着的出租車恰好駛來。
王晨拉開車門,頭也沒回的關上,接着從包裡拿出一疊鈔票,甩給了司機,冷冷的吩咐道:“隨便開,只要不出市區就行,一直熬到車子沒油了就行。”
“好咧,就按照您的吩咐!”
的哥雙眼頓時冒光,飛快的啓動了車子時心想:王三路那個王八蛋,中午時和我說他拉了一個漂亮姑娘,大把的鈔票砸過來,不管去哪兒都成,只要耗盡油箱的汽油。捏捏的,老子還以爲他是吹牛比呢,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呀?哈,沒想到還真讓哥們趕上了!
暫且不提羨慕王三路的司機,單說高飛。
高飛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王晨爲什麼忽然上車閃人了。
現在都晚上十點了,單位還有什麼事需要她去處理?
她走,是因爲看到他與沈銀冰車上車下的四目相對脈脈含情罷了。
在王晨上車時,高飛很想拉住她的手,解釋什麼。
只是手剛擡起就落了下來。
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和王晨解釋,唯有低低的嘆了口氣,雙手抄在口袋中,左右看了看走向了路對面。
公路對面路口的那邊不遠處,有個酒吧。
心情鬱悶時,喝個小酒可是太多男人的選擇了。
酒吧的名字涉嫌抄襲,叫星光大道。
走進星光大道酒吧時,高飛回頭看了一眼,隨即閃身走進了酒吧。
他在過路口時,有種明顯的感覺:背後有人在盯着他。
那目光就像盯住獵物的毒蛇,寒森森的很瘮人。
就像躺在豬圈裡的主,在屠夫沒事來串門時也會感到不安那樣,高飛這種在刀尖上打滾的男人,對於來自背後的危險,也格外的敏敢。
不過高飛現在不在乎這些,王晨的離開,和沈銀冰的忽然出現,讓他煩透了。
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大醉一場,假如誰敢來招惹他--掃瑞,男的打斷腿,女的直接拱倒,不管醜俊,年齡大小。
高飛走進酒吧沒多久,一輛紅色奧迪緩緩的停在了酒吧門口。
車門打開,一條被斯襪包裹着的長長的腿,踩着細高跟黑色皮涼鞋,從上面款款的落了下來。
這是個身穿黑色蝙蝠衫,短裙黑斯襪的女郎,長長的髮絲好像波浪般的起伏,左耳下蕩遊着一個大大的耳環,精緻的小嘴紅豔豔,大黑天的還戴着個茶色眼鏡。
女郎年齡最多也是三十左右,左手挎着愛馬仕的小包,走路時兩隻高跟鞋幾乎走在一條線上,不大但卻很翹的臀,隨着步伐左右搖擺,晃出讓人眼花的風情。
都市女郎,姓趙名嫺靜。
趙嫺靜有個父親叫趙友賓,有個一奶同胞的兄弟叫趙率。
在此之前,她一直在美國某名校攻讀生化博士學位,並小有成就。
如果不是趙率慘遭別人毒手,相信趙嫺靜在數十年後,也許能站在諾貝爾獲獎者的領獎臺上。
趙率的慘死,打破了趙嫺靜的夢想,也是她止住了趙友賓企圖利用職權,來報復那個強大的豪門。
報仇的最終目的,就是讓殺人者償命,對於找家這種不缺金錢的家庭來說,這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
不過,報仇的手段卻有很多種,比方趙嫺靜能利用自己的所學,讓一個人在悄無聲息中一命嗚呼。
生化學博士,如果不懂得所學是當今世界上最殘酷、也是最直接的殺人手段,那麼就像一隻狗不知道屎其實是香的那樣。
趙嫺靜回國瞻仰了親兄弟的遺容後,就始終在‘解讀’高飛的資料。
趙家雖然無法和高家那樣的名門大族相比,可要是想了解一個從小就生活在外面的高家子弟,還是相當輕鬆的。
現在如果有人向趙嫺靜問出高飛的問題(只要是公開的,甚至是半公開的),她都能一口回答上來。
最瞭解你的那個人,其實是你的敵人。
這句話對於趙嫺靜和高飛來說,可能是再也恰當不過了。
趙嫺靜制訂了至少四套讓高飛玩完的計劃,不過她卻沒有對父親說。
趙友賓如果知道的話,絕不會允許她擅自報仇的,哪怕他知道女兒和兒子的關係,可能是天底下感情最要好的一對姐弟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趙率小時候起,趙友賓夫妻就一直忙着工作,是比他大七歲的姐姐照顧的。
長姐如母。
趙率死了,趙嫺靜必須得站出來給他報仇。
也必須是她。
因爲不管最終結果,都不會連累到趙友賓。
她可以死在爲趙率報仇這件事中,趙友賓卻不能--父親,是整個趙家的支柱,事業又是在上升期,一旦出事,整個趙家都會完蛋的。
高級知識分子,總是有着一般人無法想象的智慧。
比方趙友賓要想查找高飛,得找關係啥的,可趙嫺靜要想找高飛,那就容易多了,只需入侵某家機場、或者某條來冀南的高速公路收費網站,就能獲得某個人的出行信息,然後利用高科技來追蹤他。
說起來很麻煩,也有些複雜,但對趙嫺靜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以她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高飛,開始追蹤,直至來到星光大道酒吧。
美女就是美女,尤其是趙嫺靜這樣身材相貌俱佳的美女,只要一出現在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肯定是所有人都注意的。
高飛沒有看到她,他在喝酒,在酒吧的角落中。
幾分鐘的時間,高飛就喝了兩杯人頭馬。
也許看出這傢伙精神不咋樣,所以那些在沒事來酒吧找刺激的女孩子們,都沒有向他跟前湊,這讓他更有了種煩躁的孤獨感。
“先生,請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就在高飛拿起酒瓶子倒酒時,聽到一個很好聽的女人聲音,在對面響起。
高飛擡頭,就看到了趙嫺靜。
“先生,我能不能坐在這兒呢?”
高飛擡頭,眼睛就是一亮。
一個女人走到了卡座前。
這個女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歲左右,一件大v領的黑色連衣裙裹在她的身上,露出小半個肩膀和鎖骨,皮膚雪白,腳下蹬着一雙黑色墜花高跟涼鞋,個頭不高卻給人一種亭亭玉立的感覺。
\";我最近好像沒有做什麼善事吧,那該死的老天爺怎麼會滿足我的願望呢,難道是我人品忽然大爆發了?\";
看着這個站在那兒好像一朵墨蓮花似的小女人,高飛感覺腦袋有些暈,臉上更是本能的露出了滿意的,滿足的笑容。
看到高飛眼睛發光,總在自己臉上身上的轉啊轉的,女人微微噘起嘴巴,做出一個嗔怪的樣子,把手中的小包放在案几上,雙手拎着裙裾,款款的坐在了他對面,再次問道:“先生,我坐在這兒,你沒意見吧?”
高飛猛地甩了下頭,把和紅姐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從腦海中甩了出去,笑道:“呵呵,當然可以,有你這樣漂亮的女士和我坐在一起,讓我感到不勝榮幸啊!”
在說出這句話時,高飛心中猛地一疼,端起剛滿上酒的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相同的場合(都是酒吧),相同的搭訕話,但人卻不同。
去年在酒吧內和他搭訕的小女人,現在已經長眠在了嶺南的雨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