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家
走在路上，喻昕婷悶悶的。楊景行說：“你把耿西東的電話給我，我打給他。”
“啊……”喻昕婷有點猶豫，“你們都還不太認識。”
楊景行說：“所以纔好說話。”
接通電話後，楊景行大聲嚷嚷：“耿西東，你在哪呢……你是不是信號不好……等你吃火鍋呢……能聽見嗎……喻昕婷今天得表揚了，說要慶祝慶祝……快來，我們等你啊……你不來我也沒得吃了，幫幫忙。”
喻昕婷聽得着急：“你'亂'講的！”
楊景行說：“他要不來就不夠朋友，以後我們不理他了！”
喻昕婷不樂觀：“他說吃過了！”
楊景行說：“他都不邀你吃飯了，還有心情吃飯啊！”
喻昕婷嘻嘻笑，然後又雙腳一蹦，上身一挺抗議：“你'亂'講。”
當然，左手楊景行還是用自己的，不然就真的彈不出曲子來了。
倆姑娘笑。
於是兩人交換了號碼。
章楊冷笑：“老子最好的兄弟當臥底，做內應，你說呢！”
蕭舒夏命令兒子：“跟我們一起去，好多東西要搬。”
“哦……那你加油，好好準備。”陶萌情緒不錯的鼓勵。
朋友們都玩玩。杜玲說上大學了也想學學鋼琴什麼的，被章楊一通打擊。
楊景行說：“好冷啊，溫度開高點！”
劉苗點頭：“卡農。”
楊程義也趕了回來吃晚飯，心情甚好，問小子們晚上準備去哪玩，他開車送。當然是去唱歌了。
“那怎麼行……”喻昕婷瞪眼。
喻昕婷忘記了這頓飯的目的，進店坐下後就拿着菜單忙活：“你能吃辣嗎……還是鴛鴦的吧……我先點一盤酥肉……油豆腐……”
夏雪笑得燦爛，身子前後輕輕搖。
可能意識到楊景行的威力不凡，蕭舒夏突然說：“到大學了，可以交女朋友，一定要是個有修養有品位的女孩子！要仔細選，要慢慢挑。”
倆人在火鍋店門口等耿西東，喻昕婷以左腳爲圓心左轉轉右轉轉，突然說：“你借我兩百塊錢，明天還你。”
在三樓的時候倆姑娘都還輕手輕腳，一到四樓就放鬆了，把門一關，劉苗嚷嚷：“怎麼不開空調！冷死了！我開……二十六度。”
楊景行高興：“謝謝您。”
喻昕婷笑得燦爛：“快點，我餓了。”
“怎麼帶？”
楊景行慶幸：“這下不用說我偏心了。”
周秋菊點頭：“長高了，還要長。”然後又對楊景行說：“就到音樂學院去找一個學音樂的女朋友，最漂亮的那種，你媽媽纔看得上。”
“第五，年級十六。”陶萌還真有點炫耀的味道，“你怎麼還沒回家？在哪呢？”
楊景行傷心又氣憤：“我轉行，當喜劇演員算了。”
“卡農。”夏雪搶先了。
劉苗都無暇看了，就隱約的感受着自己的手臂手指被楊景行帶動着，跟着音樂的旋律，如同在翩翩起舞。
喻昕婷高興了：“這裡的酥肉特別正宗，比我媽做的不差……我們一人一半吧，耿西東估計吃不了多少了。”
等了大概十分鐘，喻昕婷都不耐煩了，看了熱鬧的火鍋店大廳好多次。
楊程義救兒子：“我們星期二去曲杭，星期四回來。今年把爺爺'奶''奶'接下來過年。”
喻昕婷望望有沒有出租來，說：“那你一路平安。”
也是左手先開始彈前奏，劉苗的手指一直被楊景行握住放在那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派上用場。
章楊興奮了：“兄弟們，浦海去啊，音樂學院的美女在等我們！”
杜玲打擊：“有你什麼事！”
兩姑娘聽得認真，而且劉苗很快明白了：“你偏心眼！”
楊景行眼力好：“來了來了。”
魯林嘿嘿：“和你比起來是不多。”
劉苗看着楊景行，任由他擺佈，讓兩人的手臂貼手臂。
楊景行站起來跟蕭舒夏身後的人問好：“周阿姨，您來了。”
“正吃飯呢。”
這就是每週一曲的全回顧，可把倆姑娘給聽爽了。聽到十二月初的時候，在夏雪的建議下休息了十分鐘。
杜玲敲了幾下琴鍵，叫：“讓開，讓開。楊行，彈一首。”
夏雪猶豫了一下，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了，免得寬厚的衣袖誤事。她坐下後，把左手擡起來，伸給楊景行，仔細地看拿着他是怎麼一下一下把自己的手指握結實握好的。
四分多鐘的曲子，後半段的節奏旋律很有力度，朋友們也不再笑了，聽得很認真。
楊景行說：“不忙，什麼事？”
這扯遠了，蕭舒夏連忙說：“他不到二十八歲不準結婚。我們做飯去，等會要叫餓了。”
“哦，我語文130，數學121，英語149，物理1 ，綜合24。”陶萌挨個報下來，“還想知道誰的？”
聽完了後，夏雪幽幽的：“我好想學，就這一首就行了！”
五個人衝上樓，杜玲的鞋跟在樓梯上磕得連連清脆響：“等我，楊行！”
鋼琴擺在臨窗的右牆邊，對着沙發。看着演奏者的背影聽音樂，似乎不像那麼回事，劉苗就去楊景行的臥室找來一把椅子一個凳子，像看電影那樣和夏雪一左一右夾着楊景行。
楊景行看看黑亮的鋼琴漆面：“這能當鏡子麼？是呀，好帥。”
楊景行笑。
倆姑娘互相看看，夏雪說：“從最開始的聽吧，致愛麗絲。”
“你當然有信心……不過我也有！”喻昕婷和楊景行握手。
楊景行搖頭：“不行，這樣學會失去興趣。”
楊景行問：“先聽什麼？”
楊景行回家吃晚飯，蕭舒夏猜到：“去找劉苗苗她們了？”
杜玲問楊景行：“音樂學院其實美女不多哦？不像電影學院。”
楊景行結賬後，喻昕婷又謝謝一次。出門來，楊景行說：“我回酒店了，不送你們了。”
劉苗肯定是被自己震撼了，第一次就彈得這麼美，她神情都飄忽起來，好像還在回味中，扭着肩膀在褲子上擦了一下出汗的手。
於是楊景行解釋變奏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意義。
突然，楊景行的手就按了下去，壓着劉苗的手下落，讓她的食指尖觸到了鍵盤，又很快彈起，跟着是另一個鍵……手指的在各個鍵之間飛舞起落，一次又一次不間斷的觸碰，伴隨着美妙的音樂從琴鍵下流出。
喻昕婷邊做'操'邊說：“這一帶我們閉着眼也能走回去。”
劉苗連秋衣也要給楊景行展示一下，轉了兩圈：“好不好看？保暖的。”
二十一號中午，楊景行就到家了。都臘月二十二了，街道上已經有了年的氣氛。楊景行進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四樓，給蕭舒夏彈琴，楊程義這幾天忙，就沒耳福了。
看杜玲的表情，她也挺容易滿足的。可楊景行還沒彈完，章楊就受不了了，去篡了位，自己'亂'彈琴的體驗一把。
劉苗撒嬌：“你教一下嘛。”
好像楊景行這一遍彈得更好，兩個姑娘聽得更認真，都不看他的臉了。
蕭舒夏怒：“笑什麼笑？”
“哦。我剛到海南，陪'奶''奶'來散散心……你怎麼準備考試的？那麼吵！”陶萌放假了也不忘記班長職責。
楊景行承認：“就是，杜玲生日我就沒打電話。”
喻昕婷嘻嘻問：“你是不是有錢，家裡有錢！”
楊景行說：“快回去吧，鼻子都凍紅了。”
楊景行問：“你呢？怎麼樣？”
其實就是楊景行握住了劉苗的左手食指當自己的右手，彈旋律。當然，只有一根手指，而且還是別人的，肯定比自己的一隻手差遠了。好在卡農這曲子不難，楊景行又臨時在原來的基礎上更簡單一些，節奏更慢一下，勉強彈一下前面的部分，還是沒問題。
楊景行'奸'笑：“你玩開心點。你現在可以穿泳裝吧？”
蕭舒夏上樓來，罵這些小崽子：“鋼琴是讓你們這麼'亂'玩的……吃晚飯了走啊。”
蕭舒夏說爲了把這四五百斤的鋼琴弄上四樓可是費了大工夫，託運的人根本不行，還是楊程義把自己的工人找來，用上了起重機，忙活了一下午。
喻昕婷問：“你喜歡吃火鍋啊？”
十二點吃了宵夜才散場，回家都差不多一點了。楊景行也沒彈琴了，免得打擾父母睡覺。
蕭舒夏問：“比去年高了哦？”
楊景行彈完後，杜玲鼓掌兩下，問魯林：“好聽哦？”
過了幾秒，傳來陶萌怒怒的聲音：“我現在掛了電話你就知道是誰了。”
喻昕婷眉'毛'眼睛都往中間一擠，似乎是看着老天立志：“等我以後有錢了，我要自己開一家火鍋店，還要開一家蛋糕店……順便賣冷飲。”
楊景行垂頭：“兩邊不討好！”
不過楊景行還是試試，就是簡單的旋律，配一點和絃，還是個手機鈴聲的樣子。
杜玲心領了，說：“楊行，再彈一個，彈《後來》。”她以爲這都是說彈就能彈的。
楊景行苦笑。
喻昕婷點了不少東西，楊景行加了幾個。菜一上來喻昕婷就開始忙了，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得空再喝可樂，都不招呼楊景行他們，自己感嘆着：“真好吃，我都苦了兩個月蓋澆飯了，幸福啊！”
喻昕婷抽空對耿西東點頭：“對對，我當時緊張死。”
劉苗想起來：“對了，你上次給雪雪彈的生日歌不一樣，你說要解釋的。”
劉苗立刻全身放鬆，人都差點軟下去了。
夏雪注意着鋼琴的：“好漂亮。”
章楊抖拳頭：“我是被嚇得笑啊。”
劉苗站起來，在捏自己的食指：“有點麻了。”
陶萌證實了她真的是陶萌。
星期二早上，楊程義和蕭舒夏八點多就出發了了。一直短信注意事態的劉苗很快知道了消息，九點就和夏雪一起過來楊景行家了。
回頭杜玲就諷刺楊景行：“你真的是你媽地一個寶啊！”
耿西東看楊景行一眼，搖搖頭。
夏雪說：“我覺得靈感肯定是不停的想，不停的想出來的。”
楊景行還真的爲朋友們準備了一首《海闊天空》，也是他自己編曲的，而且是精心編曲，努力還原了原歌曲那種澎湃洶涌的感覺。
耿西東出現了，面無表情的。
“還在浦海準備考試呢，苦啊。你過個好年吧。”
蕭舒夏威脅：“你敢！”
楊景行抓起劉苗的左手，從她的手背上握下去，用自己的手指夾住她的食指往前突出，並幫她把其他手指蜷縮起來。
劉苗說：“那你以後要是要去旅遊找靈感，一定要帶上我們。”
周秋菊瞪眼：“誰敢看不上！等你結婚了，我還要來給你們做飯。”
楊景行想了下說：“這樣，我帶着你們彈。”
楊景行點頭：“你和耿西東過個好年。”
楊景行催劉苗：“好了，換人了！”
楊景行偷工減料，就彈了兩分多鐘，後面的沒法繼續了。他鬆開劉苗的手，問：“怎麼樣？”
楊程義說：“不去不去，我還多出來好多地方放東西。”
傳說中的《拉赫瑪尼洛夫第三鋼琴協奏曲》真的有那麼恐怖嗎？楊景行以後會不會挑戰？楊景行現在能寫歌了嗎？作曲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要學很多年嗎？楊景行有沒有靈感呢？
喻昕婷樂：“那謝謝了。”
七點左右的時候楊景行的電話響了，居然是陶萌，真稀奇。楊景行接聽：“班長好，有何指示？”
周阿姨叫周秋菊，四十多歲，算是楊家的固定鐘點工。逢年過節，或者有老人大人過生日要請客，或者家裡要大掃除，她就來幫蕭舒夏的忙，都好些年了。她做飯做家務都有水平，對楊景行吃飯的口味瞭解得不比蕭舒夏差。
三四點的時候，朋友們來楊景行家集合了。魯林和許維先到，幾人在樓下等了杜玲和章楊五分鐘。章楊罵杜玲懶，還要他打車去她家門口接，真是豈有此理。
劉苗點頭：“行。”
楊景行不孝：“我不去。”
楊景行問耿西東：“喝酒嗎？啤酒。”
楊景行很嚴肅的點頭：“嗯，我有錢！”
第二天中午，楊景行去見劉苗和夏雪。倆姑娘的期末考試成績還不錯，所以見面都笑嘻嘻。
今天先在劉苗家看看電影吧。劉苗下載了幾部關於鋼琴的電影，邊看邊要楊景行解說。這個曲子叫什麼？這首爲什麼一點都不好聽？這首很有難度嗎？
喻昕婷笑笑：“還有一個月就熬出頭了，努力吧。”
楊景行警覺：“你到底是誰？裝陶萌的聲音裝這麼像！”
楊景行問：“不開服裝店？”
陶萌難免警覺：“你又想說什麼？”
許維收住笑，感嘆：“反差真的蠻大。”
楊景行說：“要按吃多少算，你頂多五分之一。”
楊景行和耿西東聊天：“吃得慣吧？”
喻昕婷說：“我怕錢不夠……我不敢帶錢，怕管不住自己。”
楊景行又說：“我昨天看喻昕婷練琴，覺得她和李教授的一個女學生比較像，就帶過去讓李教授看看。”
楊景行說：“我就知道你是來炫耀的。第幾名？”
楊景行問：“你幹什麼？”
“不會的！”夏雪也急切。
空調功率大，兩姑娘有點熱。劉苗脫下紅'色'的短羽絨服，裡面直接是淡粉'色'的秋衣，繃得緊緊的。夏雪敞開棉外套，'露'出漂亮的白'色'羊'毛'衫。
因爲蕭舒夏還在家，所以倆姑娘都決定忍兩天再去開演奏會。下星期，蕭舒夏和楊程義是一定會去曲杭買年貨，到時候就自在了。
魯林說：“彈啊，彈個beyond的。”
劉苗看着楊景行：“我也是。”
楊景行點頭：“喜歡，而且我老家沒有，所以回去前得吃一頓。”
楊景行等車，喻昕婷又過來，說：“留個電話。”
蕭舒夏要聽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其實她欣賞兒子彈琴的樣子比欣賞音樂多多了，而且她聽完了還去揪楊景行的耳朵，算是別具一格的喝彩了。
第二天中午，又是三個人一起吃飯。喻昕婷好失落的看着盤中的蛋炒飯：“我以爲我會好久不想火鍋了，只管了一晚上……我羊肉還沒吃夠！”
“關心你啊！”喻昕婷報仇，又忍不住夾了羊肉捲去去鍋裡涮。
喻昕婷連連點頭：“對對，也要！”
周秋菊看楊景行，還是以前那種喜歡的笑容：“讀書辛苦了，阿姨給你做扣肉，今天去買的好五花肉。”
楊景行點頭：“應該沒問題。”
蕭舒夏又說：“不準帶劉苗苗她們到家裡來。”雖然明知道楊景行不會聽。
耿西東笑笑。
男人之間纔不會這麼噁心。許維問：“考試沒問題了吧？”
二十號下午，浦海又下雪了，雨夾雪。音樂學院門口，喻昕婷穿着黑紅格子的呢子長外套和黑'色'的褲子，舉着一把藍'色'的傘，儘量幫楊景行把肩膀遮多一些。
楊景行連忙解釋：“我還沒回家，成績是聽家裡說的。”
陶萌過了一會纔回話：“怎麼那麼鬧，你現在忙嗎？”
楊景行無語：“她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上我！”
楊景行說：“手上別用力。”
章楊在鋼琴前蹲了個馬步，雙手誇張的大幅度左右撫'摸'琴蓋，一副陶醉的表情。
喻昕婷其實又吃不了多少，樣子誇張但是效率不高，夠了後就叫：“好飽好飽。”可她看楊景行還是吃得那麼香，就休息了一會後再去鍋裡撈兩下，然後再叫：“好飽好飽。”
夏雪說：“其實還是原本的好聽些。”
楊景行看看倆姑娘，說：“以後再教你們，今天就先過把癮吧。”
喻昕婷多管閒事，問楊景行：“同學啊？”
章楊罵：“你就那點品味，我要聽古典，肖邦！”
繼續，又彈了半個小時，終於把這一學期的回顧完了。楊景行說：“允許你們選一首最喜歡的，再彈一遍。”
楊景行說：“我請客。”
楊景行說：“你不想吃，耿西東不喜歡吃，就我一個人想吃，當然是我請。”
耿西東吃相挺斯文的，也禮貌的說能吃慣。
楊景行笑：“你可別恨我，我是看你吃不下了才消滅的。”
“收到了。”
陶萌表揚：“你這次考得不錯。”
“成績單收到了嗎？”
楊景行點頭。
楊程義對兒子說：“你們從小就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不管你以後怎麼樣，都要珍惜這份友誼，對章楊他們也是。”
劉苗哼一下：“我也要聽變奏的。”
楊景行坐到鋼琴前，還沒開始呢，朋友們就笑起來，笑得很誇張。
楊景行說：“我還要和你當同學呢。”
劉苗沒到夏雪的位置上坐，而是就在旁邊站着看，說：“他捏得好緊，你手肘要擡高點。”
楊景行說：“好了，開始。”
夏雪就盯住了自己的食指尖，不眨眼的看它是怎麼製造出音樂的。
沒偏心眼的完成了任務，楊景行鬆開夏雪的手，自己鼓掌：“不錯不錯，我第一次比你們可彈得差遠了。”
倆姑娘都輕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