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千貓之夢。”
加百列嘆了口氣，他揉揉自己的頭髮：
“我很早以前不明白，人類有着那麼多的慾望，又是那麼貪婪，爲什麼我的兄弟會深愛着他們，但當我自己踩上大地之時，我才明白了路西法的想法，那是一種.”
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只是手掌在面前翻來翻去，似乎在挖掘自己的腦力。
“自由？踏實？還是說真實？”
蘇明給出了幾個選項，過去生活在雲端的天使，來到人間如果沒有看到罪惡和黑暗，那就大概會看到這些了。
說來很可笑，因爲人類的黑暗面，加百列在天上的時候都已經看透了，天天守着天堂大門沒事幹，可不就盯着人間解悶麼。
所以把最壞的情況看了個遍，自己到了人間之後，他反而發現沒有以前看到的那麼黑暗了，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這也是必然的啊，人間的倒黴事多得很，黑暗的事情也確實多，但不代表什麼壞事都會讓他遇上啊。
當作爲一個人類，一個個體，在故事中活動，接觸到各式各樣的人之後，總會遇到一些好人的。
是，做鴨子是有點黑暗了，也挺倒黴的，但他遇到的嫖客們都很喜歡他，每次都能把帳結清，從不欠賬，還多給他送些衣服和食物，這些黑兄貴和墨西哥非法移民又何嘗不是嫖客裡的豪傑呢？
至少他沒有遇到無差別殺鴨子的連環殺手，也沒有遇到控制人站街的黑幫，更沒有遇到綁架割腰子的人。
這麼一想，是不是覺得事情就沒那麼黑暗了？
他以前看到的那些黑暗事件就沒怎麼遇到過，所以他對人類的感官自然就變好了，這是視角不同所帶來的差異。
“嗯，大概就是這樣，喪鐘你的判斷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準確，你完全說出了我的想法。”加百列看向身邊的人類，儘管此時喪鐘身上的氣息猶如上帝一般強大，但他能感覺到這依舊是個人類，有着心臟跳動，血液流動的聲音：“只是，我習慣了被人安排，現在這樣，會不會也在上帝的安排之中呢？”
“哪個上帝？”貓咪笑着追問。
“這就是問題所在，到底是哪個上帝呀”天使也被問笑了，只不過笑容過於苦澀。
他顯然還是想要被安排，但又抗拒被安排，就是這麼糾結，或者說迷茫？
“那些完全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加百列。”蘇明揮手驅趕了一下貓貓，這千貓之夢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反而又開始讓加百列思考了，這不是添亂麼？
在打斷了那個話題，讓天使的目光重新看向自己之後，喪鐘才接着說：
“我現在只看到了一個人類，名叫加百列的人類，他是個在洛杉磯工作的普通人，做着和許許多多人一樣的銷售中介工作，那麼這樣的人，該去關心上帝的決定嘛？”
“哈，對，這也是我來到人間後的另一個發現。”昔日的天使搖搖頭，他又喝了一口酒：“過去我只知道上帝不在乎人怎麼想，後來我發現，其實人也不在乎上帝怎麼想。”
人確實不關心神怎麼想，他們祈禱，無非是想要神給好處而已，想法並不重要。
“就是這樣，你現在連做人都沒有做明白，就別想神的事情啦。”
點上一根菸，抽了一口，給對方一點點思考的時間，蘇明笑着拍拍天使的後背，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其下方有着翅膀的輪廓：
“我一直都說，讓人的歸人，神的歸神，既然你現在已經決定要作爲一個人好好活下去，那麼就別去想神的事情了，不如好好工作，找個男朋友，買套房子，自己過日子，未來的上帝是誰，和你有關嗎？難道你還打算迴天堂去看大門？”
要說看大門，這事蘇明有經驗。工作辛苦吧？肯定算不上，但要說無聊的話，那是鐵板釘釘。
前世的自己看的是倉庫大門，還是夜班，晚上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天堂就更別說了，千百年都不見得有個人能進去，看門就是看了個寂寞。
太無聊了，再加上天堂沒有WIFI，沒有書籍，沒有玩具，沒有樂子。
路西法作爲神之長子，天國副君都扛不住那種孤獨寂寞冷且無聊透頂的日子，加百列一個看大門的怎麼可能忍得了？
要知道前者是有權限去伊甸園裡看看風景，玩玩花草的，後者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他根本不能離開崗位。
所以能做別的工作，就不做保安，儘管這是少走四十年彎路的捷徑。
“等等，表哥，我發現了一個華點。”死侍舉起手來，卻沒有等待許可就發言了，他一臉驚訝地問：“爲什麼是找個男朋友？”
喪鐘沒有說話，但貓咪丟給死侍一個眼神——‘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的眼神。
“你說的對，是我又鑽牛角尖了，我應該以人類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那些事情也許是真的和我無關了。”加百列也不知道想通沒有，但至少是神情顯得平靜多了，這大概是真的想找男朋友？
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天使麼，本來就是無性的，他想變成女人也不費勁，大天使這點力量還是有的，就算自己做不到，只要說一聲，路西法也肯定樂意幫他做到。
大天使之間的感情都相當好，別看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的，但私底下都是家人。
墮天之戰到現如今都幾千年了，之後無數場戰鬥中大天使和大惡魔們一個都沒死，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這事別人幫不上你，只有你自己想開了才行，不過你要是什麼時候需要心理醫生，我隨時可以給你介紹一個最好的。”
蘇明拿起自己的酒瓶，和加百列乾杯，一副熱心腸的模樣，還拿出更多的菜來，讓他一起享用，氣氛漸漸好了起來。
不過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喪鐘又笑眯眯地問：
“審判日號角還在你這裡吧？能不能給我借用一下？”
這裡所說的是一件天堂神器，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宣告審判日到來的一個號角，相當於是保安手裡的對講機？或者說阿三警察脖子上的哨子？總之就是那麼個玩意。
它的作用非常簡單，就是告訴‘所有’的天使們，審判日到了，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效果。
這是必然的啊，要是那種超強的神器，也不可能放在門衛身上嘛。
那玩意看起來外形應該是個牛角模樣，但剛纔喪鐘摟住加百列的時候，已經讓絞殺偷偷摸過了，他沒有把東西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