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孩子氣的樣子,慕青也就點了點頭,待姬宸煜走了之後,卻將那嫁衣放了回去,這樣的嫁衣,她可不敢穿,還是等着布莊賀掌櫃那送來的吧,心裡卻決定了,他也就不再多想!
而姬宸煜自己生了一晚上的悶氣,早晨這才睡去,剛睡的熟,就被動靜驚醒,他擡眸,就見衛澈站在房裡,似乎早就已經候着了。
“爺,您醒了?段泰那兒派人來了,就在外間呢!”,衛澈趕緊說道。
姬宸煜一怔,趕緊起身穿戴,走出裡間,就見外間的屋地上,徑直站着一個小廝,那是他讓守在段泰院子裡的,小廝見了他行了禮,說道,“爺,段老爺讓小的來請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與爺說!”
姬宸煜心中一喜,問道,“可是他想清楚了?”
小廝再次行禮,實話實說道,“段老爺說,爺去了自然就會知道!”
姬宸煜鬆了一口氣般,道,“如此甚好,如果青兒知道她外祖到了,一定是個驚喜!”,也就低聲吩咐衛澈道,“告訴鄧瑞,段泰的事情先不要告訴青兒,等我回來再告訴她!”
衛澈趕緊應着。
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原本還擔心中途會有事發生的慕青,竟然沒想到一切順利,雖然只有外祖一人來了,可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最開心不過的事了,現在有二哥和外祖在,她才發現,原本在丞相府出事後,她以爲她此生都不會有的幸福感覺,竟然如此的不真實。
二十二這一日,天剛大亮,整個段府就喧譁熱鬧了起來,屋裡白茉四人看着*上哪位還不願意早起的人,卻是愁容滿面,幾人又說了半晌的好話,才讓慕青起*,伺候她沐浴完,將青絲擦乾,換上布莊賀掌櫃親自帶着人趕製出來的大紅嫁衣,然後坐在鏡子前讓白茉梳頭。
原本就烏黑髮亮的頭髮,梳成了團雲髻,緊貼着挽了起來,像雲朵一樣的堆在頭的右後方,每一層中間都用一兩根小小的珍珠簪固定住,然後在最頂端插了根玳瑁鳳釵,鳳口裡垂下長長的寶石流蘇,再配上耳朵上的玉墜子與手上的玉鐲,不需要用脂粉,她就已經美若天仙了!
滿意的望着白茉的手藝,慕青點了點頭,再擡眸見四個丫頭愁眉苦臉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你們怎麼愁眉苦臉的?要是讓別人瞧見,又該傳閒話了!”
紅櫻趕緊換上笑臉,她年齡最小,與其它三人的穩重不同,她一直是個直性子的,忍不住說道,“小姐,到現在您還有閒心管別人怎麼想呢,奴婢就想不通了,王爺明明說的是娶小姐爲正妃,小姐爲何堅持要做側妃呢,而且爺自己竟然還答應了,小姐哪裡都好,人不僅漂亮,又能幹,又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哪裡有半點配不上王爺的?爲什麼小姐你一定要這樣做呢?”
白茉見紅櫻說的實在是過分了,趕緊低聲斥道,“紅櫻,你這是幹什麼?如今越發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件事情,小姐心裡有數,豈是我們做奴婢的能妄自非議的?別以爲小姐現在天天把你帶在身邊,*着你,慣着你,就愈發的不知道好歹了!”
紅櫻眼眶立即溼了,哽咽道,“我也是爲小姐着急麼,你看看,天下那個女子不想做人正妻,何況是我們小姐,這。。。。。。”
慕青則好笑的看着她們幾個,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是爲我好,只是有些事,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能怎樣的,這個時候,對我們來說,麻煩越少越好,你說是不是?對了,綠竹,雖然我和王爺是成親了,但以後多半的時間還是會在這邊,我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府裡一切如舊,不用做任何變動!”
正說着,段泰便帶着人過來了,但是老僕卻並沒有進門,而是在門口等候,進來一瞧她已經收拾好了,也就擡手讓四個丫頭退下,望着她忍不住眼眶溼潤,可又怕慕青看到,又趕緊轉過臉去擦了眼淚。
其實,慕青早已從鏡子裡瞥見,也就回身輕輕的笑道,“外祖父,您別難過了,不管走到哪兒,我都是段家的外孫女呢!”
段泰再也控制不住,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道,“你瞧我段泰,經歷過兩朝變遷,一直被衆人視爲方外隱士,竟沒想到,在今日外孫女出嫁之日,幹這種丟人的事情,你跟煜王爺,既然是有*終成眷屬,我應該高興纔是,可能是你外祖母沒到的原因,我這控制不住的眼淚是替她流的了。。。。。。”
被外祖父這樣一打趣,慕青心裡也不是滋味起來,她原本以後可以趁着此機會將外祖父他們接過來,以後留在靖邊,自己侍奉在側,可哪知道,竟然只來了外祖父一人,雖然外祖父說是留在雲山,他們更加安全,但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此事不止這麼簡單,所以,她還是得找個時間跟二哥回一趟雲山,但此刻,她卻不想再提,她問了好幾次都沒得到任何答案,現在再問,怕也是一樣,只是,看着祖父那慈愛的眼神,她鼻頭一酸,也就低聲道,“外祖父,要不我就不嫁了,我跟你回去,侍奉你和外祖母,可好。。。。。。”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段泰眼一瞪,立即沉了臉正色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已經長大了,大好的日子說這些孩子氣的話,行了,吉時快到了,該說的,昨晚我也跟你說了,現在,你就安安靜靜的在這裡等着吧,我出去接待客人去,你二哥一個人,未必忙得過來!”
段泰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再說些什麼話兒惹她生疑,也就趕緊出門去了。
換做往日,等着門口的白茉幾人見段泰出來神情不對,一定會生出疑惑,可是這會兒,眼看着吉時就要到了,哪怕是名字外祖老爺神色不對勁,但還是沒有多想,因爲蘇樂已經歡喜的跑進了後院來,大聲喊,“花轎要來了,快準備啦!”
後院的院門也一下子關上了,淳于慕鑫晚蘇樂幾步,也喜滋滋的一路進來,而前面的蘇樂還在不斷的說着花轎來了,一路衝到了慕青的房間裡,房間裡幾人都是一喜,白茉下意識的拿起蓋頭,卻被一進門的淳于慕鑫一把接過那紅蓋頭給徑直給慕青蓋上,這才鬆了口氣般的說道,“小妹,王爺來了!”
從蘇樂進門,到淳于慕鑫的到來,慕青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前就紅濛濛的一片了,她心裡歡喜,也不必再說什麼,只是上前一步,低聲道,“讓人看好楚海帶來的人,今天人多雜亂,怕是有事發生!”
聽她這樣說,淳于慕鑫眸色一暗,但很快有了笑意,自己伸手抓起她的小手,低聲道,“你只管照顧好你自己就好,一切有二哥在,安心就好!”
而此時,花轎已經到了段府的大門口,姬宸煜一身大紅新郎服騎在馬上走在最前面,黑髮用赤金鑲玉的發環束了,腰間束着紅色金紋的腰帶,掛着一塊飛龍璃紋玉佩,將那流暢有力的腰部曲線收得恰到好處,五官更是俊美異常,英挺的鼻樑,削薄的脣瓣恰到好處的弧度勾勒出暖陽般的溫柔明媚,淺淺笑靨折射出水晶似的清澈流光,整個人就像是吹過春日原野的一陣暖風,劃過漆黑夜空中的一道流星,惹得大街上的小媳婦大姑娘一陣花癡。
姬宸煜今日很是開心,看着大門口周圍擁着的人,輕輕一笑,直接讓鄧瑞拿出一把紅包上前先撒了出去,然後就是一片驚歎聲,他也就帶着人直接進了院子裡,雖然一路上的人都跟他道喜行禮,但他還是擔心淳于慕鑫會爲難他,直到停在了緊閉的閨房門前,竟然是一路暢通。
看着站在門口,一身錦服,一臉得意的高貴俊逸男子,姬宸煜也不等人開口,直接上前先發制人的拱手行禮,誠懇道,“妹婿姬宸煜見過二哥,請二哥放心,姬宸煜此生定不負青兒,若違今日誓言,定陷萬劫不復之地!”
淳于慕鑫一愣,姬宸煜這一舉動,倒是讓他原本想好要爲難他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也就嘆聲道,“罷了,此後你能記得你今日的誓言便好,進去吧,別耽誤了吉時!”
他一說完,房裡的丫頭們就實在是等不了了,趕緊將門打開,而閨房的門一開,姬宸煜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之時,黝黑的眸中便全是歡喜,他連忙上前,低聲道,“青兒,我來了!”
慕青早就聽到他在外面對二哥說的那一番簡單明瞭的許諾,心裡難以平靜,微微的擡起手臂,朝着他做了個手勢,只因爲這裡的風俗是在入洞房之前,這新娘子是不能開口跟新郎說話的,就算他們的婚事再簡單,這該有的基本風俗還是要遵循的。
而姬宸煜一見那手勢,便就心安,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上前輕輕拉起她的手,珍惜般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心,慕青透過那一尺空隙,瞧着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捏着她的小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示意她安心,心裡頓時又酸又脹,似乎這纔敢相信是真的,眼眶竟然一下子溼潤了。
“好了,別磨蹭了,快去正廳拜見外祖吧!”,淳于慕鑫站在門口及時出聲提醒道,兩人這才牽着手,在衆人的擁護下朝大廳走去。
段泰端坐在大堂之上,嘴角輕輕含笑,待慕青跪下後,卻在姬宸煜準備跪下時,他上前攔着說道,“這跪拜就不必了,你的心意老夫心領了!”,然後又伸手扶起慕青,看着兩人牽着的手,這纔再次轉眸看着姬宸煜,低聲道,“老夫就將青兒交託給你了,以後不求你此生只有她一人,但請你記得一件事,你曾經答應過老夫的,定要善待她!”
姬宸煜自然知道段泰的心思,他點了點頭,笑道,“外祖儘管放心,姬宸煜一定待青兒如生命一般珍貴!”
一句外祖便讓段泰微微的嘆了口氣,他一把抓住慕青,許久才低聲道,“青兒,你跟在我身邊多年,祖父也不知道今日將你這樣交付出去是錯是對,只是你記住一點,你這一生要走的路多坎坷,定要多顧惜你自己一分!”
慕青被他緊緊的攥着手,感覺到外祖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手裡的力道,心中自然明白,這一會兒眼眶竟然也紅了。
“外祖父,小妹也就嫁到隔壁的煜王府,兩個院子還有小門連通着呢,好了,別耽誤了吉時!”,淳于慕鑫嘆氣說道,雖說心裡也捨不得,可是因爲知道這其中的艱辛,他更是希望這婚禮完成,倒沒有心思傷情了。
“行,你們快走吧,別耽誤了吉時!”,段泰放開她的手,低聲說道。
慕青也低聲道,“祖父,我明日就回來看你!”
“好!”,段泰趕緊點頭。
可就在慕青轉身之時,赫連絕卻突地上前,站在了慕青的面前。
姬宸煜眸色一暗,本能的緊張起來。
慕青微微的擡頭,倒想不到赫連絕竟然到了靖邊,那日不是傳信給了他,讓他不用過來,現在他在西秦的局勢還未穩定,哪裡適合離開?
“青兒,爲兄特來送送你!”,赫連絕低聲道。
慕青聽得他的稱呼,心中一下子明白,她朝着赫連絕的方向福了福身子,低聲道,“小妹多謝大赫連哥這麼多年的照拂!”
“好,好!”,赫連絕點了點頭,此刻看着一身嫁衣的女子,他知道,他對她的男女之情,只能到今日了,剩下的只有朋友,兄妹之情,連“知己”兩個字怕是都不能說出來了!
姬宸煜聽聞此話之後,神情也稍稍的有些鬆懈,朝着赫連絕淡淡的點了點頭。
慕青回身,站在大廳門口,望着門外的路,卻突然站住,不再向前。
姬宸煜與在場的人全是一愣,忍不住上前問道,“青兒,怎麼了?”
姬宸煜透過那蓋頭空隙,輕輕的抓住姬宸煜的手,就算是明知道此時不應該,卻還是開口問道,“娶我,你當真不後悔?”
姬宸煜一愣,這才放寬了心道,“我能這樣做,就會終生不悔!”
慕青點了點頭,又道,“你聽着,今ri你娶了我,就要永遠不再騙我,無論將來你身居何位,此生也只能愛我一人,與我白頭偕老,你若是願意,那我就跟你上喜轎!”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他能否愛她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父親能爲孃親做到這一點,可他將來的身份,定然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那她此刻,是否可以貪婪的想着就算他有再多的女人,心中所愛也僅她一人,就算將來他做不到,至少在以後數十年的寂寥中,她還有今日這個美夢可想。
她的話一說完,周圍不少人倒吸一口氣,姬宸煜將來的身份,在場很多人都清楚,可姬宸煜只是一怔,便二話不說,直接彎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昂首大步走出了大廳,用他的行動代替了他的回答。
大廳與院子裡的衆人全都發出一聲驚呼,而被姬宸煜抱着一路走出院子的慕青根本不顧其它人的反應,只是再次趁機確認道,“你怎麼的不會後悔?”
姬宸煜則勾起脣角低聲道,“你終於肯嫁我,我只怕你又會後悔,哪裡還有自己後悔的時候!”
慕青趁機拍了拍他的背,教訓他的輕狂,可是一想到他能說出這些話來,那就說明他心裡是真的有她,而且也把該想的事都想明白了的,既然如此,那他定然不會有後悔的那一天,那她心裡也就安了幾分。
坐在花轎中,聽着周圍響起嗩吶鑼鼓之聲,慕青緊緊的攥着雙手,心裡竟然緊張起來。
“小姐,二公子讓我跟你說一聲,你只管放心,一切都妥當了!”,悄悄的,白茉上前的低聲說道。
慕青應了一聲,就聽見外面鄧瑞的聲音響起來,“起轎!”
轎子被擡了起來,慕青斂眼低眉,聽着外面的喧譁聲,腦海裡卻回憶起與姬宸煜的點點滴滴,從之前他的相救,他們互相的相疑,到他的試探,她的妥協,她的錯愛,她的陪伴,他的無情傷害,她的心傷,到最後靖邊的相伴,相知,乃至此刻的相守,這一路走來,他們大大小小經歷了多少的事情,如今她終於穿上嫁衣,嫁給他做妻子,是她從知道自己對他的心的那刻,就從未有過的奢望,心裡雖然甜蜜,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真實!
因爲兩府相隔的距離較近,所以,姬宸煜特地讓人擡着轎子在靖邊城裡饒了一圈纔到了煜王府門口,王府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掛着,門楣之上懸掛着紅色的繡球,大門兩邊貼着大紅的喜字,很是喜慶,惹得外面的人都圍觀討論着新娘有多幸運,但卻無人知道新娘到底是何人,只知道是這兩年纔在靖邊城出現的段府小姐,至於模樣如何,他們都無人見過,只知道這小姐出門,都是帶着緯帽。
王府中,慕青與姬宸煜手中扯着紅綢,拜過天地。
“二拜高堂!”,隨着司儀的一聲大喊,兩人然後朝向高堂的位子拜了拜,算是禮儀。
“夫妻對拜,禮成!”,隨着司儀的一聲大喊,慕青也不知道是被誰擁着,送入了洞房。
因爲姬宸煜這邊並沒有長輩,所以到訪的客人,除了下屬,還是下屬,縱然是熱鬧一片,但儀式完後,到也沒有人太過鬧騰,也就喝酒開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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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房裡坐定,慕青的一顆心還靜不下來,原本她還以爲今日定然會出亂子呢,畢竟不想讓他們舒坦的人太多了,可沒想到的是,竟然如此順利。
“小姐,咱們的人都安排下了,還是那句話,一切妥妥當當的,小姐放心!”,白茉推門進來,低聲在慕青的耳邊說道。
慕青點了點頭,笑道,“這些年辛苦你們幾個了!”
白茉趕緊說道,“小姐說什麼呢,這些都是奴婢們該做的,而且奴婢們也開心做!”,她說完,又看了看門口的人一眼,將王府門口的丫鬟屏退了,這才說道,“小姐,蘇樂剛剛過來說那個鬼藤老人和血煞都在府裡了,說是非要現在見小姐一面,不然的話,他們就直接過來王府這邊,二公子在那邊穩着他們,但恐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慕青便已經猜想到了那情形,也就低聲道,“如今這喜房裡人多眼雜,斷斷不能在這裡相見,你讓蘇樂回去告訴二哥,領着他們去府裡後院雜物房中!還有,喚鄧瑞和紅櫻紫薇進來!”
白茉趕緊去辦。
鄧瑞很快就進了新房,一刻鐘之後,就見他帶着“紫薇”急匆匆的從喜房中離開,直接從偏門處往段府的後院走去。
後院的雜物房中,鬼藤屏神靜氣坐在一旁,血煞則不斷的來回度着步子,面上很是不耐。
“二公子,小姐到底什麼時候纔來?老夫可告訴你,你不要以爲你也是淳于奕的兒子,我們就會聽命於你們,我們只認玲瓏玉,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否則的話。。。。。。”,血煞忍不住出口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