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知道自己和新墨西哥州稅務局之間，算是一次相互之間的妥協。
新墨西哥州稅務局引咎辭職的副局長，也許只是一隻被推出來的替罪羊而已。
但他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
對方就像是坐在賭桌前的兩個對家。對方開出盤口，他可以“跟”，可以“不跟”，還可以“加碼”。
現在看來，他最好的做法就是“跟”，讓整件事平息下來。但他並沒打算放過肯特希尼。
他和肯特希尼之間的關係，經過這次後就不可能有任何轉圜的可能，而他在新墨西哥州還有一個哈諾瓦農場。
所以這次他如果不搞掉肯特希尼，那傢伙隨時有可能再來找他麻煩。
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殺雞儆猴，就只能用非常規手段了。
弗倫看林克能從善如流，對他又高看了一眼。年輕人可以狂，但這個狂不是狂妄，而是自信。林克是相當自信的，也許鉅額財富讓他信心的到提升，也許還曾經因爲他的財富而狂妄過，但很明顯現在他收斂了不少。
看到林克做出了自己認爲的正確的選擇，弗倫也就換了一個話題：“我知道你應該還有很多的現金。你既然想避稅，爲什麼你還只打算經營農業相關的行業？”
林克笑着說：“我不是也投資了斯托爾嗎？我可是佔了50%的股份。”
“投機的風險太大。我說的是實業。你知道，華爾街的那些大鱷很多其實都有自己的實業，或者是銀行。那雖然賺錢不多，但那纔是他們的根基。那些行業的抗風險能力也比投機行業要強很多。”
弗倫稍稍正了一下身子，就像是當初遊說林克投資時一樣認真：“我想沒有任何一個美國人有像你這麼多的現金。錢存在銀行賬戶上，沒有任何意義。我想你是知道這個的。”
林克點頭說：“我明白這個。但是我不願意冒險。”他擡起眼，也很認真地說。“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我只是高中畢業，甚至沒學過投資方面的知識。而我也沒有那麼天才。我知道有好幾個退學後出來辦企業最後成爲屈指可數的大富豪。但他們都是遇到了合適的時機，都是處於一個變革的社會。再說，創業的人很多，能獲得他們那樣的成功的人卻只有他們那麼幾個。”
“其實現在也處於一個社會變革的年代。”弗倫卻不以爲然。“你知道拉斯維加斯現在是全美髮展最快、人口增加速度最高的大城市。”
“嗯哼。”林克點頭。弗倫說的事實。
“但你知道兩百多萬人口的拉斯維加斯的用電量幾乎可以和上千萬人口的紐約相比？”
“你是說電？”林克若有所思，說。“你昨晚說的新能源？”
“是的。新能源。這就是一個新的社會變革趨勢。只不過不太顯著而已。”
弗倫笑着說：“你也知道，現在斯托爾的資金收益率會下降到低谷。所以我打算將資金用於投資新能源。而且日後每年都會將大部分的利潤都投資到這個領域。
“你想和我合作？”
弗倫搖頭說：“不。我覺得這次我們不能合作。上次我們一起被人爲送上了那個名單，就足以證明華爾街已經開始要對付我了。而你日後也會被irs盯着。如果我們合作，那麼他們也會聯手。我們不一定能扛得住他們的聯手。”
林克哈哈笑了一陣，說：“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很難抵擋他們的聯手。”他們兩個面對的可能敵人都屬於弱勢，哪怕聯合起來，被其中一個粘上，都會比被黑道粘上還要麻煩。如果他們這次依然合作，如果一個從政府層面下手，一個從經濟層面封鎖，會讓他們左支右絀。那倒不如各自對付各自的敵人。
弗倫笑着說：“雖然全美的電力都是由北美電力網輸送的，但東西海岸是全美人口最集中的區域。就近投資，電力輸送成本會更低一些。所以我打算在這些地區投資。如果你也打算投資那些項目，我建議你也考慮在最合適的區域尋找投資機會。”
“那內達華如何？你剛纔說到了拉斯維加斯的用電。”
弗倫應該是做過研究的。他點頭說：“內達華是一個發展新能源項目的理想市場。這裡地處高原，又是沙漠。風力和太陽能都有合適的投資區域。特別是太陽能發電。這裡的光照充足，光照時間長。最重要的是，還有市場。”
“市場，你說的是拉斯維加斯？”林克想到那些賭場裡全年不休的老虎機和各種賭具。特別是賭場集中的拉斯維加斯大道上一到晚上就不再熄滅的霓虹。那確實需要大量的電能。
弗倫笑着點頭，將杯中的紅酒都喝乾了，然後一邊說一邊去酒櫃拿酒：“是的，我說的就是拉斯維加斯。”
他將酒瓶拿過來，示意林克要不要再來一點。林克也將杯中的紅酒喝完了纔將酒杯放下。
弗倫一邊倒酒，一邊說：“距離拉斯維加斯最近的水壩，是胡佛發電站，全美最大的水力發電站之一。但是你可能不會想到，就算胡佛水電站就算所有電力都供應給拉斯維加斯，也不能滿足拉斯維加的電力需要。而實際上，胡佛水電站只給拉斯維加斯供應其發電量的2%。每日供給的電力只夠拉斯維加斯所有賭場使用25分鐘。那僅僅是賭場的用電。而拉斯維加斯有將近兩百萬的人口，每年還要接待四千萬的遊客。”
林克在拉斯維加斯呆了好幾年，還真不知道這個事。
弗倫給自己倒了酒之後，將就瓶放在書桌上，拿起酒杯搖晃着，說：“我查到那些資料之後也是非常驚訝。就像你現在這樣。”他笑着說。“如果不是特地去了解。確實不會相信拉斯維加斯的關鍵在於電。如果沒有足夠的電力，拉斯維加斯的不僅會發展停頓，甚至會慢慢衰退。但是我們現在看到，它依然在快速發展。”
林克這時明白他想要說什麼了：“所以它需要更多的電力。而且需求量會越來越大。”
“沒錯。”弗倫品着紅酒說。“拉斯維加周圍有越來越多的發電場發電站。有燃煤發電站，有燃氣發電站，近十年來，還出現了不少的太陽能發電站。但拉斯維加斯依然有25%到30%的電力需求缺口。不得不從其他州購買電力。你可以想象，僅僅是八公里長的拉斯維加斯大道的用電量就超過蘇黎世的總用電量。那麼整個拉斯維加斯需要多少的電力才能滿足！”
林克一邊聽他說，腦子一邊思考着。拉斯維加斯與其他城市相比的用電幾乎沒有明顯的高峰期。那也就是說，如果在內達華州投資發電站項目，可以一直滿負荷地將電力輸送上網。
發電站生產的電力沒辦法儲存。很多發電站裝機容量經常會出現一些浪費。或者說發出的電沒有人賣單，最後白白浪費了。但是在內達華州很可能不會出現那樣的浪費。
美國幾乎每個州都有自己的電力公司，會從電網購買電力。但肯定優先購買本州發電公司的電力。
新能源投資能減稅，收入有稅收豁免。雖然投資成本比較大，但算下來卻不一定會吃虧。
可是，選擇那種新能源也需要慎重考慮。
太陽能光伏發電，之前他有了解過，一千瓦就要投資兩千五百美元，投資一個十萬千瓦的太陽能光伏電站就近幾年是發電板就需要投資二點五億美元。加上其他的投入，也許要超過三億。
而太陽能光伏發電有一個無法克服的問題：它需要太陽光才能發電。想要建設一個大型的光伏發電站，那就只能是併網式。而併網模式的光伏發電，是沒辦法使用電池蓄電的。那也就是說，光伏發電，只有在白天才能供電，而且在拉斯維加斯附近已經有十幾個大型的光伏發電廠。
他問弗倫：“你打算投機那種項目？風電還是太陽能？”
弗倫說：“近海風電。你知道風電這些年發展很迅速。陸上風電主要集中在中部的平原。而近海風電還很少。最重要的是，現在近海風電已經可以不需要補貼就可以平衡收支。美國正在推行發展風電，風電有一定的補貼。陸上風電如果投資得當，已經可以無需補貼就可以獲得盈利。”
林克沒想到自己之前在高中學到的東西早就已經過時了。那個時候的風電成本好像還是很告的，據說風電每度電的成本要超出併網電費的20%以上。所以那需要政府補貼才能獲利。
林克笑着問：“你不看好光伏發電？”
“不是不看好，只是現在的制約還很大。而風電則不一樣，只要有風就能發電，還能將電儲存起來。而光伏發電，平均每天有一半的時間無法供電。那還要每天都是好天氣。”
林克沉思了一會，說：“那我大概也可以投資風電，在奧澤特的沿海可以建一些風電機組。那裡的風還是相當穩定的。”
弗倫笑着說：“其實陸上風電你發展也可以合適，你已經擁有三個農場了。風力發電機組雖然說要佔用相當大的用地，但相對你的農場來說，建了風電機組，地上依然可以養牛和種植。那相當於是綜合利用。當然那需要農場正好位於風力豐富區域才行。至少在漢斯農場，你就可以將電力直接輸送到拉斯維加斯。”
林克若有所思，點點頭說：“也許我可以調查一下。”
“美國國土資源部有那樣的數據。各州也有自己的數據庫。”弗倫提醒說。“你完全可以在那裡找到相應的數據。當然，最好是自己收集一些。陸地上的風力比近海更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