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岳父是否真的會像肖恩說的那樣,幫華納與自己拉皮條,並且說服自己,讓華納佔便宜持股自己的製作公司這件事上,湯米持懷疑態度,他對自己岳父大人還是有所瞭解的,雖然他們兩個彼此都掌握對方一些生活上的小齷齪,但仍然把對方當作值得信任且無法徹底切割的家人。
就在湯米對自己岳父充滿溫情幻想時,他收到了對方的來電,讓他去紐約參加他組織的一次酒會,介紹一個電影業的多年老友給他認識。
和熱情奔放的加州上流聚會比起來,紐約的上流社會保守得多,永遠披着金碧輝煌和彬彬有禮的外套,湯米一直不喜歡住在紐約也因爲這一點,想想看,岳父介紹他的好友給女婿認識,還要搞次一本正經的餐會,把場地選在哪怕是妓女,也要穿件名牌才能混進去的地方。
在加州就完全不需要這些虛僞禮儀,看看賈森,第一次介紹韓國女郎給湯米認識時,就在陽光明媚,衆人云集的沙灘上,大家依靠一張毛毯就完成了坦誠相見。
會員制的紐約摩根私人俱樂部,朱利安-法瑞爾和湯米擁抱了一下,隨後向他介紹身旁的中年男人:“赫伯特-西格爾,克拉克工業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
湯米把目光轉向那個男人,身材高大,棕黃色的短髮,比起西裝革履的朱利安,穿着隨意的多,一件黑色的真絲襯衫,一條看起來好像普通工人就能買得起,實則是高檔定製的工裝褲,脖頸處戴着一條銀項鍊,嘴裡咬着一支雪茄。
無論是頭銜,還是這副打扮,都讓這個與自己岳父年齡相差無幾的中年人看起來不像是電影業大亨,更像是傳統工業行業的從業者。
“奧蒂利亞的未婚夫,或者說,男朋友,這混球還沒向我的寶貝女兒求婚。”朱利安拍着女婿的後背,向對方介紹着湯米。
叫做赫伯特的男人取下嘴裡的雪茄:“所以,奧蒂利亞那個小天使的芳心,就是被這個SSD的小混球奪走了?你身爲鳳凰社的一員,居然能容忍SSD的混球成爲你的家庭成員,我就知道,朱利安,記得我當初在大學你追求到伱老婆時說過的話嗎,那絕對是SSD的陰謀,你老婆是SSD打入鳳凰社的臥底,不然……你那張比烤糊的披薩還難看的臉,完全沒可能泡到他們最漂亮的妞,現在真相來了,SSD已經徹底滲透進入鳳凰社校友的家庭。”
“我回頭會把這句話轉達給比你小二十二歲的妻兄,赫伯特,你四年前娶了SSD在校生成員的妹妹時,我當初可是誠摯的送上了祝福。”朱利安笑着說道。
赫伯特伸出手與湯米握了一下:“你好,小子,你岳父介紹的不夠準確,我的確是克拉克工業的董事長,但還有另一個身份,華納公司董事會副主席,以及華納最大的股東,呃,還包括CNN集團,我也擁有這兩個頭銜。”
湯米之前就從岳父口中聽說過克拉克工業的大名,這是一家經營非常多元化,營收驚人但聲名不顯的上市公司,經營範圍包羅萬象,從汽車內飾到船舶製造,從酒水釀製再到醫療用品,以及石油,天然氣,絕緣材料甚至是電視業務和軟件開發,總之,什麼行業能賺錢,就能看到這家公司的身影。
這家公司持有多項船舶製造的創新技術專利,這也讓朱利安的海線船業一直和對方有專利授權方面的合作。
“你好,西格爾先生,湯米,湯米-霍克,一個正跟在岳父身後學習如何做生意的小角色。”湯米與對方回握了一下,禮貌謙遜的說道。
三個人走進了早已經準備就緒的餐廳,侍者幫三人拉開餐椅,赫伯特邊落座邊說道說道:“在我看來,朱利安絕對沒有你優秀,如果你堅持要跟在他身邊學習如何做生意,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不要浪費時間,直接把你的資產捐出去三分之二,然後你就達成了和你岳父一樣優秀的商業成就。”
湯米看了眼正付給侍者小費,打發他們走人的岳父,赫伯特這句話很顯然就等於自己岳父大人已經告訴他,自己的大概資產情況,這說明面前的赫伯特-西格爾與朱利安的關係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好友就能概括,自己岳父可不是自己老爹那種恨不得對所有街坊滿世界吹噓兒子有多富有的老實人。
“西格爾先生看起來似乎沒有你和我說的那樣和你關係親密。”湯米坐穩之後,整理着餐巾對岳父問道:“我都能聽出他是在羞辱你,只要你一句話,我的岳父大人,我的保鏢佩奇先生就在門外。”
朱利安表情暖心的發出一聲得意嘆息,看向赫伯特:“我親愛的孩子湯米,你讓我感動。”
“所以,你會讓你的保鏢進來狠狠打我一頓,幫你的岳父出氣?”赫伯特把面前的雪茄丟出兩支給湯米和朱利安,笑着問道。
“Yes。”
“No。”
說Yes的是朱利安,說No的是湯米。
朱利安疑惑的看向湯米:“我還以爲我們翁婿早已經心有靈犀,默契十足。”
“我的意思是,佩奇先生身上帶着最少四五個電擊器,他可以分別給你們每人一個,然後你們兩位鳳凰社的天之驕子可以在這裡進行一場公平對決,我這個白袍社的外人則負責爲什麼叫好兼擔任裁判,我不會徇私,也不會吹黑哨,畢竟哪個鳳凰社的成員倒下,對白袍社而言,都值得慶祝。”湯米接過對方丟過來的雪茄,看向岳父朱利安,一臉真摯且期待的說道。
赫伯特聽完湯米的話,用力靠在椅背上,盯着朱利安:“這就是你挑選的好女婿,哈?哥們,你到底是用哪隻眼幫女兒挑選男朋友的?他可是真暖心,不過也正常,你這種爛人,就只配湯米這種混球當女婿。”
“朱利安是個好人。”聽到赫伯特開口說自己岳父是個爛人,雖然知道他們關係一定足夠親密,但作爲未來女婿,這種場合湯米還是要貼心的開口糾正一下。
赫伯特端起餐酒喝了一口:“好人?No,他就是個爛人,你不要被這個混蛋此刻表現出的紳士風度欺騙,朱利安,告訴你親愛的女婿湯米,你是不是一個爛人?你當初對我做過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青春期男生常見的惡作劇。”朱利安臉色平靜的說道。
隨後就試圖給自己的女婿湯米介紹這處俱樂部的招牌食物,想要把話題帶偏。
“常見的惡作劇?你是說讓我在大學本科四年一直擁有喜樂蒂狗狗這個綽號,只是常見的惡作劇?”赫伯特顯然不希望話題到此結束,他惡狠狠的吸了幾口雪茄,把目光轉向湯米:
“我新生學期,就交到了一名漂亮的女朋友,她還養了一條可愛的喜樂蒂,我是我們那批新生菜鳥中,第一個在大學找到女友的,然後你的岳父嫉妒我,他他媽聯合幾個同期菜鳥做了一件事,讓女友離我而去,並且讓我擁有了一個永遠留在鳳凰社校友花名冊上的綽號,喜樂蒂狗狗。”
“我在聽,先生。”湯米臉上掛着非常嚴肅凝重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嫉妒你,這可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朱利安無語的看了眼等着聽八卦的湯米:“你什麼時候擁有了這麼強烈的好奇心?”
“在我岳父對我的私生活同樣好奇之後。”湯米小聲嘀咕了一句。
赫伯特咬着雪茄,靠在椅子上回憶着,語氣中帶着哪怕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仍然無法消弭的怨氣:
“慘案發生在我和女友的第一次約會之夜前三十分鐘,我的漂亮女友已經衝過涼,換好了爲我精心準備的內衣,在宿舍內等着我共赴鴛夢,而我,得意洋洋走在赴會的路上,並且隨身攜帶了兩盒安全套,他媽的,就在距離我女友宿舍還剩下不足一百米時,這些面目醜陋,泡不到姑娘的混蛋,綁架了我。”
“哇額。”湯米一瞬間就破功,臉上的表情也從凝重嚴肅瞬間切換成了求知若渴的雀躍。
赫伯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緩解想要跳起來幹掉朱利安的衝動,繼續說道:“猜猜那些毛髮來自於哪裡,我女友那條可愛的喜樂蒂狗狗,他們這些混蛋之前綁了那條可憐的狗狗,在它身上剃出了一套比基尼的圖案,懂嗎?想象一下那畫面,一條喜樂蒂穿着比基尼的畫面。”
湯米雙手端起酒杯,把杯口壓得極低,對自己岳父示意:“我對你刮目相看,岳父大人,和你比起來,我在大學時期整蠱SSD兄弟的手段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無害。”
自己岳父果然不是什麼好鳥,自己之前還是有些草率了,剃掉兄弟女友養的狗狗的毛,爲自己兄弟貼心準備一個皮草安全套,想出這種手段的,能是一個正常人?
如果是他湯米在斯坦福想出這個手段,用在賈森身上,湯米保證,三十年內,斯坦福SSD都要流傳着自己這位斯坦福最佳成人用品設計師和賈森這位斯坦福最佳成人用品男模的校園傳說。
“因爲他們,我打破了康奈爾大學鳳凰社兩項記錄,最快交到女朋友以及最快和女友分手的記錄,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我那個可愛的女朋友,看到我下面那個喜樂蒂皮草安全套的表情。”赫伯特用不堪回首的表情,結束了回憶:
“對了,你岳父在康奈爾鳳凰社內的綽號,就叫做他媽的‘害蟲’!”
“是你先陷害我,以我的名義給我喜歡的女孩寄了一張男人的球杆照片,我只是對你稍作懲戒。”朱利安語氣不屑的反駁道。
赫伯特馬上糾正道:“我發現寄錯了之後,馬上又以你的名義,幫你向那個女孩寫了道歉信,好嗎,非常誠懇的道歉!”
“我當然沒忘,你他媽在道歉信上誠懇的給那位生物學的女生寫道:親愛的莎莉,非常非常抱歉,我搞錯了,那個球杆不是我的,這個纔是。然後隨信附上了一張我的大頭照!照片上還寫着,朱利安-法瑞爾是一條喉交魚。”湯米的岳父大人語氣不爽的說道。
湯米的求知慾讓他忍不住舉起手:“兩位生物學教授,請原諒我對生物學缺乏足夠的瞭解,所以,喉交魚是什麼意思?”
朱利安不爽的白了一眼好奇的湯米,沒有開口,赫伯特卻剛好相反,他似乎就等湯米發出這個疑問,此時興高采烈的說道:“因爲喉交魚這種動物的生殖器官長在腦袋上!孩子!哈哈哈哈哈~~”
“氣氛已經來到此刻,所以,需要我喊佩奇先生進來幫你們提供武器嗎?”湯米看看互相攻訐的兩個中年男人,關心的詢問道。
同時他也明白,爲啥岳父總是喜歡來這種隱秘的會所和朋友聚會,畢竟在遊客衆多的加州沙灘上,兩個身家億萬的美國富翁不能互相爆出對方的醜事。
當年的笑話講完,也等於告訴女婿,對方和自己的關係之後,朱利安幫湯米親自佈菜,嘴裡說道:“西格爾家與法瑞爾家,從我父親開始就關係深厚,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互相折磨彼此,讓彼此洋相十足,但仍然會在對方需要幫助時挺身而出,所以,你完全可以把赫伯特當成另一個我來尊重。”
“所以,就是我現在再去僱一隊平克頓偵探,盯着西格爾先生,如果發現他鬼混,就恐嚇他的那種尊重?如果西格爾先生不聽話,我就把情況透露給他那個比他小22歲,出身SSD的妻兄?”湯米給了朱利安一個瞭然的眼神,笑着調侃道。
赫伯特聽到湯米的話,露出個驚喜的表情:“哇額,你和你女婿真他媽相親相愛,恭喜你,害蟲,你找到了適合你的女婿。”
“赫伯特從不參與華納的日常管理,他更專注克拉克工業的生意,但他是華納董事長史蒂夫-羅斯和董事特納的多年好友,出資持有華納和CNN的股份,是因爲之前默多克登陸美國時,想要惡意收購華納,他挺身而出幫好友度過難關,特納的CNN最近有些艱難,新聞頻道虧損嚴重,只靠電影和真人秀,體育,紀錄片等頻道維持,但現在,除了付費電影頻道和付費體育頻道,福克斯又準備搶奪付費真人秀的市場份額。”朱利安對湯米說道:
“最主要,赫伯特幫過我,如果你的免費電視網與CNN付費真人秀頻道沒有競爭關係,是不是可以考慮幫幫它。”
湯米慢慢吐出一口煙霧:“我岳父具有猶太血統,他一直教導我,不要問付出多少,永遠要先搞清楚,能收穫什麼,所以,我和我岳父能收穫什麼?”
“我什麼時候教導你這句話來着?我沒有。”朱利安疑惑的想了想說道。
“不,你有。”湯米看向赫伯特:“我不是貪婪的人,但,這種事不談收穫,搞得好像不太真實,彼此的心中都會忐忑不安。”
“我感覺你身體裡的猶太血脈比你岳父可深厚的多。”赫伯特盯着湯米看了良久,笑着說道:“所以,代價是什麼?”
“信任。”
赫伯特瞥了一眼朱利安,發現朱利安正滿意的對着他的女婿不斷點頭,他看向等待答覆的湯米,思索片刻後說道:
“你還是從你岳父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我會把你的話轉告他們。”
“義人。”湯米對赫伯特忽然說道。
赫伯特不解的看向湯米:“What?”
“我在斯坦福白袍社的綽號,義人湯米。”湯米對赫伯特笑了一下,說道:
“人們不願意相信害蟲,但願意相信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