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墨染一路往京城以南的遠山上飛去,此時,淒冷的風如刀劍一般滑過她精緻的面頰,似要將她的臉生生畫花,她的身上被冷意侵襲,好似下一刻,她便會失去心跳,自半空中墜落下去。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可是她根本不管不顧,恨不能耗盡周身所有真氣,然後就那麼墜落下去。這樣,是不是就是解脫了?
只可惜懷墨染的真氣此時已經強大到連她自己都不瞭解的地步,所以縱然她一路飛了這麼多的路程,當她在一片樹林中停歇下來的時候,依舊只是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那裡,她踩在樹頂,冷漠的望着不遠處那靜謐的京城,記憶如冷風拂過樹枝上依舊在苦苦堅持的幾片枯葉,殘忍的自她努力想屏蔽的大腦中風馳電掣般顯現出來,根本不給她一點時間逃避。
苦澀,這是懷墨染此時唯一的感受。痛也好,恨也好,失望也好,它們融合在一起,好似就只剩下這一種情緒。
“站得高,望得遠,娘娘,看見了,什麼?”一道聲音突兀的自懷墨染的身後響起。
懷墨染沒有回頭,她早就知道飄雪一直尾隨在她的身後,只是她不想理會罷了。她緩緩轉身,望着此時如往常般一臉淡漠風清的飄雪,輕攏娥眉,淺笑吟吟:“我看見了一個女人。”說着,她便再次轉過臉去,月光下,那雙明亮的眸子中,滿是悲慼。
“一個女人?”飄雪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懷墨染微微頷首,她輕擡玉手,一片黃葉便飛到了她的指尖,她一邊把玩着這片葉子,一邊喃喃自語道:“是啊,看見了一個女人,她從一開始被所有人欺凌,受制於人,變得強大,變得左右別人,可也從一開始的冷漠,對所有人的毫不關心變成了有牽掛,容易信任。我一直以爲,她變得越來越像個完整的人,現在卻發現,她不過是變得越來越懦弱而已。”
飄雪望着懷墨染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女人的心思,他從一開始都不喜歡去關心,去猜測,在他看來,女人都麻煩的,她們會讓男人爲之付出一切,可是此時的他卻體會到一種無力感,甚至,隱隱覺得心疼。
當這個女人不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當這個女人也被自己的信仰所遺棄,所背叛,她也不過是一個因爲受傷,而懊惱,而落寞的女人。
懷墨染長長舒了一口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將自己的不悅吐出來。她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而後將那黃葉捏的粉碎,將碎屑自掌心灑落,她的目光中帶了一抹殘忍的溫柔,這模樣,就好像看着過去的自己,被自己粉碎。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實她更喜歡改變以後的自己,有血,有肉,有與別人相同的感覺乃至感情。
“有劍麼?”突然,她轉過身來,望着飄雪道。
飄雪有些錯愕的望着她眼底那泫然欲泣的淚光,以爲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那個強大的女人,怔忪一刻後,他搖搖頭,淡淡道:“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懷墨染輕輕一笑,一手煩躁的拽着自己的黑髮,銀牙緊咬道:“那便陪我玩一玩吧。”話音剛落,她便飛身而出,看那模樣,竟是想要與飄雪開打。
飄雪微微蹙眉,他知道這是懷墨染髮泄的方式,不過他沒有躲避,而是直接迎向了懷墨染,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她的武功究竟精進到了何種地步。
樹林一瞬間躁動起來,許多鳥兒受到驚嚇,悉數慌亂的飛出,樹枝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好似在火中燃燒一般。然而不是,它們是被懷墨染與飄雪周身外放的真氣生生折斷了的!
懷墨染本來只是想發泄一下,可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好鬥的人,在與飄雪的幾番交手之後,竟然激發了她在上世殺人時的血腥,以至於她越戰越勇,就連周身樹枝亂斷,地上樹葉紛紛飛起,塵土飛揚,她都渾然不知。
飄雪總算見識到了懷墨染的厲害,打鬥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他背後都已經被冷汗沁溼,而懷墨染也已經滿頭大汗,她卻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
飄雪甚至覺得,此時在自己面前的,簡直是個瘋子。
不過好在,懷墨染還有一份理智,知道若回宮晚了,百里鄴恆一定會起疑,遂她漸漸開始準備收手。
飄雪與她幾番交手之後,竟然也有了幾分默契,遂他也開始緩緩收手。於是最後,他們兩個又從半空中飛向原本所在的樹梢之上,竟然是不分伯仲,平分秋色。
“娘娘,果然厲害。”月光下,飄雪一手輕輕理着一頭銀髮,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縱然是平日裡對着踏雪,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卻從未如此深濃。
懷墨染也終於明白他爲何不喜歡笑了,因爲他一旦笑起來,竟然如美酒過舌尖,如流水繞落石,那好看的梨花酒窩不似冷傲的那般甘甜,卻顯得親和可人,就連見了美男素來不會愣神的她,也瞬間有些失神。
飄雪看了看夜色,斂眉道:“該回宮了,娘娘。”
懷墨染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目光直直的望着飄雪,而後凝眉冷聲道:“本宮需要你告訴我,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飄雪卻只是淡漠的回答道:“娘娘準備,怎麼處理,那個女人,和皇上。”
懷墨染飛下枝頭,無聲落地,淡淡道:“順其自然,本宮倒要看看,她們要耍什麼花招。”
“娘娘知道,這一切,不簡單?”飄雪這次倒是有些意外了,在他看來,懷墨染這幾日一直都沉浸在梅東珠死的打擊之中,應該是無暇顧及這些的,難道,她今日只是默默的跟蹤到了那處院落,便察覺到了這一切?正常的女人,不是應該被男人背叛的這種感覺衝昏了大腦麼?可爲何,此時的她卻又恢復了以往的淡定?
懷墨染輕輕冷哼一聲,淡淡道:“事出反場!必有妖。南宮瀟出現的時機很可疑,夜珈茗會和南宮瀟在一起,並且沒有回南疆也很可疑,此外,我離開時見到了那個女人,堂堂南疆的大祭司,竟然千里迢迢趕來這裡,而且還是和與她關係不和的公主在一起,這更可疑,而最可疑的是……”
飄雪見懷墨染突然頓在那裡,不由好奇的望着她,而後飛身而下,來到她的身後,困惑的問道:“最可疑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