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着眼前被雲霧遮擋,綠油油的樹林被蒙上了一層透骨的霜雪,而且所有的樹枝被壓彎了腰,毫無生機的低垂着,還時不時會飄出一股怪異的香味時,莊復就絕對後悔說了大話。
依照之前的說法,先前樹林中只是單純的可以使人迷路的陣法,那麼現在已然是發生了異變,已經演變成了如假包換的香陣。
其實香陣和那些專用於戰場上的防禦敵人的陣法大爲不同,乍一聽上去,這兩種類型的陣法確實是沒有什麼區別,但實際上香陣遠遠比那些普通的陣法要厲害百倍不止。
在來須臾國之前,她曾經潛入過王府,不,簡單來說,曾經風光的王府因爲熊沙白的被捕,封號的被撤,逐漸變的沒落,宅子雖然未收,但下人們皆被遣散,現在只剩下古斐雯一人在獨守着空蕩蕩的大宅子,聽說,熊沙白在出徵前,曾安排過古緋雯的去處,但卻被她拒絕,還說,一定會在府中等着他凱旋歸來。
傅莊瓊雖然有驚陣香譜,但對於實打實的真叫她破陣,她還是頭一次,不免心中有些犯怵,回頭看了一眼熊沙白,只見他眉宇間頗爲凝重和憂愁的盯着前方的那片樹林,屆時,心中像是突然堅定了一個信念,從隨身的包裹中掏出一個香瓶遞給旁邊的副將道:“將此香點燃,挑選一百個士兵聞嗅此香。”
副將領命而去,而莊復則逛到熊沙白的身邊,不懷好意的道:“將軍,相信你也看到了眼前的陣法,還未靠近,便能感覺到透骨的寒意,想必這香陣已然提前啓動,而導致香陣提前啓動的原因則是因爲你們的誤闖,這裡面絕大一部分有你的原因,所以待會進入樹林中,你必須隨身保護我,不能讓我受到一丁點傷害!在必須保證我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我才能幫你們破陣。”
熊沙白將目光從樹林中移回落在了她帶着笑意,蠟黃蠟黃的臉上道:“這一點請莊坊主放心,莊坊主既是破陣法以助我軍通過此樹林,那麼坊主的周身安全自是由我全權負責!”
他笑眯眯的點點頭:“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走吧,我們進樹林。”
熊沙白問道:“進樹林之前需不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莊復從包裹中掏出一個瓶子道:“剛纔我發放的香根則是阻斷外界一切氣味的香氛,目的就是防止在陣中突然散發毒香,藉此防禦,首先請方纔嗅過此香的士兵全部出列!”
在副將的安排下一百個士兵在空地上整齊有序的排成一排,莊復再次將瓶子遞給副將道:“將這瓶子中的香根,發放給那一百士兵,務必做到人手一顆,點燃後,隊伍曾蛇形進入樹林,但切記,腳步不宜重複,不宜邁的過大,不宜過慢,手中的香根燃完後必須立刻停止,站在原地不能挪動一步,而剩下的人則等在原地,待樹林中的白霧散去,我們便可前進。”
於是,一百個士兵依照命令陸陸續續的進入樹林,剩下的人則在原地休息,這是莊復第一次嘗試破一個香陣,那一百士兵進入樹林之後,他一直凝重的盯着,但對他來說,更多的則是焦躁不安,萬一他的方法行不通,那麼那一百士兵的性命便會葬送在這
片樹林中。
一炷香之後,眼前的樹林依舊被白霧所籠罩着,而那截小小的香根最多也只能燃一炷香的時間,也就是說香根已經燃完,而白霧並未散去?
莊復整顆心狠狠一沉,緊緊的咬着嘴脣,直到嘴脣毫無血色!
熊沙白這次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立刻走過來問道:“如何?”
他暗自握緊了拳,總要相信自己的感覺是沒錯的,只道:“再等等!”
然而又等了片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莊復的臉色頓時面如死灰,咬咬牙道:“將軍,我……”
這時,不知誰驚呼了一聲:“快看,白霧散了!”
莊復頓時扭頭去看,激動的差點沒哭出來,他一聲令下道:“我們進樹林!”
他在前面帶路,剩下的人分成三隊同時跟在身後,進入樹林之後,視線果然是清明瞭很多,能看清周圍的樹木和綠葉已經與普通樹木無異。
初晨的陽光傾斜而來,灑下了金黃一片。
很快,他們便追上了在前面帶路的那一百人,他們依舊曾蛇形站立着,但地上卻躺着好幾具屍體。
莊復立刻走上前問道:“你們當中是否有人丟了香根,脫離了隊伍?”
其中有一個士兵戰戰兢兢的回道:“是,是,在前進的過程中有一個兄弟被樹根纏住了腳踝,摔倒後不旦丟了香根,還連累了其他的兄弟。”
莊復蹲下身檢查了那幾具屍體,而後衝着衆人搖了搖頭,很顯然,他們皆是中毒香而亡,雖然有阻斷氣味的香氛護體,但因脫離了隊伍,手上的香根丟失,難逃一死。
熊沙白命令將死去的士兵就地掩埋,之後找準方向繼續前進。
現在眼睛能看到的基本上是,樹林中的白霧已全部散去,這就又回到了昨天走樹林時的情景,若他們只憑感覺,盲目的往前走,最終依舊免不了繞回原地的命運。
思及到此,莊復立刻去翻包裹,再次從包裹中拿出一個四處透風的精緻小瓶子,緊接着拔開瓶塞,裡面立刻有一隻通體藍色的蝴蝶飛了出來,之後點燃特質的香根,蝴蝶在香根上縈繞了半響,撲扇着翅膀,辨別了一個方向之後,慢悠悠的往前飛去。
熊沙白只覺得眼前的情景頗爲眼熟,跟上莊復的腳步問道:“這是引路蝴蝶?”
他回頭衝他笑眯眯的點頭:“將軍果然見多識廣,這東西可是寶貝,我也是無意之間得到此寶貝,若是沒有這引路蝴蝶,就算白霧已經散去,我們仍然走不出這片樹林!所以現在我們便跟着這隻蝴蝶走。”
於是隊伍繼續出發。
走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那隻藍色的蝴蝶忽然圍着一顆細細的樹幹不停的轉着。
這隻引路蝴蝶畢竟是他第一次使用,有些疑惑此行爲,就在她撇着眉頭思索時,這時,突然有一道急速的傳來:“大家小心,有暗器。”
能出現在此樹林中的士兵皆都是經過特訓,武功及反應能力皆屬上乘,立刻拔劍抵禦,但莊復可就是平凡人了,聽到有暗器,立刻抱頭蹲在地上。
然而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舉着大刀護在他的周圍,抵禦着那飛過來的箭矢,他一時有些呆愣,看着那身影微微出了神。
在引路蝴蝶的帶領下,他們一行人總算能在天黑之前走出了那片樹林,不過期間又遭受到了幾波暗器和毒香,雖然傅莊瓊對於蝴蝶怪異的飛行方向反應有些遲鈍,但最後都一一的破解。
她因爲有熊沙白的保駕護航,毫髮無傷,但其他士兵就沒有那麼幸運,全身上下皆有不同程度的傷痕,好在並無人死亡。
當他們全部出了樹林,看着前方不遠處掛着百里國旗幟的營帳時,所有的人都呼了一口氣:“我們終於走出來了!”
莊復笑眯眯的轉過身,看向熊沙白道:“將軍怎麼樣,雖然這樹林中的迷魂陣,我並沒能破掉,但我帶着你們走了出來,那道理也是一樣的。”
熊沙白突然無任何徵兆的瞬間失去了平衡,身子直直的往莊復的方向栽去,他頓時被嚇傻了,堪堪的接住了他,兩人一起滾倒在地上,而此時的熊沙白已經人事不知。
“將軍,將軍!”
熊沙白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駐紮在百里國邊境的營帳裡,他睜開眼便看見莊復正坐在牀邊擔憂的盯着他看,爲這目光愣了一下,緊接着從牀上坐起,想起之前在樹林中遭遇到的險境,忙問道:“我們現在在哪?其他的兄弟是否都已經安然逃出?”
莊復隱藏好自己的情緒,撇撇嘴得意的道:“將軍請放心,有我莊覆在,你的那些個屬下可都是生龍活虎的,現在和須臾國打上一仗都不成問題。”
熊沙白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莊復看了他一眼又道:“還是要感謝王爺的保護之恩!”
他道:“無須客氣,本將軍說會護你周全,便絕對不會失言!”
莊復偷偷的紅了眼眶,卻依舊笑着盯着他,而看着他那一副冷毅,生人勿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不知徒生了什麼樣的心思,此時眼睛轉了轉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對了,將軍,昨夜你昏迷不醒時,口中一直唸叨着一個女子的名字。”
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盯着他看,竟然有些窘迫的道:“莫要胡說,打仗關頭,本將軍怎會喚一個女子的名字?”
“就是說啊,將軍堂堂七尺男兒,大敵當前,應該因大局爲重,保家衛國,又怎會爲兒女情長牽絆住了心神,可是我確實是聽到了將軍喚那女子的名字,那女子叫什麼來着,哦,傅莊瓊,應該是吧!“
熊沙白刀削般的俊臉頓時爬上了一抹微紅,緊接着怒了:“大膽,本將軍根本不識得傅莊瓊,休要胡言亂語!”
“將軍果真不認識?”他強撐着笑意的嘴角溢上了一絲落寞。
“感謝莊坊主的相救之恩,若沒什麼事,還請莊坊主馬上出去,本將軍要休息。”
說着還真就躺下身子,閉上眼睛,冰冷的俊臉上一臉絕然。
莊復站起身,帶着笑意的道:“將軍不認識便不認識吧,何必這般翻臉不認人,如此,那莊復就先告辭了,將軍好好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