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木心中忐忑不安,一路狂奔,想着洛川那蒼白的臉頰,和地上的一汪鮮血,達木就心驚肉跳!不多時,便來到了大營,撥開那些守衛的士兵,達木趕緊衝了進去,看着表情嚴肅的軍醫,輕輕的問道:“怎麼樣?”
軍醫搖了搖頭道:“元帥的情況恐怕不妙啊,軍中缺醫少藥,救治起來恐怕有點麻煩!”
達木一把抓住軍醫,威脅的道:“要是元帥死了,你也不必活了!”
軍醫嚇得跪倒地上,不停的說道:“小的定當竭盡所能!”
“達木,怎麼樣,狄青走了麼?”洛川微弱的聲音傳來,臉上灰白,嘴脣乾裂!
達木看着洛川,眼角不知怎麼的就冒出淚花,趕緊轉過頭去,道:“狄青走了,我送他到營門外!”
洛川面部肌肉一動,不知道是想笑,還是什麼,手微微擡起,將達木招呼到自己身邊,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了什麼,達木臉色變了幾變,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趕緊出去了!
洛川躺在牀上,看着帳篷頂,漸漸的閉上了眼鏡眼睛,他累了,該休息了!
三軍慟哭,聲音傳遍了整個北平城,達木更是披麻戴孝,呼號不止!三軍將士無不淚下,馬賊們更是痛哭流涕,痛不可擋!
這一路來,多少的艱辛,多少的苦累,都忍受過了,卻沒想到在這北平城下,首領離自己而去了,洛川用他特有的魅力征服了所有的將士,他重情重義,愛兵如子,與將士們同甘共苦,創下不朽的業績!
他舉重若輕,指揮若定,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想不到一代英才,就這般隕落,達木痛哭流涕,再也說不下去了!
元宵之夜,月明如斯,爲何今晚的月這般的淒涼,爲何今晚的風這麼的刺骨?
一個人紅着眼睛,步履蹣跚的走着,無人去關注他,他手中還握着寶劍,寶劍散發着逼人的寒芒,月光下,這金鐵之物爲何顯得這般的冰冷!
這人就是狄青,狄青一路走着,沒有淚水,沒有呼喊!身上只有一股死一般的寂滅之氣,他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色,眼中鮮紅,不帶一絲白色!就這般,他走到中軍大營,噗通跪倒在地,就跪着了達木身旁,達木看了看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心中嘆息一聲,而後失聲痛哭!
狄青,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殺了你,今天我就殺了我自己,來彌補我的過錯!”
舉劍,割喉!
達木一把奪過長劍,口中吼道:“難道你要元帥死不瞑目?”
狄青淒厲一笑,看着達木,想將寶劍奪了回來,但是達木死死的握住寶劍,一陣推搡,狄青拜倒在地,看着冰冷的雪花,狄青無奈的苦笑,道:“你爲何連死的機會都不給我?”
達木欲言又止,神色踟躕不定,想拉起狄青,但有忍住,最後叫人將狄青帶了下去,並且吩咐道:“好生看管,切不可讓他尋死!”
沙廣正在豫妃寢宮歇息,剛要脫衣,打的火熱,沒想到門外太監來報,說是兵部尚書求見,沙廣心中沉吟不定,站起身來,沒有理會幽怨的看着自己的豫妃,匆匆忙忙去了!
“陛下,大喜啊,今夜,賊軍統帥洛川遇刺身亡,三軍竟皆披麻戴孝!”兵部尚書面露喜色,大聲道!
沙廣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開心的道:“死了,死了好啊!哈哈!”洛川一路率兵,打得沙廣屁滾尿流,沙廣早就恨透了洛川,巴不得洛川死了!
兵部尚書也跟着陪笑起來,只不過小聲中帶着一絲苦澀,畢竟還有個沙路也,還有那麼義軍的多將領!
沙廣笑了許久,方纔問道;“不知道誰殺了他?”
兵部尚書道:“是狄青,狄九哲將軍的兒子!”
沙廣大吃一驚,想不到竟然是那個狄青殺了洛川,細細問了情況,最後還是大笑一陣!
兵部尚書道:“孫得開孫將軍請命,趁賊軍軍心渙散,出城劫營!”
沙廣一聽這個,暗自沉吟,道:“城中不過守兵兩萬,這要是都出去了,誰來保護朕?”
兵部尚書道:“陛下放心,今晚賊軍士氣已墮,孫將軍肯定大獲全勝,賊軍定會奔走,那時候只要派孫將軍一路追殺,失地定可收回!”
兵部尚書說的豪情鏗鏘,彷彿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沙廣一聽,心中大喜,道:“既然如此,好,只要孫將軍能夠打敗賊軍,朕賞他做個,做個,做個平賊大將軍!當然,還有你,朕提拔你做宰相!”
兵部尚書大喜,匆忙去了!沙廣吩咐身邊的太監道:“擺酒,今天晚上朕要慶賀一番!”
凌晨時分,孫得開率領一萬士兵,從北平城中殺出,孫得開坐在馬上,看了看洛川大軍軍營,果然是一片白旗,守衛稀鬆,於是率領大軍衝了進去,一路狂吼,喊殺聲一片!
整個大營此時,顯得如此的安靜,竟然沒有一個士兵,孫得開心中大驚,趕緊命令士兵後撤!但只聽得東南西北,四處炮響,幾路大軍同時衝來,鋪天蓋地,不可估計!
孫得開趕緊率領士兵衝殺一陣,想要突圍而去,只見一員大將,手提開山大刀,口中狂吼一聲,孫得開大驚失色,被斬於馬下,那人正是莫途!
主將已經死了,其他士兵更是沒了鬥志,被殺得步步後退,逐漸收縮到了一起,只見秦科手裡拿着落日長槍,全身上下散發着殺氣,整個人不怒自威,聲如雷響,吼道:“戰者,死!”
衆人紛紛放下兵器,即使心有不甘,但也無奈的緩緩垂下了手臂!
秦科提着落日寒槍,盔甲都不曾脫,直接走到中軍大營,看着靜靜的躺在那裡的洛川,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抱着洛川的身體,放聲痛哭,口中喊道:“二弟,你不是要帶我和小西去大秦麼?你爲何這般就死了!二弟,我的二弟啊!”
聲音悲切,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哭得這般傷心,像個風雨之中,迷路的孩子!
月,還是那麼的淒涼,只不過越國的月亮是否也這般明亮?那月下的清冷女子,是否會爲自己悲傷?
三軍哭了,哭的那般傷心,他們的元帥就這般的去了!
秦科抱着洛川的身體,一步步走出了中軍大營,對着達木道:“你去把狄青給我帶走,我要去墳前殺了他爲我兄弟報仇!”
聲音中透出一股寒氣,秦科看了看手裡的洛川,卻發現自己的二弟竟然如同孩子一般的酣睡了起來!秦科輕輕的道:“二弟,我帶你回家!”
回家?哪裡纔是家!
沙路也心情沉重,因爲他高興不起來,洛川死了,整個大軍就像了沒有頭的蛇一般,軍心渙散,鬥志全無!秦科也辭去了大將軍的職務,抱着洛川的屍體不知道去了何方,軍中的原先的馬賊將領紛紛辭去了官位,回到了橫亙山脈,做起了農夫!
沙路也心中雖然有一個怒氣,但是眼下也不好發作!但沙路也不愧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人,他提拔了一系列的年輕人,做了將領,並且自己親自提着大軍駐守在北平城下!
沙路也現在憂慮的不是北平,而是北部的鮮卑,和南部的兩大軍閥,以及那虎視眈眈的樓蘭國!這些纔是一個帝王應該考慮的事情!
柳長歌倒沒什麼,還是在輔佐沙路也,也許洛川去了,他的使命便是完成洛川的心願,幫助沙路也一統蒙古,而後還蒙古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吧!
“柳軍師,依你看,現在我軍該如何進軍了?”沙路也問了問柳長歌,因爲軍中沒有依仗,所以臨時將柳長歌調往前線做了軍師!
柳長歌道:“趕快攻佔北平,穩定民心軍心,而後抗拒鮮卑,然後在收了兩大軍閥!”
沙路也點了點頭,道:“只不過眼下軍心渙散,是在不適合攻城,這都怪老天不公啊,天妒英才!”沙路也的聲音中也透出一股深深的惋惜!
柳長歌眉頭一皺,嘴角的冷笑一閃而過,而後道:“當下,不是有個好機會麼?只要陛下透出消息說,元帥乃是死在沙廣的刺客之下不就行了!”
沙路也眉頭一喜,道:“軍師此言有理,還請軍師去安排此事!”
柳長歌一笑,躬身告退!
251年,一月二十五日,沙路也御駕親征,攻破北平,殺入皇宮,沙廣梟首示衆,沙路也親自動手,放火燒了藏春閣,幾十萬民夫的結晶就這般毀於一旦,但是百姓們卻奔走相告,歡呼雀躍!
沙路也隨後宣佈,遷都北平,一代新的王朝即將開啓!北平城中,銳氣祥和,隱隱間有股淡淡的金色籠罩,百姓皆以爲是天賜祥瑞,明君再生!
柳長歌任蒙古國第一任開國宰相,管理民生,輔助沙路也治理天下!
二月十八日,沙路也派女將軍木子婷,攻打鮮卑國,三戰定乾坤,鮮卑國奉還十二縣,並且簽訂盟約,以示友好!
解除了北方大患,沙路也並沒有急着攻打兩大軍閥,而是派軍隊將已有的根據地內的土匪霸王之類的一掃而空,一時間天下太平,百姓擁戴,稱沙路也爲大德陛下!
百姓開始休養生息,商業開始復甦,北平城日益繁榮,隱隱一派開國氣象!
除了兩大軍閥,歷時六個月的反抗沙廣暴君的討伐行動,終於結束了,沙路也披着袍子,站在御花園的池塘前,發呆!
現下已經開春了,春風微動,吹皺了一潭碧水,柳樹新芽,開啓一個新的輝煌!柳長歌拿着摺子,道:“陛下,劉子龍將軍願意歸降了!”
沙路也輕輕的哦了一句,彷彿不怎麼關心劉子龍是否歸降這件事情!
沙路也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柳長歌道:“柳卿家,你說橫亙山脈,現在是否還有馬賊?”
柳長歌看着沙路也,微微一笑道:“已經沒有馬賊了,有的只不過一羣想回家的孩子!”
沙路也哈哈大笑,拍着柳長歌的肩膀,道:“可惜,我很想那個馬賊,你能不能讓他見我一面呢?”
柳長歌道:“恐怕不能,陛下,馬賊都已經卸甲歸田了,還請陛下能夠仁慈的對待!”
沙路也看着柳長歌,良久之後,反才仰天嘆道:“我這天下都是馬賊給的,也就是馬賊天下了!”
兩人相視大笑,不知道笑聲是否能傳到橫亙山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