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王此時的道行,與天默公的半聖修爲幾乎不相伯仲,這生死符丟下來,若是有人中了招,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所以當下,我也顧不得去追他,而是立時以御風而行騰挪至半空中,當先立於符下,雙手撐起,左手捏一個陽雷指,右手捏一個陰雷指,平空發功,將漫天落下的生死符全都化掉!
而丹王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快追他去!”曾天養尖聲叫道:“讓他跑出去,要是做起惡來,如何得了?”
“不要着急。”我道:“都跟着我走吧。”
虎家五老正要追襲,聽見我說這話,都是一愣,我當先而行,口中說道:“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剛纔與丹王對壘之際,我已經預先散出一道三魂之力,系在丹王身上,丹王的魂力境界未臻混沌,自然無法察覺。
所以,他無論如何逃遁,行蹤都在我的掌握中。
衆人都跟着我走,虎渠樑的土身也裹卷而出。
此時的他,既然知道丹王滅不了他,自然也不用再隱於屠魔洞中。
循着丹王逃走的蹤跡一路追去,出了屠魔洞,疾行十餘里,卻是一片空曠地。
那股系在丹王身上的三魂之力本來是與我同向疾馳,此時此刻卻突然停了下來,我心中正自狐疑,又聽見一陣沉重的磬音,聲播九霄,穿雲裂石!
這一陣聲音,我們一行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磬聲中,還透着一股威勢,由遠而近,震得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不好!”
虎渠樑驚聲道:“叩魔磬被擊響了!”
曾天養道:“那是什麼東西?”
紅衣老者面色陰沉道:“自我們祖上移居天符隱界後,便設立叩魔磬,爲的是警示族人!一旦屍王覺醒,族中所有高手便要集聚一處,共同迎敵!”
黑衣老者道:“天符隱界自建成六百餘年來,這叩魔磬,從未響過!”
青衣老者道:“誰會如此大膽,將這磬給擊響?天符隱界十萬餘衆,聽到這響聲,還不立時亂了套?”
天默公道:“是丹王擊響的。”
“什麼?”白衣老者一驚,道:“他,他怎麼還敢如此?他居然不逃?他自己就是屍王!”
“他的身子、面孔可是你們的族長。”我道:“天符隱界,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他是假的虎渠樑?虎前輩,五老,你們可要小心了。”
“我們?”黃衣老者道:“我們小心什麼?”
“你們可能要成爲整個天符隱界的公敵!”我道:“丹王已經來了!天符隱界的高手,集聚的速度,還真是令人吃驚!”
衆人皆是一怔,虎渠樑憤然道:“我倒要看看,虎家的人,認他還是認我!”
我道:“丹王到的時候,不會有你說話的機會。”
虎渠樑一愣,登時默然。
棋盤石嘆息道:“丹王真乃一世梟雄!在所有人都以爲他要逃的情況下,他居然敢集結隱界高手,反過來屠戮我們。”
天默公道:“他是知道,若逃,肯定逃不過元方的手心,而且一逃,天符隱界的勢力便不能再爲他所用,更會視他爲仇讎!世界雖大,哪裡又能是他的安身之處?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我道:“這就是陳丹聰的智慧,屍王的狠戾。我倒是奇怪,也不知這屍王生前是何等樣人。”
“來了,來了!”曾天養尖聲叫道:“你們快看,天上,好多青雲!”
除了天默公、曾天養和我,其他人是看不到那青雲的,因爲那是氣,是衆多術界高手齊聚一處,氤氳而生的氣!
丹王的身影還沒有出現,但是那道三魂之力卻已經朝着我這邊趕來。
漸漸的,我看見一大羣黑壓壓的人,急速而來,在距離我們近十丈之地,才停住了。
一百二十九個人,高矮胖瘦不一,男女老幼不一,全身勁裝打扮,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神情,有肅容正顏,有悲喜交加,有怒髮衝冠,有靜如止水,有狐疑不定……
但,無一例外,都是高手!
這一百二十九人最前方,當先一人,氣定神閒,慌也不慌,驚也不驚,正是丹王!
“惡賊,你——”
虎渠樑戟指朝丹王罵道,卻剛說了三個字,便被丹王截斷:
“五老已經與外人勾結,沆瀣一氣,與我整個天符隱界爲敵!”丹王振臂高呼道:“諸位,那土身怪人便是屍王!其餘諸人乃是外界入侵者,我們天符隱界已到生死存亡之際,若是努力一拼,或可活命,保佑家小平安!若是怯戰後退,則九族盡滅,唯有一死!殺!”
一聲厲喝,丹王當先而來!
“殺!殺了叛徒!殺了異族!滅了屍王!”
一百二十九人,聲震天地,全都不甘落後,奮勇爭先,朝着我們撲來!
虎家五老已經徹底驚住了。
來的人,全都是以前朝夕相處的族人,打,怎麼打?非要打,又如何打得過?
虎渠樑大聲叫道:“我是虎渠樑,他纔是屍王!你們聽我說,我——”
可有誰會聽他的話。
一個土人的話。
沒有一個人,停住腳步,也沒有一個人,停止衝鋒。
曾天養被激紅了眼,也喊了聲:“殺!”
喊罷,曾天養拉着棋盤石和天佑公,就要上前衝,我急忙拽了他一把,道:“老太爺,你殺什麼殺?”
“啊?”曾天養愣了一下,這才晃過神來,道:“那怎麼辦?”
“跑啊!”
我喊了一聲,然後拉起江靈,扭頭就跑。
“神相!”
“元方!”
“哎?”
“你……”
虎渠樑、曾天養等人被我的舉動弄的莫名其妙,瞪着眼睛大呼小叫起來,三爺爺陳漢昌、老爸卻是吭也沒吭,跟着我就跑了起來。
天默公一邊跑,一邊朝曾天養等人喊道:“你們再不走,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道行最高的人都跑了,還怎麼打?
除了我和天默公,沒人能跟丹王過招。
衆人無奈,也只好都跟着跑了起來。
虎渠樑一邊跑,一邊憤憤道:“剛纔氣勢洶洶追着人來,現在如喪考妣,被人追着跑!虎某隻聽說過以一敵百的神相,卻從來沒見過逃跑的神相!”
江靈冷冷道:“你不要不識好歹!元方哥不是打不過他們才跑,是顧念他們不是好人才刻意避讓。”
老爸悶聲說了一句:“難道讓元方哥殺光你們天符隱界的高手?”
我笑道:“虎前輩,咱們這羣人中,只有你是死不了的,你是土身魔念,除了用三昧真火,別的法子一概滅不了你。要不你留下,跟他們拼一拼?”
“拼一拼又有什麼用?”虎渠樑懊惱道:“滅不了又有什麼用?我也不願傷他們的性命。”
三爺爺道:“丹王就是吃準了我們不會殺人,纔敢如此的。”
紅衣老者道:“神相何不施展霹靂手段,一舉擒殺丹王?”
我道:“不能殺他。”
紅衣老者道:“爲什麼?”
“你們的族人不明真相,一擊擒殺丹王,如何向他們解釋?”我道:“再一者,滅丹王無非是滅其身,或者滅其魂,論魂,丹王有陳丹聰的殘魂,論身,丹王有虎前輩的身子,虎前輩的身子不能毀,陳丹聰的殘魂不能滅。如何一擊擒殺?”
黑衣老者道:“陳丹聰的殘魂已經跟魔念混而爲一,該滅了。”
“那是我麻衣陳家的人,我一直敬他是英雄!”我道:“更何況,我能將他的殘魂與屍王的魔念分開。”
白衣老者訝然道:“真的能?”
“當然。”我道:“在屠魔洞中,我就跟丹王說過。那並非虛言謊語。”
曾天養道:“可現在呢,咱們就一直這麼被他們追着跑?跑到哪裡?跑出天符隱界?”
天佑公道:“這也是個辦法,咱們出去之後,等這裡面消停之後,再尋隙進來,悄然滅掉丹王,神不知鬼不覺,如何?”
“不行。”老爸道:“一入天符,丹王就知道,到時又擊響叩魔磬,仍舊是這個結果。”
“那怎麼辦!”曾天養焦躁脾氣上來了,嗷嗷叫道:“不行,我非要打一架再說!老石,老牛逼,你們跟不跟我一起?”
棋盤石道:“元方比你曉事,我聽元方的。”
天佑公道:“老怪物一向不着調,我自然也聽我重孫子的話。”
“啊啊!”曾天養“哇哇”大叫:“我自己去!”
我急忙道:“老太爺,不急,我有妙計!”
“什麼妙計?”曾天養在一旁邊跑邊瞪眼,道:“休要哄我!”
“是真的!時機一到,妙計自然施展!”
說完這話,我扭頭一看,只見天符隱界的人已經被我們拉開了距離。
他們的人雖多,道行卻比不上我們這邊。我們這邊,各個都是修爲驚人,即便是江靈遜色,被我帶着,也是速度驚人。
丹王一衆,除了丹王之外,沒人能追得上我們,而丹王自身又不敢離了大衆,所以,距離便是如此被拉開了。
而這樣一來,我所等的時機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