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得功嗆的一聲抽出腰刀,獰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膽量,不過你當佔某的刀不利麼?宰了你,又是大功一件,想必你是定州在這洛陽城中身份最高的探子了吧?”
謝科嘿嘿一笑,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道:“佔將軍說得不錯,我的確就是這洛陽城中監察院身份最高的諜探,今天在你面前也的確是氈板上的魚肉,不過敢問佔將軍,你殺了我,立了功,可有幾天的榮華富貴可享?謝某死了便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傢伙還可因爲我的死而盡享我的餘蔭,不過佔將軍,你呢?城破之日,你還想活嗎?你的傢伙呢?聽說佔將軍家裡人丁可興旺得很!”
佔得功盯着謝科瞧了半晌,忽地哈哈一笑,“了不起,佩服佩服,定州監察院,果然是英才輩出,難怪袁指揮使英雄一世,最後也栽在你們手裡。”將腰刀扔在一邊桌子上,走到謝科上首,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彈彈手指,對門口的那名家人說,“還楞着幹什麼?不給謝大人換壺好茶來?”
傍晚時分,謝科才由佔府的一名家人引領着,從側門走了出來,臉上既有興奮,又有着震驚,佔得功同意獻城投降了。
佔得功現在是洛陽城中實際掌握着軍權的大將,他的投降,幾乎便代表着洛陽城在短時間內陷落已成定局,但是,從佔得功那裡得到的另一個消息卻也讓謝科震驚不已,尚海波居然蘊釀着這麼一個大殺招,如果在猝不及防之下,數十門大炮向着主公督軍的地方齊射,那麼,建功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謝科感覺到背心裡冷嗖嗖的,胡東本來是強烈反對他冒險來策反佔得功的,認爲這太危險了,但這一次,自己冒險卻是對了。
看到謝科全須全尾地回到家中,胡東,西門慶等人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謝科既然回來了,那就代表着已經大功告成。
“佔得功投降了!”謝科簡單地道。
胡東,西門慶,還有老謝頭都是歡呼起來。
“老胡,你必須馬上潛出城去,去找到主公,告訴他,千萬不要公開出現在洛陽城前。”謝科神色凝重地道。
“這是爲什麼?”胡東奇怪地問道。
“洛陽仿製出了神威大炮,並且已經制出了二十門,他們準備在主公督軍之時,瞄準主公所在地進行齊射,他們想一舉殺死主公,促成定州內亂!”
屋內衆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狗孃養的尚海波,還真是陰毒啊!”神威大炮射程遠達四里,在不知道對方有這樣的武器之下,李清貿然出現在射程之內,的確是危險之極。
“我馬上去!”胡東道。
“讓西門慶和你一塊去!”謝科道:“一路之上小心些,現在城裡防範極嚴!”
胡東咧嘴一笑,“他防範再嚴,還能防得住我這樣在洛陽城中呆久了的地鼠,照樣來去自如!”
李清的行轅紮在豐臺,這裡離洛陽城五十餘里。一萬多名精銳士卒將李清的行轅守得水泄不通,爲了防止洛陽方面狗急跳牆,這裡的警備極其森嚴,裡三層外三層地防衛,便連一隻蒼蠅也難得飛進來。
今天豐臺大營熱鬧異常,五個方面軍的主帥副將齊聚豐臺,這是進攻前的最後一次軍議了,從明天,也就是九月一日起,對洛陽的強攻便將開始。
在李清的背後,是一副巨大的洛陽地圖,由於定州監察院的謝科拿到了整個洛陽的佈防圖,現在這副地圖上,洛陽軍隊的駐防是一清二楚,被用紅色一一標註了出來,而在洛陽外圍,四個黑色的巨大箭頭從四個方面指向洛陽城。
“洛陽的佈防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疏露之處,也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李清指着地圖,道:“這種防守格局相信我們中的大部分將領都不陌生,他幾乎便是我們當初在撫遠城時抵抗蠻族軍隊入侵時的翻版,只不過擴大了數倍而已。尚海波將我們當初的防守策略照搬了過來,當初我們以萬餘將士擋信了蠻族的入侵,現在尚海波也指望着能以他來抵擋住我們的雷霆一擊。”
楊一刀笑着道:“時也勢也,此時的洛陽與當初的撫遠可大不相同,當初我們鎮守撫遠之時,知道只要挺過最初的難關,身後的援軍便會滾滾而來,聚殲敵人於城下,但現在洛陽可是外無援軍,內裡糧草只怕也是不濟了,即便照抄了我們的防守策略,又怎麼可能有我們當時的士氣?更何況,我們的攻城器械,攻城方法,又豈是當年的蠻族可比?他這只是椽木求魚而已。”
李清點頭道:“一刀所說不錯,不過洛陽城高險峻,乃是中原第一雄城,光是城高便有三十餘米,的確是難打之極,便是我們以神威大炮轟擊,面對着這樣的大城,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打開缺口,而這也是洛陽唯一的倚仗。”
李清走到地圖前,指着地圖道:“洛陽現在以向平這守城總指揮,以郭奉先和佔得功爲大將,總兵力約三十萬人,而我們,圍城兵力總計五十萬人,在兵力上並不佔什麼上風,所謂圍城之戰,十倍而攻之,我們現在幾乎是一比一,所以各位將領們不要大意,爲山九仞,可不能功虧一簣。在歷史上,這樣面臨絕境,最後鹹魚翻身,反而將圍城者打得狼狽不堪的例子數不勝數。”
“是,謹遵主公教誨!”帳內衆將一齊應道。
“從明天開始,我們主攻東城方向,由天雷營,海陵營,銳健營和猛虎營輪換主攻,翼州營,旋風營,常勝營三營騎兵策應,先將洛陽東城外面的陣防拔掉,逼近他們的本城。”李清每唸到一個營名,各營的主將便大聲地應一聲,個個都是臉露喜色,能在這樣的戰役之中擔當主攻,本身就說明了他們在主公心目之中的地位。
“其它各個方向上雖然不是主攻,但你們都要密切關注整個戰役的進展,洛陽外圍的城防是連通的,他們可以隨時從其它幾個方向上調集援兵支援東面,所以,另外三面的佯攻牽制要準備隨時由佯攻變爲主攻,一旦發現他們的兵力大幅調動支援東面,那麼你們那邊便要抓住戰機,將面前的陣地一鼓拿下。”
“是!”
“先將敵人迫進城去!”李清作了一個手勢,“然後在翁中捉鱉。”
衆將都是大笑起來。
“各位,大體方略已經制定,接下來戰場上的具體指揮,戰術變化就由你們自己拿注意了,先打哪裡,我已經定了,怎麼打,那便是你們的事情!馬踏中原,鼎定天下,就在此一役了,諸將各勉!”
“馬踏天下,鼎定中原,定州軍,萬勝!”帳內的大將軍一齊揮臂高呼。
“報!”帳外,一名參將大步走進帳中,向正中間的李清行了一禮,“稟報主公,巡邏士兵抓住了兩個人,他們自稱是定州監察院佈署在洛陽的諜探,有緊急軍情向主公稟報!”
“監察院諜探?帶進來!”
胡東與西門慶被五花大綁地拖了進來,看到胡東,李清不由笑了,這傢伙他是認得的。
“鬆綁鬆綁,胡東,你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定州協助清風院長的麼,什麼時候又回到洛陽了?”李清道。“這個是你的部下?”
幾名士兵趕緊替胡東與西門慶鬆開繩子,胡東活動了一下手腕,向李清行了一禮,“末將胡東,見過主公,回主公的話,清風院長自岷州返回定州之後,便遣我回洛陽協助大軍攻城,我已潛回洛陽一月有餘了,幾天前,我們剛剛襲擊了他們的洛陽倉,燒燬了他們上百萬石糧食!”
“好,好!”李清點點頭,“那一把大火燒得好,我聽到前線的將士們稟報過了,只是不曉得是你們動的手。”
“他叫西門慶,是我在洛陽行動隊的副手,當初行刺袁方的時候,便是他主攻。”
驟然聽到西門慶的名字,李清一愕,緊接着險些失笑,但聽到對方竟然是主攻袁方的傢伙,不由又是大爲動容,袁方的武功可是世所罕及,此人能行刺袁方,還能活着回來,那功夫倒是極佳的了。
“西門慶,好身手,我記得你的名字了。”李清道。
西門慶激動不已,嘴脣哆嗦着說話都有些不連慣了。
“主公,我們此次出城,是有重大軍情向您稟報!”胡東道。
“我們正好剛剛完成了軍事部署,你且說說你們的情報,看看與我們的佈署有沒有什麼衝突的地方?”李清道。
胡東道:“主公還記得謝科麼?”
李清想了想,“謝科,嗯,清風提過這個名字,是監察院埋在洛陽的釘子吧,這些個城防圖也是他弄出來的吧,他怎麼啦?”
“謝科現在是洛陽的工部侍郎!”胡東道。
“霍,官做得不小啊呀”李清道,“他又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他勸降了佔得功!”胡東道。
“什麼?”李清霍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由不得李清不激動,佔得功可是掌着實權的洛陽將軍,是洛陽軍方現在名符其實的軍方三巨頭之一。
“謝科勸降了佔得功,佔得功同意投降了,在我軍大舉攻城的時候,他會獻城予主公!”胡東道。
帳內登時又響起了一片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