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嶽,你有什麼打算?”李清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陳澤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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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澤嶽欠身道:“澤嶽全聽大帥安排!”
李清微笑道:“你可以提出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做什麼,這是你應該得到的獎賞。”
陳澤嶽眼中閃過一陣激動的光芒,“大帥,如果論我的本心,我還是想去帶兵打仗。大帥對我如果沒別的安排的話,請讓我去軍隊。”
“可是,澤嶽,你的腿?”李清有些爲難地道。
“大帥,沒有了一雙腿算什麼,我們定州軍中,關興龍將軍沒有了一隻手,唐虎將軍沒了一隻眼,但他們照樣讓敵人聞風喪膽!”
“話是這樣說,可畢竟你們是不同的。”李清沉吟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再去軍中會很辛苦啊!”
陳澤嶽微笑道:“大帥不是一直禁止大將親自上陣搏殺麼,您曾說過,爲將者,運籌帷幄,居中指揮纔是他的本職,我雖然沒有了一雙腿,但這些還是能做到的。”
李清點點頭,他看得出,陳澤嶽的心意很堅決,原先他是準備讓陳澤嶽去大都督府主持參謀本部的,既然陳澤嶽堅持要去帶兵打仗,這一點心願自己還是能滿足的。
“澤嶽,這世道恐怕要太平個幾年了,暫時不會有大的仗打,但一旦戰事爆發,肯定比這一次更猛烈,更難打,我們定州的軍隊數量不足,眼下除了過山風麾下雲集了近十萬軍隊以外,其它各部,都是兵力嚴重不足,王啓年,呂大臨,田豐麾下真正能上戰場作戰的士兵都不過三萬餘人,所以,我準備再組建一個新的兵團。”
陳澤嶽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組建一個新的兵團,是讓自己去嗎?也就是說,自己將是這個新建兵團的最高指揮官了。
“這個新建兵團編制三萬人。以從白馬渡返回來的軍隊爲骨架搭建,如果讓你去做,幾年能成軍?幾年能達到其它各兵團的戰鬥力?”李清問道。
陳澤嶽身子晃了晃,果然是這樣,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穩了穩神,才道:“大帥,您知道,我以前一直便在雞鳴澤擔任總教官,組建新軍,新軍訓練,這本身就是我的老本行,如果我去做的話,一年成軍,三年之內,便能讓他們達到現役定州兵的戰鬥力。”
“很好,我估計這一次的和平期絕對不會超過三年,既然你這麼說,我希望三年之後,看到一支嶄新的部隊。”
“大帥放心!”陳澤嶽抱拳道:“我一定會做到。”
送走了陳澤嶽,李敢悄沒聲地走了進來,一邊爲李清的杯裡續上熱水,一邊低聲對李清道:“大帥,虎將軍沒有回家,提了被褥,跑到侍衛房裡住下了。”
李清一怔,這個傢伙,當真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啊,沒好氣地道:“去把他給我叫來。”
“是,大帥!”李敢應道。
“還有,通知鄧鵬大人,嗯,半個時辰後來見我吧!”
稍停,無精打采地唐虎走進了李清的房間,“大帥,您叫我?”
“你怎麼沒有回家?反而跑到值房去了?”李清問道。
“大帥,我不想回去!”唐虎低着頭,站在李清面前,道。
李清瞪着唐虎,半晌才道:“爲什麼?”
“大帥,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唐虎瞪大獨眼,看着李清,反問道。
看着唐虎的表情,李清又好氣又好笑,眼下定州,大概也只有這小子敢這樣反問自己了。“你是因爲鍾靜也參與了此次事件?”
唐虎難過地道:“大帥,您說,當初鍾靜嫁給我,是真甘心情願地嫁給我,還是小姐特意安排她嫁給我的?大帥,我這一路上想了好多,您說我一個殘廢,要長相沒長相,要學識沒學識,要說武勇,唉,鍾靜自己的武功便比我高,那她爲什麼會瞧上我呢?”
李清有些愕然,沒有想到唐虎會想得這麼多?
“我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得到大帥您的無比信任,您什麼事也不瞞我,我現在終於明白,內衛的事情,小姐爲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那肯定是我無意間說漏了嘴,讓鍾靜知道了,這纔會讓小姐知道,而以小姐的才智,只要知道了內衛的存在,她就肯定能挖出來。大帥,這一次,我難辭其咎啊,如果小姐不知道內衛的存在,那麼紀思塵就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消息發出來,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來應變,瀋州之敗就不會出現了。”
“虎子,你與鍾靜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需要你們自己去解決,至於你說到你與這件事的關係!”李清搖搖頭,“內衛泄露一事,或許與你有關,但也許根本就與你無關,清風如果想做一件事情,她總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你不必爲此事而不安,而且,這一次的事變發生的越早反而反好,這一次我們還能及時地扳回來,雖然失去了在東方的利益,但在中原卻也找回了不少補頭,能重創天啓,意義不在拿下東方之下。當真這樣的事情到了我們馬踏天下最重要的關頭之時發生,那會是什麼結局?賽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李清慢慢地喝乾杯中的茶,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世上之事,有時就是這麼矛盾。你看我,不也沒有把清風怎麼樣嗎?”李清苦笑。
“那是不一樣的。”唐虎擡起頭來,“小姐是太瘋狂了,但是不但大帥您知道,便連我也知道,小姐的心是屬於大帥您一個人,但我不知道,鍾靜的心裡有沒有我?”
“有沒有,你不回去,怎麼能知道?睡在值房裡,瞪大眼睛就能想明白這個問題了?”李清罵道:“趕緊給我滾回去吧,鍾靜的事情,我還等着你給我一個交待呢!王琦我已經打發到草原上去與剿滅秦明瞭,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動鍾靜麼,那是因爲鍾靜是你的老婆。”李清敲着桌子道。
唐虎喘着粗氣,獨眼裡竟然灑下了淚水,大帥對他的這份信任讓他感到無以爲報,在統計調查司中,鍾靜的地位比王琦要高得多,一直以來,鍾靜便是清風的心腹,是清風的影子,這一次,統計調查司受牽連之人衆多,但唯獨,統計調查司中公認的沒有名義的二號人物,鍾靜屁事兒也沒有。不爲別的,就因爲她是自己的老婆。
“大帥,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唐虎叩了一個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熟悉的衚衕,熟悉的四合院,這幢房子,還是當初李清掏錢爲身無分文的唐虎置辦下來的,這裡,曾留下無數唐虎的歡聲笑語,留下了他無數的美好回憶,越是走近,唐虎的腳步便愈是遲疑。
“將軍!”隨扈的衛兵有些疑惑,將軍怎麼越走越慢了?
大門洞開着,這讓唐虎有些吃驚,走到大門口,向裡望去,整個四合院裡一片安靜,除了正廳那邊亮着一點燈光,其它地方都是一片漆黑。這院裡雖然僕從不多,但以唐虎和鍾靜兩人的地位,也還是不少人住在這裡隨行照顧二人的生活起居的。以前大門口,還站着兩個統計調查司的外勤,現在,居然什麼也沒有了。
唐虎慢慢地向着正廳走去,手下的衛兵們也感到了異常,手都摸到了腰上的刀柄之上。走到屋子中間,唐虎忽然停住,在這裡,他已經很清楚地看到了大廳之中的情形,廳里正中,桌子上擺着兩盞燈籠,十多個盤盤碗碗堆在桌上,而鍾靜則靜靜地坐在一邊,似乎在等什麼人。
唐虎心裡冷笑一聲,“真不愧是跟着小姐這麼多年的人,都是一個作派,做上一桌飯,倒上一杯酒,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麼?”
衝着身後擺了擺手,示意護衛們沒事,唐虎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我回來了!”唐虎站在大廳裡,意氣風發地昂揚道:“我活着回來了!”
鍾靜微笑着站了起來,“虎子!”
兩人的目光隔着空氣微微一碰,如同被火灼一般,兩人同時偏過頭去。
“過來坐吧,原以爲你會回來得早一點,想不到現在纔回來,瞧,這一桌的菜餚可都冷透了!”鍾靜有些遺憾地搖頭道。
“想不到你也會做飯?真是稀奇呢?是不是心裡有鬼啊?”唐虎嘿嘿笑着,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摘下腰裡的佩刀,噹的一聲仍在桌子上。
鍾靜微笑道:“我什麼時候說這是我做的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根本不會做飯嗎?上一次便是做個蛋炒飯不也將你吃吐了麼?這是我算好了時間,讓酒樓裡送過來的,只不過你回來得晚了,卻是糟塌了。”
唐虎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咧,似乎想要笑出來,但瞬間,便收斂起來。
“家裡其它人呢?”他問道。
“這一次將軍回來,肯定有話要與我說,我不想記他們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放了他們的假,打發他們出去玩幾天!”鍾靜道。
唐虎點點頭,“看來你早有準備啊,卻是不知道準備了一些什麼說辭來爲你自己開託呢?”
鍾靜搖頭,“沒有什麼可推託的,虎子你想知道些什麼,隨便問吧!”鍾靜站了起來,提起酒壺,給唐虎面前的酒杯倒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一雙眼睛卻一直看着唐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