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普森在奔跑,他的速度極快,身形忽左忽右,猶如鬼魅一般,在那些瞄準他射擊的大明士兵眼中,他就像一個忽隱忽現的幽靈一般,時而縱高,時而伏低,雖然槍聲大作,但居然就沒有一槍能打中他.看得秦風連連搖頭,這些士兵們還是缺乏應付武道高手的經驗,對付這樣的傢伙,那裡需要瞄準,就是一輪覆蓋射擊,前後左右都有子彈亂飛的時候,管你身手多好,總是要捱上幾槍的.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就是這個道理了.
你想要瞄準他,便得先鎖定他,但你此時鎖定的他到了下一刻,他早已經又脫離了你的準星了.猛虎軍隊之中,這樣的軍官還是很有幾個的,雖然比不上湯普森,但也不差了,秦風瞅着對方的身形,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如果用東大陸對於武者的分級來給湯普森套一下的話,大概就是一個九級上的水平吧,難怪能在丹西麾下獨立統率一支大軍.
不過也就如此了.能撲上來的,就那麼幾個人而已,追隨着他們的軍隊,在大明1式不停地射擊之下,他們在不停地倒下,衝鋒的道路之上,鋪滿了猛虎王朝軍隊的屍體.
湯普森一聲虎吼,看着近在眼前的明軍的盾陣,整個人還伏在地上的他,雙腳用力在地上一蹬,整個人縮在盾牌之後,猶如一枚炮彈一般,重重地撞了上來.
轟隆隆一聲響,大明軍隊的盾陣頓時散了架,湯普森蜷曲着身子,在地上連接幾個翻滾,避開了戳下來的幾柄刺刀,整個人團身而起,滴溜溜的一個旋轉,逼開了幾名士兵,碩大的斧頭重重地劈下,頓時將一個奮不顧身撲上來的槍兵劈翻在了地上.
順着湯普森破開的缺口,又有幾個猛虎王朝的軍官殺了進來.與湯普森不同,他們卻是站在缺口之上,向着左右劈殺,想要盡力將這個缺口擴大.
但也就是這麼一點短短的時間,數名大明軍官已經衝了過來,擋在了他們的面前.隨着關震的一聲令下,整個大明槍陣突然向前移動了十數步,一下子給正在搏鬥的幾個人騰出了空間.
唯有一個湯普森,還在向前衝殺,他面前的人基本上沒有他的一合之敵,直到關震出現在他的面前.
被人殺入陣中,連殺數人,關震已是憤怒之極,提起了他的大刀,與秦風時常帶在身邊的那柄刀一樣,這刀都是老敢死營中的標配武器.雖然現在用刀的時候越來越少,但他們都捨不得這些陪伴了他們多年的老夥計.
伴隨着怒吼,關震雙手握着長長的刀柄,重重地一刀劈下.
湯普森單手持盾,直接迎上了大刀,一聲劇震之下,關震向後連連倒退,湯普森手中的盾牌上也立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縫.
湯普森沒有絲毫的停頓,提着破損的盾牌,再一次向前衝去,此刻,他身在明軍陣中,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旦有所停頓,立時便會被明軍擠壓活動空間,只要限制住了自己的活動範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
剛剛攔住他的明人軍官雖然被自己逼退,但也差不了多少,一旦不能迅速地擊殺此人,被他纏上,那就麻煩了.所以他不能借力卸力,只能硬扛,而且還要繼續向前,相反關震雖然看着有些狼狽,但借力而退,並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反倒是更加厲害的湯普森卻在這一擊之下,受了些許的暗傷.
“關震,放他過來,你去指揮軍隊作戰吧!”關震正欲迎上去,身後突然傳來了秦風略帶着些許的興奮的聲音.
“遵命.”關震恨恨地看了一眼撲上來的湯普森,整個人已是閃到了一側,而在他身後的那些明軍,齊唰唰地向兩邊一閃,在湯普森的面前,立刻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大道的這頭是他,那一頭便是那面高高飄揚的日月明旗,大旗之下,一個身着淡黃色勁裝的中年人,倒揹着雙手,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在那個中年人的身邊,一柄大刀刀尖向下插在地上.
湯普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敵人這是在向他挑戰.
他回過頭去,臉色有些慘然,剛剛他打開的缺口,已經被明軍重新封上,跟隨他殺進來的那幾個軍官,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已經被明人殺了,而在明軍中軍的面前,跟隨他進攻的部下,本來密集的隊形,此刻已經只剩下了稀疏的隊形,雖然還在吶喊着向前奔跑,但他們的下場已經註定了.
轉頭看向兩側,雖然看起來還是勢均力敵,但只要中路這裡明人解決了問題,自己的兩翼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他轉頭看向遠方,那片山樑之上,他的副手帶着預備隊正在向着山下走來.顯然是準備追隨他發起進攻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號角,放在嘴邊,用力地吹了起來.號角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一股無邊的蕭瑟,沉痛的感覺.
秦風並沒有阻止他,而是歪着頭打量着這個對手.
隨着湯普森號角的吹響,山樑之上正在向下走的猛虎王朝的預備隊停下了腳步,明顯有些遲疑了起來.
湯普森的號角之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卻是極爲急促.
山樑之上的軍隊,就在這急促的號角之聲,猛然轉身,向着頂端攀去,片刻之後,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那道山坡之後.
左右兩翼的猛虎王朝軍隊在聽到號角之聲,他們的反應,讓秦風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由得不對他們刮目相看.他們的後隊轉身,撒開雙腿,拼命地向着他們的出發地開始奔跑,但他們與左右兩翼明軍正在進行肉搏的士兵卻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反而爆發出聲聲吶喊,不要命地向前推進着.
“不愧是橫掃了西大陸的軍隊,果然驍勇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秦風輕輕地道:”如果不是佔着武器上的優勢,這一戰,孰勝孰敗,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關震沒有再請示秦風該如何做,作爲一個從老敢死營出來十餘年的老將,他已經具備了一個將領該有的所有的素質,面對這樣的場景,他自然不會放過.一聲令下,中軍的明軍立刻開始向前推進,一邊奔跑着,一邊舉槍開始射擊那些將後背對着他們的猛虎王朝的士卒.
轉瞬之間,在大明日月旗下,便只剩下了湯普森與秦風兩個人,至於明軍後方的預備隊,壓根兒就沒有動彈.
湯普森沒有回頭去看他的逃亡的部隊,敗了就是敗了,能逃出去多少,那是他們的命.
“多謝閣下給予了我公平一戰的機會.”他將盾,斧放在了一邊,右手撫胸,深深一揖,”敢請教尊姓大名.”
秦風搔了搔腦袋,對於猛虎王朝的語言,他也就會一點點皮毛而已,對手似乎在問自己的姓名,他笑了笑,”秦風!”
湯普森猛然向後倒退了一步,秦風這個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大明的皇帝.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對方的皇帝.同時心裡也涌起了一股歡喜,不管是生是死,這一戰於他而言,已經夠了.能夠死在一個帝國的皇帝手上,那也算是一種榮耀,當然,如果勝了,自然更好.
雖然即便自己勝利,最終的結局還是死亡.
他彎腰,提起了破損的盾以及斧頭.
“請拔刀.”他的視線落在秦風插在一邊的大刀之上.
看着對方的視線,秦風大笑,”你確認要我拔刀嗎?”
湯普森向前舉步,以盾護身,巨斧平舉,眼神卻是堅定不移.
秦風笑着搖了搖頭,單手握住了刀柄.
就在秦風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湯普森一聲大吼,閃電般地撲了過來,以盾護身,大斧重重地劈下.
空中刀光一閃.
一大蓬泥土隨着拔出的刀高高飛揚,嚓的一聲輕響,那面盾牌被輕而易舉地一剖兩半,大刀落在湯普森的頭頂,劈開了他的頭盔,但卻懸停在他的頭頂之上.
變成兩半的盾牌咣噹一聲掉落在地上,被剖成兩片的頭盔緊接着也咣噹一聲一左一右跌落在湯普森的兩腳邊上.
秦風戲謔地看着湯普森,”現在,你還覺得我需要拔刀嗎?”
說着話,秦風將刀收了回去,和先前一模一樣地插到了地上,拍了拍雙手,”來吧,勇敢的將軍,讓我來見識見識西大陸的武技.”
此時此刻,湯普森已經明白自己與對方的巨大差距,但對方輕蔑的態度仍然激怒了他,雙手握住斧頭,他嗥叫着撲了上去.
斧影盤旋,繞着秦風不停地直劈豎砍橫削,其中幾次湯普森更是和身撞向秦風,但秦風只不過是以一腳爲軸,或左或右,或前或後,湯普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絲毫沒有沾到對方的一片衣角,倒是時不時地被秦風用指頭敲擊着斧面.
“還可以再快一點.”
“力氣不能用老,你這樣,不能盡情地發揮出你最強大的戰力.”
“要靜心.面對強大的敵人,心浮氣燥只能輸得更快.”
湯普森一點都不想聽,但那些話語仍然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之中,這讓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時期他的老師教訓他的場景.
又羞又惱地他,乾脆丟掉了手中的大斧,雙手箕張,向着秦風摟去,撲上去的同時,居然還大嘴一張,向着秦風噴出一口唾沫.
秦風眉頭一皺,這一次終於挪動了他一直沒有動的那一隻腳,隨手一掌拍出,湯普森立時便覺得全身力氣盡失,如同一癱亂泥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綁起來帶回去,這個傢伙地位不低,將來說不定還有用處.”秦風拍了拍手,對身後跑過來的一些士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