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笑着看白小西故作鎮定地一頁一頁翻過菜單,搖了搖頭,然後看着菜單,很熟練地跟服務員點了兩人的晚餐,又笑問白小西,“要不要喝點酒?”
白小西想了想,搖頭,“不了,我晚上回去還要做做法用的道具,不能喝酒的。”
一旁的服務員聽了白小西的話,毫無反應,果然是高級餐廳的服務員。
蘇澤笑着點頭,也不勉強,給自己點了酒——一瓶88年的波爾多。
很快,兩人的晚餐按着順序一份份地送了上來,白小西看着一會牛排一會湯的,都快急死了,心說,你們能不能一次性上完,這要吃到猴年馬月啊?
蘇澤自顧自喝着自己的紅酒,看白小西跟盤子裡的小牛排較勁,於是笑着教她怎麼正確使用刀叉。
白小西臉有些紅,於是爲了岔開話題問道,“對了,蘇澤,你之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商量麼?是什麼事?”
蘇澤笑着放下紅酒杯,說道,“嗯,之前我跟你提起過,我最近不是在追蹤那隻畫皮麼?我想讓你給我幫個忙。”
白小西擡頭,“嗯,你說,什麼忙?”
蘇澤笑了笑,說道,“上次你說在你一個大學同學身上聞到了畫皮的味道,我想見見你那個同學,確定下是不是同一只畫皮。”
白小西想了想,也不是什麼難事,就點點頭,“好,那回頭我跟他聯繫一下,讓你們見個面。”
蘇澤笑了笑,舉起酒杯繼續喝酒。
白小西看了看他,問道,“你請我來吃這麼高級的大餐,就是爲了讓我幫你見一次我那個同學麼?”
蘇澤笑,又將酒杯放下,說道,“主要還是想跟你一起吃個飯。”
白小西抿抿嘴,低頭繼續跟面前的小牛排做鬥爭。
蘇澤邊喝酒邊笑着看她。
一頓晚餐,吃得倒也不緊不慢,白小西無心說話,蘇澤也沒有故意去挑起話題,兩人之間倒是沉默的時間比較多,到最後上餐後甜點的時候,白小西就見蘇澤差不多喝完一瓶紅酒了,心說,蘇澤的酒量還蠻好的嘛!
這時,就聽旁邊傳來“哐啷”一聲響。
在這優雅相對安靜的高級餐廳來說,這樣的聲音已經很驚人了,餐廳內的客人們紛紛朝聲源看去,就見原來是個女人大概有點醉了,站起身的時候碰倒了桌上的銀勺,勺子掉在地上,才發出那樣的聲音。
服務員趕緊上去,而坐在醉酒女人對面的男人也連忙站起來,伸手扶她,邊體貼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朝周圍致歉地點了點頭。
就餐的客人們又紛紛轉回將視線自己的餐桌上。
唯獨白小西,卻皺着眉盯着那醉酒的女人不動,見那男人跟服務員說了幾句話後,扶着那女人就要離開,立刻有些着急。
蘇澤瞄了眼那女人,果然就見那女人身上有淡淡的黑氣環繞,瞭然地放下酒杯,召來服務員,埋單。
“走吧,過去看看怎麼回事?”蘇澤站起來,對白小西說道。
白小西看了他一眼,立刻跟着站起來,趕在電梯關門之前,走了進去。電梯內,醉酒的女人靠在那人身上,嘟嘟囔囔地說着一些酒話。
“我想不難過也不行啊,嗚嗚……”
“你說,他爲什麼要跟那個女人結婚啊?我哪裡不好?”
“始亂終棄的混蛋!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嗚嗚……”
男人見白小西多看了女人兩眼,有些歉疚地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
白小西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那女人,沒吱聲。
電梯下了5層之後,男人又朝白小西和蘇澤笑了笑,就扶着女人下了電梯。白小西二話沒說,跟着就走了出來,蘇澤微微一笑,跟上她。
出了電梯,白小西才赫然發現——這一層竟然是住宿用的賓館!還很高級的樣子。
跟上來的蘇澤見白小西發懵,笑了笑,說道,“這一層的套房,是剛剛那間餐廳的附帶住宿,看了那男人要帶人在這休息了。”
白小西扭頭,果然就見那男人掏出一張金卡,在一間房門前刷了下,然後推開門扶着女人走了進去。
白小西皺眉。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蘇澤笑問。
白小西看他,“怎麼看?他都進房間裡去了,我又進不去啊!”
蘇澤笑着也掏出一張金卡,說道,“我們可以在他隔壁的房間看看啊!”
白小西猶豫了下,點頭。
蘇澤笑了笑,到賓館的前臺去說了聲,然後領着白小西進了剛剛那個男人隔壁的房間。房間內也是富麗堂皇的樣子,但是白小西卻無心欣賞,判斷了下方位後,就鑽進衛生間,趴到牆上,想聽聽看隔壁是什麼動靜,但是弄了半天也啥都聽不到,想了想,又去拿了個杯子,貼在牆上,然後附耳過去,仔細聽。
蘇澤看着她聚精會神的樣子有些好笑,開了一瓶飲料,端過去遞給她,笑道,“小西,你不用這麼費勁,我可以聽得見的。”
白小西轉臉看他,這纔想起來,蘇澤的感觀,的確比一般人要強很多,於是放下杯子,說道,“那好,你幫我聽動靜吧?我覺得那個女人,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會有生命危險。”
蘇澤點點頭,“好,你先喝點東西,我幫你聽着。”
白小西接過飲料,見蘇澤笑着靠在衛生間盥洗盆的邊緣上,有些尷尬,轉身說道,“那,那出去吧?在外面你一樣聽得到的吧?”
蘇澤點頭微笑。
兩人走出衛生間,白小西這才抽空看了眼這華麗的總統套房,齜了齜牙,“嘖嘖,這住一晚要很多錢吧?”
蘇澤笑,又去開了一罐啤酒,“也沒多少錢,不過就是圖個開心麼。”
白小西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花錢圖這個開心幹什麼?真浪費,還不如給那些都沒地方睡覺的孩子們。”
蘇澤笑了笑,見白小西走到房間的碩大落地窗前,邊喝水邊看樓下H市繁華的夜景,有些出神。
好一會兒,蘇澤忽然端着啤酒,緩緩地走到了白小西的身旁。
白小西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又喝酒啊?不會暈麼?”
蘇澤看了看手裡的啤酒,又轉臉看白小西,“如果我醉了,你會不會心疼呢?”
白小西一愣,收回視線,沒吭聲。
蘇澤又自嘲地笑了笑,看向窗外的風景,說道,“夜晚給我的感覺,又安心又討厭。”
白小西安靜地站在一旁。
“我這樣的身份,註定要在黑暗中生活和生存,可是我又偏偏不甘心,總渴望追求一些光明。我以前不知道,所謂的光明,到底是什麼,直到遇到你,小西。”蘇澤的聲音款款,在只點了一盞燈的總統套房微暗的光線下,很是動人。
“你讓我知道,光明並不僅僅是光亮,更美好的是,是因爲它溫暖。”蘇澤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啤酒,“失去我母親之後,我頭一次知道,原來這種溫暖纔是我想要的。”
白小西抿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疼惜蘇澤。
蘇澤放下啤酒杯,轉身,輕握住白小西的肩頭,白小西一愣,被他轉過來。
“小西,”蘇澤低頭直視白小西在夜色下晶晶亮的雙眼,呼出的酒氣灑在白小西的臉上,白小西緊張地看着他,就見蘇澤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西,我……我愛……”
“哐!”
白小西和蘇澤都是一愣,隨後白小西一把推開蘇澤,急急忙忙說道,“不好了,是隔壁傳來的聲音!”說着,放下手裡的飲料,就往房外跑。
蘇澤看了看被白小西放下的飲料還在晃動,又苦笑了一陣,跟着就走出房間。
隔壁房間門口,聽到動靜的領班和經理都已經迅速趕了過來,經理敲了房門好幾下,沒有動靜也沒有迴應後,於是立刻決定用備用房卡打開房門。
領班攔着白小西和其他幾個客人,不讓他們往裡看。但是白小西又着急,於是趁領班一個不注意,推開他的胳膊就鑽了進去。
“哎,客人!你不能進去!”領班急了,趕緊去追她。
蘇澤搖搖頭,跟着其他幾個客人,一起往房間裡走了幾步。
房間內,白小西徑直衝進去後,先沒看到人,隨後就見那個經理突然從另一個房間倒退着退了出來,滿臉的驚恐。
白小西一皺眉,三兩步就衝了過去,那經理還沒反應過來,就任由白小西走進房間內,看到房內的場景。
醉酒的女人,滿手鮮血地靠在落地窗前,笑的有些失心瘋,指着牀上渾身是血的男人說道,“哈哈哈哈!叫你背叛我!混蛋!”
白小西皺眉,又見那落地窗前一大片的碎片,貌似是牀頭燈砸到窗前的碎片。牀上男人的手上,還握着一把帶血的水果刀,雙眼突出地死死瞪着天花板。
白小西又看了看那女人,就見她身上的死氣已經消失了。
這時,身後傳來蘇澤淡定溫和的聲音,“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