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條巷子,又是漠然行走的人羣,昏暗的燈火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的怪異神色,就像似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肌肉自行抽蓄着。
李婆坐在巷子的石墩子上,手中在疊着拾來的紙箱子,深邃的眼眸帶着暗淡的光芒看向了我,突然,李婆笑了。
那笑容深入人心,連帶着整個人都被牽動着,隨之背後冷汗頓生,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不敢與李婆對視。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心中問着自己,在一擡頭,李婆卻不見了身影,留下那紙箱子靜靜的放在牆角邊緣。
我注視着那紙箱子,總感覺這箱子裡好像放着什麼,一抹殷紅自箱子邊緣印了出來,我心中一慌,快步走了過去,一絲血腥味飄逸而來。
我緩緩打開了紙箱子,一根被血跡染紅的鐵棍赫然躺在紙箱內,鐵棍上似乎還粘着模糊的肉末,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人的肉,但那血的顏色和血腥味,絕對是人的沒錯。
四處看了看,李婆早已不知去向,行走的人羣也逐漸的稀少了,巷子內不間斷的可以聽到老孫家那滿堂的哭喊聲傳來。一陣一陣的,一會歇一會哭。
我沒有在紙箱附近多做逗留,直接去了王叔家,他家小兒子此時正坐客廳內寫着作業,看到我來,笑嘻嘻的喊了一聲,然後又繼續埋頭用功。
“子言侄子,你怎麼來了?難道是找到什麼辦法了?昨晚一晚,我這背痠的厲害,不過這後面那印記好像又好了一些了。”王叔看到我來,有點意外,但還是說到了他後背那印記的事情。
“我是想看看王叔是不是要搬家了?現在發財了。應該要搬到市區了吧?”我若有所思的說着。
“大哥哥怎麼知道的?老爸說過一段日子就搬。”王磊在一旁有些吃驚的看着我,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好像是件秘密卻被我拆穿了。
“你。”王叔怒視自己兒子,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話來,目光又轉向了我。
“子言侄子啊,那個搬家不搬家跟發財沒關係。現在也不急,你幫我解決了麻煩在搬也不遲。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擔心這裡不安全,你看這老孫頭怎麼也突然死了,會不會跟那玩意有關係?”王叔拉着臉,指着隔壁正在辦着喪事的孫家,有些擔驚受怕的問道。
“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王叔。”我坐在客廳的沙發,雙眼直盯着王叔。
王叔被我盯着哽咽了一下,嗓子似乎有點幹,急忙端起一杯茶,灌了一口,又說:“子言侄子啊。你說這人老了,遇到點意外之財,是不是不該撿?”
“哦,那要看是什麼財了。”
“橫財。”
“那就是不義之財,取來的方法很重要,如果斷了別人的後路,只爲自己取財。那必遭報應。”
“啊。子言侄子,我們到屋裡說。”王叔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對我說道。
我到是無所謂,站起身隨他到了屋裡。哪知前腳剛進屋,後面王叔直接便跪了下來,對我猛磕頭,口中還一直唸叨着:“真的不關我的事,都是老孫頭乾的,他一早就是幹這行的,這次‘挖寶’也是他帶着我一起幹的。後來也沒什麼大收穫,一生氣他就砸了那副身子。子言侄子,你一定要幫我呀,我小兒子還小,不能讓他一個人過一生子呀。”
看着王叔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現在才說出實話,是不是已經晚了。如果早說的話,那老孫頭估計都死不了。
“王叔,你先起來再說吧。”我扶着王叔站了起來,他顫抖着雙腿,看着我。
“子言侄子,你可一定要幫我。”
“你先說說事情的經過吧,我看能不能幫得到。”我沒應下他的請求,而是問了事情的經過。
王叔也猶豫了一下,便開始說道:“就是一個多月前,那老孫頭突然找到我,說要帶我發一比大財,我也沒多問,就起了貪心,有財發,誰會不幹。後面他說是去盜墓,我當時就沒敢,然後他就讓我去挖土就可以,得到好處分我三份,我就跟着去了。挖了有半個多月,每天夜裡都要去挖,裡面有一根柱子就花了好幾天才弄斷,後來就挖出來一個黑色木箱子,他說是裝寶貝的,讓我給撬開了。”
“裡面有什麼?”
“半個身子,不過沒怎麼爛,整個頭好像是玉做的,嵌在身子上,被老孫頭用鐵鍬鏟了下來拿去了。”王叔說着臉上的表情顯然變了,煞白煞白的,看樣子當時也受了不少的驚嚇。
“就沒了?”
“老孫頭用鐵釺在木箱子裡翻了好幾遍,好像在找什麼,不過沒找到,看樣子挺生氣的就一棍子把那半個身子就砸爛了。”
“那黑狗是怎麼回事?”我追問道。
“那是又過了幾天,就是在我‘死’的前二天的事了,他又說帶我去發財,前面那東西也賣了,就給我了我十萬。那黑狗是他自己帶去殺的,他說怕忌諱,先喂喂底下‘那位’,免得找麻煩。不過後來老孫頭又突然說不挖了,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回去了。後來就發生了那些事,現在老孫頭也死了,會不會就是那玩意尋上來了?”
“帶我去那裡的原因是你懷疑在這裡出了問題是嗎?”
王叔點了點頭。
“老孫頭當時什麼反應?”對於老孫頭突然停手不幹,我也有點疑惑,不由繼續問道。
“我也沒太注意,他就在灑完狗血後,突然就說不幹了,然後就一個人獨自回家了,當時我還以爲他要單幹,後來發現他確實回家,然後在家就一直沒出門,直到我‘死’後又復活,然後今晚突然死了。”王叔回憶着當時的情形,跟我解說着。
“對了,他好像還說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頭沒了’。”王叔看着我,冷聲說道。
“然後你去哪裡?”
“我就開着車回來了,回到巷子口,我好像還看到了老孫頭在跟李婆說話,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但老孫頭跟我說過,在外人面前,我們就儘量少接觸,我也就沒去多過注意。”
“李婆,又是李婆。”我有些意外的嘀咕着。
“唉,天災人禍,這李婆死的也挺慘的,也沒個親人,連收屍的都沒有,到現在還躺在太平間裡。”王叔突然親嘆一聲,有些感慨的說着。
“你說什麼?”我幾乎驚叫一聲,一臉詫異的看着王叔,以爲自己聽錯了。
“李婆呀,還躺在太平間呢,昨晚死的。”王叔重複了一遍。
怎麼可能?昨晚死的?那我剛剛看見的是誰?
“怎麼死的?”我渾身冷汗直冒,繼續問道。
“被車撞得,據說頭都撞飛了。”王叔說着嘴不由撇了起來。
“在哪家醫院裡?”
“XX醫院。”
“哦。知道了,我去看看。”我說罷便打算離去,王叔一把拽住了我。
“子言侄子,這跟我的事有什麼關係嗎?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怎麼辦?”王叔這個時候有點不敢離開我的意思。
“那就跟我一起去。”
“好,好,我收拾一下。”王叔說着給小兒子拿去了一些吃的,然後吩咐幾聲後,帶着一件外套纔跟我出了門。
他直接開車帶我去了他說的XX醫院,我來看李婆,其實是有原因的,李婆指引我看到那跟鐵棍目的何在,爲何死了還要找我,而且她的死亡時間好像就是在阻止我去刑場之後的事情,我甚至懷疑她的死會不會跟我有間接的關係,帶着一系列的疑惑,我必須去見她。
來到太平間,裡面格外的陰冷,王叔急忙披起了他那件外套,一開始我還在想他帶外套做什麼。負責太平間的看護人員帶着我們來到了冷藏庫內,李婆由於被撞得過於嚴重,屍身基本撕裂,已經不能正常擺放,只能冷凍了起來。
“你們是她的親人,趕緊辦了手續領走。”看護人有些皺眉說道。
“哦,如果是的,一定會的,會的。先確認一下再說。”王叔急忙應道,又塞了幾百塊前給那個看護人。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放具屍體都還要賄賂,這看護人的油水還真不少,只不過賺的都是死人錢。
離開冰櫃,李婆那破爛的衣服我一眼便認了出來,從頸脖處就已經撕裂的頭顱已經縫合回屍身之上,但頭顱基本扭曲不成人形,如果從面容上辨認,已經認不出來。
看護人沒敢去看,扭着頭看向其它處,說着:“好了沒有,快點,快點。”
“快了,快了。”王叔一邊應着,一邊看着我。
“好了沒有?”
“屍體是你們負責縫合的嗎?”我看向看護人問道。
“是的,手術費還沒付呢,一會你一併給付了。”看護人還真是句句不離錢。
“那有沒有發現其它的東西,我是說隨身物件。”
“沒有,哦,有,他隨身的布袋裡有一根白骨,好像是死人骨。撿破爛的,還真是什麼都敢撿。”
“在哪裡?給我看看。”
“把錢帶着,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