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農耀已經順利地讓父親住上了市中心醫院的VIP病房。
相比於風雲醫院，市中心醫院的資歷更老，底蘊更加深厚，裡面的醫生也都是有着幾十年行醫經驗的老大夫，甚至有很多都曾經獲得過世界級的大獎。
把父親送到這裡來，農耀非常放心，覺得憑藉這些人的醫術治好農老應該不成問題。
因此當市中心醫院的副院長前來接待農耀的時候，農耀還忍不住向他們抱怨起來。
“老童，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受了多大的氣，都怪我沒有提前聯繫你，要不然早就把我父親送到市中心醫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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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想着風雲醫院離我們家更近，而且這些日子也名聲大噪，獲得了不少有錢人的推薦，於是就決定去試一試，結果價格是上去了，可是行醫水平卻直線下降！”
“總院長柳言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有一個什麼神醫特別的厲害，結果就是個從農村來的草包，簡直快把我氣死了！”
“我剛剛來之前給周副局打了電話，已經把他們給舉報了，這種破醫院，根本沒資格行醫！”
聽到農耀這樣詆譭風雲醫院，童副院長很是高興。
畢竟，他和柳言可是老對頭了。
“農總，他們就是營銷得厲害，柳言從上學的時候就是這個德性，明明沒什麼本事卻高傲的要命，我是沒有想到你也會上這種當。”
“快別提了，我腸子都要悔青了，還說什麼吳家的吳老爺子也是在他們醫院治好的，我看純粹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農耀話音剛落，農東強就插話進來說道：“沒錯沒錯，那個風雲醫院問題實在是太大了，招了一個美女醫生，那身材比模特還要火辣，真不知道是會所還是醫院，真是太離譜了！”
聽到農東強的話，農耀和童副院長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過笑過之後，農耀又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道：“你別滿腦子會所會所的，讓人笑話！”
農東強撓了撓頭，笑嘻嘻的沒有吭聲。
一陣閒聊過後，農耀迴歸正題，轉過頭來問童副院長。
“老童，我家父親的病沒問題吧？在風雲醫院的時候，他們一頓忽悠，把我弄的都心裡沒底了，還說什麼，就算把當今世界的一流名醫紫冰請過來都未必能成功，他們是在嚇唬我的吧？”
童副院長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說道：“當然是在騙你的了，還什麼請紫冰，也真是敢吹！”
農耀也頻頻點頭：“就是，他們實在太離譜了！”
同一時間，就在二人樓上的會議室裡，一場極其嚴肅的會議正在進行着，會議的內容就是如何制定農老的治療方案。
市中心醫院的這些老專家並不是花架子，他們也同樣看出了農老的腦袋裡有早年間的子彈金屬碎片殘留。
問題的關鍵在於，金屬上已經生了鏽，根本很難完整地取出來。
萬一在手術的過程當中金屬碎片徹底散開，那他們的手術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了。
如溫嵐所說，這個金屬碎片的位置極其刁鑽，附近的神經突觸特別多，隨便刺激到哪裡，都可能會讓農老萬劫不復。
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採取保守治療，不要取出金屬碎片。
可這樣壓迫神經，農老也照樣活不了多長時間，撐死了兩個月，要是運氣不好的話，可能三天都撐不下去。
“大家別老嘆氣啊，有什麼好想法也都趕緊提出來吧，郭主任你來說！”
被點名的郭主任，就是市中心醫院的首席腦科名醫，姓郭名網，最擅長精密的手術。
因此這一次農老的手術也被派到了他的手上，由他來進行主刀。
郭網是個很勇於挑戰的人，別人不敢做的手術他敢做，別人不敢嘗試的方法他敢嘗試，形式作風以膽大心細聞名。
可是這一次的手術，卻讓郭網也有些焦頭爛額。
他沉吟半天之後無奈地說道：“恕我才疏學淺，這一次我是真的無能爲力了，院長，你要不然跟他們家屬說說，讓他們去找找別的醫院的腦科專家吧。”
“郭主任，我們全市還有哪位腦科專家會比你更加專業呢？你不能有畏難情緒啊！病人找上我們是對我們的信任，你說是不是？”
郭網聽了這話撓了撓頭，很是爲難地說道：“你也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的性格你是瞭解的，但凡有零點一成把握我都衝了，但現在問題就是，我連怎麼下刀都不知道，我要是答應做手術，那纔是辜負了病人家屬的信任呢！”
說話的人沒有想到就連郭網都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扭頭又看了看其他的醫生。
“你們真的沒辦法了？”
“沒辦法了。”
“無能爲力呀……”
看着衆人連連嘆息的模樣，他也知道，這種事情逼是逼不出來的，也只好點點頭說道：“行吧，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讓童副院長去安撫一下病人家屬的情緒吧，我就不露面了，有點丟人。”
他說完就走了，郭網一聲嘆息，也只好硬着頭皮帶着一衆專家去找童副院長。
童副院長正坐在辦公室裡跟農耀聊天，見到敲門進來的人是郭網，立刻熱情地說道：“郭主任你怎麼來了？是商量出手術方案了嗎？農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郭主任，他是……”
童副院長正打算向農耀好好吹噓一番，卻被郭網給打斷了。
只見郭網神情頗爲尷尬地說道：“童副院長，你別說了，我這次辜負了你的期待，對不起了農總，令尊的手術我做不了，向你致歉！”
郭網一邊說着，一邊給農耀鞠了個躬，其他幾個專家也紛紛鞠躬表示歉意。
看到這麼隆重的場面，農耀跟童副院長全都懵了。
童副院長剛剛大吹特吹，結果現在竟然這麼快就被打了臉，面色自然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至於農耀，他就更生氣了，他對這家醫院抱以了那麼大的期待，結果對方竟然直接說治不了？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要讓他父親等死嗎？
“郭主任，你可是醫生啊，醫生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你不治病給我鞠躬有什麼用呢？”
農耀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童副院長趕緊過來打圓場說道：“農總你先彆着急，我問問是什麼情況。”
“郭主任，這手術爲什麼做不了呢？”
“童副院長，你雖然不是腦科的，但你也是醫生，你應該知道人類大腦裡的各種神經突觸之間的距離有多麼的狹小，現在根本沒有那麼精密的儀器和手段，能把這麼小的金屬碎片取出來，況且這金屬碎片邊緣已經生鏽了，就算能把大塊的取出來，那些遊離在外面的鐵鏽又該怎麼辦呢？”
“農總，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真的無能爲力，我甚至可以跟你說，如果現在我給令尊做開顱手術的話，那我就是在殺人，令尊一定會死在手術檯上！”
“我甚至可以這樣跟你說，這樣的手術放眼全世界，沒幾個人能做！”
郭網這番話一說完，童副院長就立刻低下了頭，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剛剛說了那麼多大話，結果現在郭網的結論竟然和風雲醫院那邊的一樣，這實在是太讓他沒面子了！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如果連郭網都這樣說了，那確實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農耀的臉色更加難看，風雲醫院那邊的人好歹還給了他一點希望，可到了市中心醫院竟然連最後一次希望都被掐滅了，連點火星都沒剩。
郭網擔心繼續流下去會成爲靶子，趕緊悄咪咪地溜出了童副院長的辦公室。
農耀呆呆地站在那裡，雙眸之中淚光閃爍。
他現在已經一點路子都沒有了。
家纏萬貫如何，手眼通天又如何，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他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童副院長的辦公室，回到了附近的病房。
跪在父親的牀邊，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這眼淚不僅僅是因爲與父親的感情有多深，更重要的是農耀今天的一切，很大程度上是用父親的人脈換來的。
人死如燈滅，人脈也是一樣的。
有很多人跟農耀並沒有什麼交情，與他做生意完全就是看在農老爺子的面子上。
假如這回農老爺子真的死了，他們農家也就完了。
這個道理不止農耀知道，就連愚不可及的紈絝子弟農東強也照樣知道。
“爸，我們現在到底怎麼辦啊？誰都說沒辦法，那個郭網在我們國內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專家了，結果他說話卻說得這麼死，我們還能請誰呢？”
是啊！
農耀也想問。
還能請誰呢？
正在父子倆面面相覷，無可奈何之時，沒有關上的病房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張妖冶美麗的面龐。
“農總，農老是住在這間病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