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七天前呂布派到兗州求援的信使終於抵達到正在兗州燒殺掠奪的臧霸部。
一身甲冑的臧霸坐在中軍大帳內,盯着桌子上呂布親自寫的求援信緊鄒眉頭。
臧霸讓信使在帳外等候,然後派人招孫觀尹禮吳敦三人前來議事。等三人落座完畢,臧霸便把呂布的求援信交給三人觀看。
看完信件,尹禮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臧將軍的意思呢?”
“去歲,我等未送糧草與溫候,如今溫候兵敗想起我等,倘若我等回軍,溫候如今手無兵丁、恐借去歲之事趁機發難,置我等於死地,乘機奪了我等曲部,某深慮之。”臧霸擔憂的說道。
“臧將軍言之有理,末將不是不肯回軍助陣,實乃問候狡詐反覆,即便此次助溫候擊敗曹操,恐怕也少不了秋後算帳。”吳敦也趁機表態,大家同進退。
“那盧兒有何良策?”臧霸直接稱呼尹禮的外號,絲毫不理對方黑如鍋底的臉色。
尹禮沉吟半響,咬牙說道:“不如我等藉此降了曹操!”
“不可!”尹禮剛說完,孫觀大聲反對:“我等掠奪兗州諸郡,曹操深恨之,若降,必死無疑。”
尹禮大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麼辦!”
孫觀反覆看着救援信,一字一句的斟酌,突然大喜:“你們且看,溫候的求援信上爲何沒有左將軍大印
尹禮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孫觀,他們從信使口中已經知道呂布被曹操捉住,而後死而復生才得以殺出重圍,那大印等物不就在曹操那裡嗎?既然在曹操手裡,呂布又用什麼蓋?
孫觀毫不理會尹禮吳敦的嘲笑,繼續說道:“這令上沒有左將軍印說明是僞造的,這一定是曹賊派來假冒的。”
經過孫觀這麼一說,三人頓時明白過來,自己不去助戰,呂布最後擊敗曹操,勝利之後興師來問幾人罪時,他們只需要一口咬定誤以爲這沒有大印的求援信是假的,怕中了曹操詭計,到時呂布也無話可說。
幾人商議完畢,臧霸擡起頭朝帳外喝道:“來人,把曹賊的奸細看押起來。日後交與溫候處決。”
臧霸派人把信使看押起來,等呂布最終勝利之後,假意把這個信使當奸細交給呂布,堵住呂布的口,讓呂布無法發作。
呂布當逃出下邳城後拍胸脯向陳宮保證臧霸會帶兵救援,主要也是根據歷史來推測的,一旦他呂布戰死,臧霸害怕得慌,忙解散部曲藏匿起來,所以必定是最不願意呂布敗亡的人。但是此時呂布依然還在,臧霸的心裡壓力並不大,天塌下來還有呂布這高個扛住。
等孫觀幾人各自返回本營,臧霸才反應過來恐怕呂布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才向自己求援的,如果自己真不去救,最終呂布戰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臧霸坐立不安,在大帳內來回走動,想要重新招來孫觀尹禮吳敦三人,又怕因朝令夕改,受到尹禮吳敦嘲笑,導致他臧霸的威信受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呂布派一個能說
會道的信使,給臧霸分析眼下局勢,臧霸必定帶兵前往,但是呂布如今衆叛親離,除了高順陳宮張遼再無可用之人。
尹禮剛剛回到本部大營,親衛不待伊犁坐下便急忙說道:“將軍,有故人來訪。”
“何人?速速與我請來。”
“對方大有來頭,不敢視於人,末將斗膽將他安置在營外村落之中。”
“何來頭?”尹禮被親衛長的做法勾起了好奇心,什麼人需要如此隱秘。
“恐隔牆有耳,將軍可借考察地利之機前去見之。”
尹禮見親衛長說得鄭而重之,在這個時候來見他,又不能讓士兵們看到的人,軍中必定有人認識此人,而且還是曹操派來的。尹禮早有降曹的心思,只是臧霸孫觀不識時務,一直阻礙。而且想降曹不是說降就能降的,首先得要有人引薦,讓曹操不會起疑,而且想要在偌大的曹營有所樹立還得拿出實力出來讓別人認同,不然就庸庸一生。
尹禮不敢大意,征戰時期一旦讓臧霸知曉他和曹操有往來,臧霸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糾集部曲攻伐他,吞而並之,那時候即便吳敦想保他都難。連忙按照親衛長的說法,吩咐各曲謹守營盤,他自己藉口考察地利帶着親衛朝村落奔去。
話說宋憲從綁了呂布投降曹操以來,時刻驚魂不定,他沒親自到刑場去觀看曹操絞殺呂布,他無顏去給呂布送行。可,後來聽說呂布又活了過來,呂布平數的積威讓他連日來提心吊膽,最希望呂布死的不是曹操,而是他宋憲和候成魏續,一旦他們三人被呂布逮到,恐怕夷滅三族都是最輕的懲罰。
一聽到陳登的計謀,魏續候成和他宋憲搶着自薦來當說客。最後因爲候成在去歲呂布和臧霸對壘時,遊說尹禮,最終呂布才能和泰山衆將講和,因此曹操最終才決定派人送宋憲來兗州遊說尹禮爲內應。
宋憲聽護衛說尹禮求見,按照臨行前陳登所交代的說道:“請他進來。”
尹禮來到堂下,見宋憲傲慢的跪坐在主位上,絲毫沒有想象中的熱情滿滿,反而不冷不熱,看也不看他的說了一聲:“坐。”
尹禮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冷遇,就是見臧霸,臧霸也不敢像他這麼無禮,尹禮大怒,想給宋憲一個下馬威:“來人,把這叛將拿下。”
尹禮一衆親兵殺入,就要去綁宋憲,宋憲這才擡頭冷冷的對尹禮說道:“大禍臨頭還不自知。”
“慢”:尹禮連忙止住欲綁宋憲的親衛,他不過是嚇唬嚇唬宋憲,不要讓曹操看扁,好坐地起價,指着宋憲說道:“什麼意思?”
“公比呂布如何?”
“吾不如也!”
“呂布比曹公如何?”
“不如也。”
“如此,汝不是大禍臨頭又是甚?呂布尚且徐州盡失,下坯被擒。如今雖逃亡在外,惶惶不可終日,今曹公憐惜徐州將士,欲擒布而回師許昌,特遣吾說汝來降,汝確不識時務。”宋憲根本就沒給尹禮投降的機會,這麼做就是陳登的激將之
法,讓尹禮自己投降比曹操說降高明很多。
“盧兒可知,呂布被擒之後下一個將會是徐州的誰?”宋憲把徐州二字咬得特別重,把尹禮的思路全部圈死在徐州一地之內。
徐州除了呂布就剩下泰山臧霸,尹禮頓時滿頭大漢。宋憲見目的已經達到,尹禮現在方寸全無,是要給他吃定心丸的時候了。不等尹禮回覆,宋憲掏出身上掛着的印綬,顯擺似地朝尹禮晃了晃:“某新降曹公不過數天,何德何能,卻受範曹公委以重任,將範郡太守和範郡都尉之職託付於某。”
尹禮滿臉嫉妒之色,雖然這個太守是安在袁紹的勢力範圍內,一旦打下範郡,宋憲馬上變成一方大員。這個太守之位不過是宋憲臨行時,曹操做給尹禮看的,也是宋憲拉攏尹禮後的褒獎,如果勸不降宋憲,那就讓宋憲去範郡上任,讓袁紹幹掉。
宋憲炫耀完之後,末了再問:“公比吾如何?”
尹禮不言。宋憲心中微微不快,但是不得不問,要讓尹禮有個比較,好有所心動,這句纔是陳登交代的最爲關鍵的一句。
“某若降,不知曹公覺得某可當何職?”尹禮也不傻,先把職位要到了再做打算,他心中雪亮,即便投降曹操也不會得到曹操的重用。
宋憲拿出曹操許的官位:“琅琊太守之位不知公是否可屈就?”
曹操如何不知道尹禮想要什麼?連聰明如斯,城府似海的劉備都逃不脫曹操的法眼,何況尹禮。
“此言當真?”尹禮欣喜若狂,他夢寐以求的官職,擺在面前能不喜嗎?琅琊郡和許昌中間還隔了泰山,他日後完全就可以做琅琊郡的土皇帝。
宋憲不搭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緩緩惆悵道:“可惜走了呂布!”
尹禮現在是明白了,想要官職,那他就得抓住呂布,但是他又如何能抓得了呂布,試探性的問道:“我爲內應,可好?”
宋憲沒想到尹禮主動提出願爲內應,他本來以爲會費很多口舌,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反應不過來不要緊,急壞了尹禮,尹禮以爲曹操真的要他去綁了呂布,天下間誰人能在呂布戒備時近身?
尹禮連忙說道:“先前呂布派人來求救,我這就回去勸說臧霸莽夫前往徐州助戰,屆時兩軍交戰,我爲內應,曹公必然一舉擒獲呂布。”
宋憲再三交代不要走漏了風聲,小心行事,才熱情的把尹禮送到村落口。
尹禮趕回大營,整理洗漱一番才邀約吳敦一同前往臧霸的中軍大營。一路上,尹禮反覆給吳敦分析呂布目前的狀況,一旦敗亡,曹操必定對泰山一衆部曲進行清剿,爲了自己的小命也要出兵幫助呂布,大家一同勸解臧霸前往徐州助戰,隻字不提投降曹操的事。
臧霸剛剛反覆衡量過局勢,已經有回軍徐州的打算,見尹禮吳敦來意,三人一拍即合,也不做他想,還以爲是尹禮開竅了。
速速招來孫觀商議決定之後,放了信使給呂布回話,趁天還未黑拔營奔徐州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