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眼見師徒兩人僵持不下,金老闆當起了和事佬,“要不然,鴿子湯和鴿子粥都各來一份吧。林小姐,景福軒這裡的味道還不錯,您可以都試試看。”
“金老闆的提議倒是不錯。”尉容應了,直接吩咐道,“那就都點上。”
蔓生乾脆不說話了,反正不管她說什麼,總有人不會讓她如願。
“還想吃點什麼,你再看看。”尉容又是說,他手裡的餐譜輕拿一角,體貼細緻的爲她翻頁。
實則蔓生根本就沒有多少胃口,月事來了後,她身上一直不舒服,即便是對着餐譜上精緻的菜餚實物圖,都提不起多少興趣。這下被問的煩了,她乾脆胡亂指着餐譜,手指一路點過去。
自己也不知道點了幾道,總之將餐譜順次翻到最後一頁,總算是翻完了,她擡頭望向點餐的服務生說,“就這些了!”
還從來沒見過這樣來點餐的,服務生着實愣了下,“……是,都記下了!”
“那我們就聽林小姐的,先就這些,不夠再點!”金老闆笑應,隨即催促服務生道,“菜上得儘量快!不要讓人等!”
服務生趕忙離去,這邊人一走,又只剩下幾人在酒席上。
金老闆和葉少自然是十分拘謹緊張,只是這邊一擡頭望去,瞧見容少竟然直接握住那位林小姐的手!
他的手一下探過來,將她的手輕握,讓蔓生着實一怔!
蔓生來不及反應,只聽見他說,“你的手好涼。”
天氣本來就有些微冷,小腹也還在一直隱隱作痛,每次月事來臨都讓她手腳冰涼,此刻他的掌心傳來溫暖體溫,將她一隻手包裹。灼熱的竟然能將她燃燒!
“沒有。”蔓生回了兩個字,將手直接抽回!
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場合?
對面還有人在座,他就這樣無所顧忌?
正在懊惱着,他又是喚道,“來人,換壺熱茶。”
“不用?煩了,我不渴。”蔓生輕聲拒絕,對於他的溫柔,她竟有一絲惶恐。
“你手涼,換壺熱的給你暖手。”他卻很是習以爲常一般說。
這下,不要說金老闆兩人,就連蔓生都又是愣住!
立刻的,桌上又上來一壺熱茶。
“容少,我來吧。”金老闆開口就要倒茶。
但是尉容打斷他。“我來就好。”
於是衆人就看見容少親自端起茶壺爲她斟茶,又怕茶杯太燙手,所以讓人拿了一方手巾過來,裹着茶杯邊緣才送到她的手邊。
金老闆這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哪裡是徒弟,簡直就像是在伺候一位大小姐!
“容少對林小姐真好,林小姐您真是好福氣……”一旁的葉少不禁開口說,也已經歎爲觀止。
蔓生的手輕輕碰觸這杯熱茶,眼下她真是握住也不是,放開更不是!
“容少,您看一直都想邀您出來,可惜沒有找到機會,今天沒想到就成真了!我們這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金老闆又說起奉承話語,蔓生沒有再出聲過,唯有他零星簡短的回了幾句。
氣氛十分微妙。交談之間,他再一次輕輕握了她的手,“好多了。”
蔓生側目望向他,見他一雙眼睛望着前方,直視着金老闆在敘話,他十分習慣的舉動,絲毫沒有一絲不自在!
……
就在此時,八樣冷菜和鴿子粥先上來了。
金老闆招呼着先喝粥,這一回爲了盡地主之誼,他親自盛粥。終於心領神會,在這張飯桌上,到底誰纔是最重要的,第一碗粥,他直接送上給面前的大小姐。“林小姐,您請嚐嚐。”
蔓生道謝接過,“多謝金老闆。”
之後第二碗又是端給容少,金老闆將粥分好徑自坐下。
蔓生作勢拿起湯匙喝粥,場面上僵坐着也不大好,而且比起和人談笑,她寧願吃東西。
湯匙勺了一口,剛放進口中,一下燙的她蹙眉!
“哎呀,林小姐,您沒燙傷吧?”金老闆忙問,那位葉少也是說,“還是先放着涼一涼吧。”
蔓生朝他們回了個笑,湯匙已經放下。
“瞧你,喝粥也不知道吹一吹?”身旁的他卻微笑一聲,直接端起粥碗,湯匙輕輕攪拌着,一邊將熱氣吹走,絲毫沒有覺得此番舉動是有多麼不合時宜。偏偏他舉止斯文雍容,這些凡塵世俗的小事在他手上,都變得格外惹眼。
蔓生定定看着他,這個畫面曾經就有過,所以這樣熟悉!
那一天他被蕭素素困住,後來回到海天大廈,她睡了很久才醒過來,他也是這樣爲她喝粥,將熱氣吹散。
更甚至是將粥勺了送到她嘴邊說:喏,來吃。
而現在,耳畔清楚響起他的男聲,將吹走熱氣的粥再次放到她面前,對她說,“喏,吃吧。”
蔓生心裡邊終究還是有一絲的波動,一絲被挑開的漣漪。
她沒有辦法區分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可這些真真假假裡,卻似乎,他真有過對她溫柔呵護的時刻。
蔓生復又拿起湯匙來喝粥,鴿子粥的味道很好,這家景福軒的確不愧爲港城有名的餐館。
“味道好麼?”他低聲詢問。
蔓生沉?着點了點頭。
一切都很好,只是除了那一點點的苦澀,不知道從哪裡嚐到的滋味。
竟然讓蔓生迫切的想要離開,離開這張餐桌這間包廂,離開他的身邊。
許是心裡真是這樣設想,所以蔓生這一碗粥喝的很快,大半碗一下喝完,她將湯匙放下。
“看來林小姐是餓了,再來一碗。”見她一鼓作氣吃完,金老闆又要爲她添第二碗。
蔓生卻是阻止,“不用了,謝謝,我已經吃不下了。”
“林小姐,您這才喝第一碗粥,下邊還有好多菜呢……”金老闆笑着回道。
“本來是應該陪着吃完最後一道菜的,但是昨天趕到港城,也確實沒有休息好,我真的有點累了,今天謝謝您款待,下面怕是不能繼續了。”蔓生直接告辭,起身之前她望向尉容道,“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蔓生也不等他答應,已經出了包廂。
“小泉!”
宗泉等候在外,聽到呼喊聲他立刻應聲,“是,容少。”
“將林小姐平安送回去。”尉容吩咐一聲,宗泉領命,將門關上了。
包廂內金老闆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就走了?容少,您看?”
“喝了這碗粥也好。”被留在原位上的尉容。卻只是淡淡笑說。
金老闆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兩人的師徒關係裡邊,不是徒弟遷就師父,而是師父反而過遷就徒弟!
“林小姐的性子直來直往,真是挺好的。只是容少平時照顧着,徒弟要是偶爾使些性子,也挺累心的吧?”任是金老闆再愚鈍,卻也看出來,這完全是徒弟在使性子,也不知道是師父哪裡惹惱了她!
尉容卻是一笑,幽幽說道,“她從來不在我面前使性子,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
金老闆被說糊塗了!
“還是用餐吧,容少,今天晚上我們陪您,不醉不歸!”金老闆也不方便再問下去,趕緊打住壓下那份好奇。
尉容眼眸一垂,他點了支菸,不急不緩擡起,卻是一下注視面前兩人道,“既然這麼好的興致,那我們就再來聊一聊,這一次的事情,究竟是無心,還是像我徒兒說的,是因人而異?”
男聲隔着一張桌子傳來,卻如石破驚天,讓金老闆愕然,更讓那位葉少嚇得顫抖手湯匙落在地上!
“哐啷——”一聲,碎了一地的瓷片,驚的人心神俱散!
……
“林小姐,容少說了讓我送您平安回去,那我一定是要照辦!您要是不肯坐我的車,那我只能開車一路跟在您後邊!”景福軒外邊,宗泉古板的說。
都說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會有什麼樣的下屬,這句話有時候還真是不假。
蔓生沒了辦法,她不想爲難宗泉這一片盡忠職守的心。
趕回酒店去的路上,程牧磊的電話就過來了,是來告知高進,翰總監已經被送回,他現在開車過來再等飯局完接副總回去。
“不用了,副總和我已經在回去了。”高進回聲,掛完線回頭道,“已經告訴程助理。”
蔓生輕輕“嗯”了一聲,又是問道,“宗助理,尉總現在住在哪裡?方便可以告訴我嗎?”
宗泉下意識問,“您是有事?”
蔓生回道,“他的衣服還在我那裡,明天就應該能洗乾淨,我想還給他。”
宗泉會意道,“林小姐,那您直接聯繫我,我來酒店接您。我的號碼變了,一會兒報告您。”
既然如此,蔓生也沒有再追問,“好。”
突然,又不禁想:宗泉的號碼已經變了,那麼他的呢?
……
輾轉之中,蔓生終於回到酒店。
林書翰已經洗過澡,他沒有睡下,當然也是在等待蔓生歸來。蔓生將高進和程牧磊揮退,她來到林書翰的房間內。
林書翰站在櫃子旁正在吹頭髮,蔓生走過去坐下,看着他將頭髮吹完,又遞過去一條幹毛巾。
林書翰一把接住,瞧見她盯着自己不放,突然有些心虛。他當然知道她是在看什麼,對於自己的傷。他更是感到自責。
“姐,我真的沒事!”林書翰懊惱說。
“沒事?”蔓生反問他,“那你嘴上是怎麼弄傷的?”
林書翰急忙回道,“那只是一些小擦傷,根本就不要緊!”
“怎麼纔算是要緊?你告訴我!”蔓生注視着他道,“今天如果不是我,是媽媽,她知道你被人扣下,還和人發生衝突打鬥,她能放心?媽媽要是地下有知,也不會安寧!”
提起母親,林書翰心頭一緊,他又怎會不懂她的擔憂,更不願意讓過世的母親不得安寧。
林書翰立刻舉起三根手指起誓道,“那我以後不和人打架了!”
“你上一次,也是這麼向我保證的!”蔓生又怎麼能夠放心。
“上一次不一樣!”林書翰蹙眉道,“那次是我自己惹事,可這一次我真的沒有惹事!姐,真的是那個葉少,還有那個金老闆故意找茬!”
其實蔓生在聽聞前因後果之後,也察覺到了異樣,又聽見林書翰說,“那個人像是一早就盯上了我!想着法子來鬧!”
“還有,姐,你剛纔在飯桌上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林書翰沒有忘記方纔席上隱約之處,明明是話中有話,“你的意思是,難道是有人故意盯着我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蔓生凝聲道,“太湊巧的事情,就不會是巧合。”
“可他們爲什麼要盯着我?”林書翰詢問。
蔓生道,“這一次你過來港城,是爲了什麼?”
“爲了海上酒店的項目……”林書翰想也不想回答,可話到一半,他停住道,“他們是爲了這個項目?”
蔓生一雙眼眸亦是緊凝,“不是他們,恐怕背後還有人!你過來港城後,有沒有競爭者?”
林書翰仔細一想,確實有一家,而且背景實力還不小,“是沈氏齊亞——!”
先前蔓生和林書翰私下通話的時候,林書翰也有提起過這家企業。
沈氏齊亞在港城也是一家響噹噹的公司,電子業方面成績裴然,是行業裡的佼佼者,更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領軍企業。近年來拓展項目,開始往房產發麪發展,創收不少,成績頗爲豐碩。
而如今,齊亞爲了繼續開拓板塊,也爲了在港城建立有名望的地標性建築,所以轉眼就盯上了海上酒店的建設項目!
只是錦悅早先就有構想,齊亞不好在此時惡意搶奪,否則業績名聲太過惡劣,影響公司的企業文化形象。
“我還以爲這家公司是大型企業,會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也只是一家會用小人手段的公司!”林書翰先前沒有往這一層面上設想,但是此刻一聯繫上以後。只覺得真是大有可能,“他們找了這位葉少和金老闆出面,把我先扣下,只當成是私人恩怨。到時候我被逼着離開港城,齊亞就能正大光明接盤!”
林書翰切齒怒道,“太卑鄙了!”
相比起林書翰的怒氣不減,蔓生卻顯得淡然許多,“也不算是卑鄙,只能說是他們的手段。書翰,商場上就是這樣,誰比誰更能使計,誰的心眼比誰多,誰就是最後贏家。”
林書翰早先在國外留學,雖然也有做一些投資,可是畢竟還沒有像此刻這樣全身心的投入商場。這一刻身臨其中,才發覺其中門道究竟有多複雜黑暗。再看向林蔓生,她居然這樣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詫異憤怒,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姐,這兩年你都是這樣過來的?”林書翰不禁問。
蔓生想想自己,其實不是沒有被商場上的人算計,可從頭到尾算計得最狠的,卻是她認爲是自己人的那一位!
……
將思緒拉回,蔓生只是回道,“姐姐挺好的,學會了很多。”
“明天我就去找沈氏齊亞的負責人!問個清楚!”林書翰又是道,他已經義憤填膺。
“這次沈氏也有意建設投資的負責人是誰?”
“是沈氏的大小姐沈蓉!”林書翰回道。
蔓生沒有和這位沈蓉大小姐有過接觸,在港城這裡她是全然的陌生,但是既然如此,她也確實有必要去會一會,“書翰,這次我是臨時過來,宜城那邊只有餘秘書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先回宜城,這裡我暫時來接手。等我搞清楚事情真相,我再告訴你。”
“可是,姐,你一個人在這裡……”林書翰實在是不放心。
蔓生回道,“港城這裡有那位容少,你還會怕有人也對我故意找事?”
一提起那位容少,林書翰就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早年間,他只知道對方在錦悅就職。也因爲姐姐朋友的關係,所以纔會知道。後來當他回國,這位尉董事就已經辭職離開。再後來他已經成了保利集團總經理,甚至是出手願意注資錦悅。
但是直到現在錦悅沒有接受注資,而他聽從林蔓生的話語前來港城洽談項目。
不想,竟然會在這裡,和這位尉氏容少碰面!
而且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姐,他以前是公司的獨立董事,現在是保利集團的總經理,怎麼就成了你的師父?我一進去景福軒的包廂,聽到金老闆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料到!而且,那位尉總,他也承認了!”林書翰實在想不通。“你是什麼時候認了他當師父?”
“還有,金老闆他們都很怕他!剛纔在飯局上,老鼠見到貓,大概也就是那樣!早知道你認了他當師父,爲什麼不接受他的注資?要是亮出這層身份,也不至於被人在這裡這樣算計!”林書翰的問題接踵而來,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有些話他沒有說錯,有些他卻完全不知情,蔓生不願意多言,只是看着他道,“不管他是我的誰,我和他是不是師徒關係,書翰,我們不能靠別人去想要得到機會貪圖回報。自己有本事。纔算是真的本事!”
“我知道。”林書翰當然明白這一點,回想起和那位尉總初見,不禁感慨道,“這樣一家集團的總經理,我還以爲是一個長得很中庸的男人,原來是這樣一位,怪不得稱呼他是容少,可不是一位美輪美奐的大少爺!要是邵璇姐在一定會說,光是捧着白飯看他,都能心滿意足!”
想起邵璇一貫的花癡模樣,又聽見林書翰這麼說,蔓生啼笑皆非,“我真懷疑,她纔是你的親姐姐!”
“我也懷疑!”林書翰平日裡和邵璇以及曾若水都相處的很好。所以十分親近。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就回去。要是林逸凡問起來,你就說爲了洽談項目,所以臨時變更。記住,我不在,你千萬要穩住那裡。”蔓生收起玩笑,認真叮囑。
“我知道!”林書翰當然知道事關重要不能懈怠,“那你留在港城也要小心,有什麼動靜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放心吧。”蔓生點頭答應,“那我也回房間了。”
“對了!”眼見她要走,林書翰又是好奇問,“姐,今天晚上他不是留你下來吃飯?怎麼這麼快就結束飯局了?”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蔓生簡短回了句,並不想多談其中緣由。
“那你快去休息。”
蔓生道了聲“晚安”離開,走在酒店迴廊裡,想起方纔冒然的離席,她確實沒有顧全大局。如果是尋常時候,哪怕是應酬陪酒,她再不喜歡身體再不適都會堅持到最後。
可是今天爲什麼沒有忍住,爲什麼又要逃離?
林蔓生,你實在不應該!
……
次日上午,林書翰起來後就帶着自己的秘書先行離開。蔓生也沒有送他去機場,她靜坐在酒店的房間裡,還在細想林書翰事發後的這一切。直到酒店服務生將門鈴按響,送來那件清洗乾淨的男士外衣。
蔓生收到衣服後,她直接聯繫宗泉前來。
午後。宗泉開車來接她。
蔓生獨自出發,坐上宗泉的車前往。
沿路開向不知名的地方,蔓生一直都沒有詢問去往何處。直到車子開到一片幽靜的道路,兩旁的樹木如此鬱鬱蔥蔥,遠離了商業區,這裡是這樣的清幽安寧。
車子在空地停下,蔓生下車一望,正對着一家畫廊。
畫廊外部裝修十分簡單,卻充滿這獨特的文藝氣息。巨大的古式玻璃窗戶,雕琢的是繁雜的花紋,那些巨幅圖畫,透過櫥窗清楚可見。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見窗簾垂落下的流蘇裝飾。以及那些石膏模型,明明是凌亂的擺放着,卻又別具風格。
在這樣一片林蔭道上,這樣的畫廊實在是開的恰到好處。
蔓生原本有些遲疑,又想到他原本就是會畫畫,而且繪畫水平十分高明的人,也就沒有再質疑。
他這樣一位大少,也實在是符合這樣一家畫廊。
宗泉直接推門而入,裡面的店員是個小妹,一看見來人,就熟絡親切的喊,“小泉!你來啦!”
宗泉朝她點頭,又是回頭喊道,“林小姐,您請進。”
店員小妹則是睜着大眼睛好奇看着來人,朝她笑笑。卻也不多話。
蔓生跟隨走了進去,若說外邊是不過是富有藝術氣息,那店內更是讓人眼前一亮。琳琅滿目的畫作,畫廊裡總是充斥着一種獨特香氣,大概是墨色生香。
只是來不及欣賞周遭,宗泉又道,“林小姐,您裡邊請。”
順着迴廊深處走入,宗泉將重重的透明簾布撩起,再推開一扇木雕門,蔓生已經進到一間寬敞的畫室裡。可是一扭頭,蔓生又是一驚!
鏡面設計這樣的獨特,這間畫室居然可以看到外邊的一切!
“衣服洗乾淨了?”忽而,身後傳來一道男聲。蔓生回頭去看,只見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
充斥着油料氣味的畫室內,他從裡間走出來,鼻樑上架着一副單片眼鏡,那種邊框是銀絲的眼鏡,作畫賞畫時佩戴的專業工具。細細的銀鏈垂落下來,輕巧勾在耳邊,墨黑色頭髮下,他朝她揚起一抹微笑。綜合了藝術氣息以及紳士風度,他絕對比這畫室裡任何一幅畫都要醒目!
雖然早就知道他生了一張好皮相,可每一次看到他,竟然都還會有種驚豔的感覺!
蔓生秀眉一蹙,甩開這份不該有的驚豔,她上前道。“還給你。”
“你是送去幹洗的?”尉容卻不接過,只是問道。
衣服內襯都染着她身上的血跡,蔓生怎麼好意思直接送去幹洗,“我洗過一遍再送去幹洗的!”
“原來是手洗的。”他這才似乎滿意,“徒兒是該給師父洗衣服。”
“……”到底她要說多少遍,他才能明白?他們根本不是師徒關係!
蔓生此刻無暇再解釋,她直接西服外套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又是看向他道,“我今天來找你,一來是感謝你替我弟弟解圍。二來,也是想來找你確認一件事情。”
尉容倚着畫架慵懶而站,只是聽着她繼續說。
“書翰被人扣下,是因爲和人起了衝突。事情經過看來非常明顯,那位葉少和金老闆擺明了是無事生非。可是。太過湊巧就有些刻意。之前,錦悅來到港城洽談海上酒店的項目,期間和當地一家企業有些糾葛,因爲對方也中意同一個項目。”蔓生接着道,視線不偏不倚落在他的身上。
“我現在實在懷疑,對方是惡意打壓,想讓我們錦悅退出,自己纔好漁翁得利。可是這個時候,你卻來了。你一出現,金老闆和葉少就不敢得罪。我想現在,那家公司的負責人也應該收到了消息。”昨天夜裡,蔓生一直在想這一點,“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是緊張,還是忐忑?她到底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爲什麼剛剛好就是同一個項目,爲什麼剛剛好是林書翰,又那麼湊巧的讓我趕到港城?我來到港城後沒多久,你也趕到了!”蔓生的聲音一止,無聲之時,某個可能在心裡邊不斷盤踞,雖然不完全明瞭,可她大膽設想就要呼之欲出。
尉容一雙眼眸溫潤回望着,眼波絲毫沒有起伏。
他看着她,見她一雙眼睛明亮無比,對着他凝聲道,“其實他們的真正目的不是林書翰不是我,而是因爲你——尉容!”
哪怕再不情願的應酬也總能堅持到最後,這一刻的逃離,究竟是因爲什麼。又見尉容的畫廊,蔓生正一步一步走入他的世界裡,卻似乎渾然不覺。只是如今,再也不是傻傻的女孩子了,即便不清楚背後有什麼,可也敏銳察覺別人真正的目的是爲了誰!其實,我最喜歡並肩作戰的感覺了,妞兒們你們說呢?ps:今日更新送到,明兒繼續見~今天是本月最後一天,鑽石十月最後一天開撒,感謝妞兒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