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人頂着早晨初升的朝陽,拿着武器弓箭,一頭闖進了莽莽的森林之中。
出了村子不久,獵人們便分散開來,互相隔着不遠的距離,以地毯式的方式往前搜索而去。
這是村裡人一天出獵的開始。
曲單跟在卜虎身邊,看着阿爸的一舉一動,臉上充滿了好奇。在二人的身後,玄武一副懶散悠閒的樣子,不疾不徐。
“二崽子,你看好了,打獵不是力量強大就可以的,還要學會從森林的痕跡裡分辨出野獸來,野獸的腳印、樹木草葉的痕跡、新鮮的糞便等等,都是追尋獵物的重要線索。”
說着,他從地上撿起一塊幹掉的糞便,放到眼前看了看,說:“這是已經幹掉的糞便,從風乾的程度來看,這頭野獸已經離開了四五天,”再用鼻子嗅了嗅,說道,“而從糞便的味道可以得知,這是一頭喜歡食肉的野獸留下的,這種野獸我們通常不去追蹤,因爲時間太久,已經很難追上了,且食肉動物極其兇猛,也容易受傷……”
卜虎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從一坨猛獸的糞便,講到野獸的習性,再講到對付哪種野獸要用什麼方法,是羣起而攻之,還是打游擊的用弓箭輪流射殺,滔滔不絕,似乎有說不完的東西。
曲單聽得大爲驚歎,原來看似簡單的打獵,裡面也有這麼多的門道啊,腳印、糞便、樹木枝葉……
一大堆的東西,都可以作爲狩獵時的工具。
聽了一會兒,曲單隻覺頭昏腦脹,看什麼都暈乎乎的。看來自己是不適合這種事情,還是努力修煉的好,只要實力強悍,管他什麼野獸衝上去一陣亂刀劈砍,直接剁成肉泥,多爽快多直接。
右邊突然傳來了吆喝聲,有獵人發現了獵物,這是通知其他同伴的訊號。
卜虎一喜,率先朝那邊飛奔而去。曲單也是毫不落後,緊緊的跟着。
卜虎詫異的看了曲單一眼,對這個兒子如今能輕鬆跟上自己的速度極其滿意。在常年生活在山林裡的卜虎眼中,部落中的漢子,就只有戰士和非戰士的區別,成了部落的戰士那就是莫大的榮耀,卻不知即使是戰士,還是有着等階之分的。
百餘人的隊伍分散得並不是很遠,一聲吆喝,全都向中間聚集了起來。
當卜虎和曲單到達的時候,已經有數十人先到了,大家遠遠的圍成一個圈,全神戒備的看着中間的獵物。
那是一頭三四米長的巨狼,灰色的毛皮,並不是雪狼族的雪狼,而是暴熊領地內極其常見的叼狼,不過比普通的叼狼大得多,竟是一頭罕見的頭狼。
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這頭狼孤身一匹,並不見其它的狼羣。
曲單看了一眼,發現這匹頭狼身上盡是累累的傷痕,許多地方還是新傷,傷口都還未結痂,想來是遭遇了更強大的猛獸的襲擊。
人羣有些興奮,一匹巨大的狼,足以提供好幾戶人家十來天的食物,而且這頭狼還有傷在身,獵殺起來危險性小了很多。
大家吆喝着,用長矛長刀試探的攻擊,卻並不冒進。
卜虎一到,立刻指揮大家將包圍圈擴大了一些,這不是一匹普通的狼,即使已經受傷,還是很可能傷到人。
直到將包圍圈擴大到十丈左右的時候,卜虎才讓衆人停下,又命前面一排的人用長槍豎起一片槍林,後排的獵人一起彎弓搭箭,準備用亂箭射死獵物。
叼狼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它的傷勢極重,被這些人發現的時候,還來不及逃跑就被圍住了,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團團圍困,它的眼中充滿了絕望,但是隨即升起一抹嗜血的暗紅,它是狼羣之主,即使走投無路,也要捨命一搏。
叼狼驀地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身子頓了一頓,然後朝着一個方向猛然撲出。
放——!正在這時,卜虎也下達了放箭的命令,幾十支箭矢從不同的方向直奔叼狼而去。
嗖嗖嗖——!
下一刻,箭矢已經插在了叼狼所在的位置,卻沒有射中,因爲在箭支放出的一瞬間,它已經極快的撲了出去,衝向了包圍圈的邊緣。
十丈的距離當然算不得遠,轉瞬即到,前排防止獵物逃跑的一個獵人只覺灰影一閃,叼狼就已經撲到了面前。
百忙之中,他舉起手中的長槍往前一刺,頓時覺得一股大力從槍身上傳了過來,雙手一陣發麻,腳下更是站立不住,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幾個大步。眼看包圍圈就要被衝破,後面突然撩起一槍,從他的身側刺了出去,迅速的紮在那個灰影上。獵人立定,看到是身後的人及時出手,擋下了那個灰影,不由感激的一笑。
這是他們在常年狩獵中磨合出來的經驗,只要不是極其強大的獵物,都逃不出他們的圍困。
嘭!灰影掉在了地上,顯露出來,正是那頭叼狼。被戳了一槍,它身上的傷口重新迸裂開來,鮮血汩汩的往外冒。
嗷嗚——!叼狼再次發出淒厲的嚎叫,身形一躍,重新攻上。這次的速度極快,顯然它已經拼命了。
先前被逼退的獵人還沒有回位,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突出重圍,逃進莽莽的森林之中。
但是,願望是美好的,卻往往不能實現!
一聲呼嘯的破空之聲突然傳來,叼狼驟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灰色的狼毫剎那間根根倒豎,死亡的陰影籠罩上它的頭頂!
然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道貫穿了它的頭顱,推搡着它的身體橫飛了出去。
一支橫飛而來的箭支!
灰色的身體劃出四五丈的距離,砰然跌落在地,再無半點聲息。
致死,叼狼也不明白,爲什麼那個人類的箭矢,會突然射到自己的頭上。
曲單一臉平靜的把開神弓揹回背上,剛纔那一箭正是他射出的。叼狼第二次的攻擊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了許多,那名首當其衝的獵人怕是抵擋不住,他不由自主的就開弓搭箭了。
箭矢射出之後,他便沒有再看一眼,因爲他相信自己的箭技,對付這種僅僅屬於普通野獸範疇的叼狼,是不可能失手的。
人羣一片寂靜,所有獵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曲單,滿臉的不可置信。卜虎也是一臉震撼的看着兒子,使勁的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