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天接到劉屠的電話。直接讓他回一趟新加坡。
藤天自己回去的, 周天好幾天沒見到人,等電話終於接通的時候,藤天剛下飛機。
“親愛噠, 你跑去哪了。爲什麼還不回來, 人家想你麼麼噠。”周天開着車, 掉轉車頭就往機場方向開。
接到了人, 藤天一點旅途的疲憊都沒有, 在車上接了幾個電話發了幾封郵件。順便讓周天在車裡簡單給他彙報了一遍工作。
等藤天忙完,車剛好開到西騰樓下。
藤天要下車,車門鎖着。
“不用這麼拼命吧。”周天算了算時間, 這人上飛機的時候早上三四點。
“年紀大了,不用睡那麼多覺。”藤天說。
周天搖搖頭:“不不不, 先去吃個午飯。西騰的工作餐略難吃。”
然後周天帶着藤天去商場裡吃了頓簡單但可口的簡餐, 自己精心挑選的午飯, 那人好像也沒什麼胃口。全程拿着手機,不停地看文件發工作指令。
周天用手撐着腦袋呆呆的看着藤天。
“怎麼了?”藤天不喜歡周天除了工作和犯二外的這種“正常”的表情。單純的覺得心裡會發毛。
“你被老丈人召喚回去了?”周天問。
藤天的腦袋裡繁雜的工作告一段落, 喝了一口手邊的飲料,才發現是他喜歡的西柚汁,澀澀的苦味回味甘甜。
“家事。”藤天當然不會和周天說私事。
周天依舊正經着,歪着頭看藤天:“哎,都什麼年代了, 老頭子還要棒打鴛鴦?”
藤天皺皺眉:“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很正常。”周天盯着藤天的眼睛。目光深邃, 咄咄逼人。
既然周天要在這個時候談正事。藤天奉陪。
藤天:“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周天:“你指你和我, 還是西騰和我?”
藤天:“後者。月底前。”
周天:“好。我有九成把握。”
藤天:“很好。”
周天:“只是我幫了你這麼大的一個忙, 藤總準備如何感謝我?”
藤天:“放過陳浩。”
周天:“……”
藤天:“其他條件你也可以開。我說過, 這方面我一直都是很大方的人。”
周天:“……你家老爺子什麼態度?”
藤天:“我回新加坡或者交出西騰。”
周天:“老爺子大概從來都把你當做爲了錢和權才攀附他們家的鳳凰男。你選後者。如願以償。”
藤天:“彼此彼此。”
周天:“那時候爲什麼同意娶你前妻?”
藤天:“我們一家受劉家恩惠才得以一家老小平安無事。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兒子。”
周天:“老套的戲碼。”
藤天:“……”
周天:“那我們呢?”
藤天:“西騰不過是你的一個跳板,到時候那麼大的餡餅砸在你頭上, 以後周總你哪裡還記得起?”
……
之後的一個月,一切都在藤天和周天的計劃之中。
B市的天街總部E輪融資遇到了巨大阻礙,各大媒體曝光了天街奢侈品品牌貨源來路不明,多名消費者曝光了自己購買的商品的質量問題和安全隱患。這些沒有真實證據的報道不過是一個引子。很快天街內部高層涉嫌逃稅,詐騙,賬目造假的起訴書在網絡上曝光。
一時間,幾乎壟斷了沿海城市的奢侈品綜合賣場一夜間,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
藤天在西騰加班,好幾天沒有回家。
周天三天前就回了B市。
天街有難,他必須及時回到周家扮演力挽狂瀾的英雄角色。
一切都在藤天的計劃裡。
他冷眼看着。
藤天回家,是陳可給他打的電話。
電話裡陳可說自己的期末考試竟然全部及格了數學還考到了70分。老師表揚他了。
藤天看了看日子,他有半個月沒見到兩個孩子了。
回到家。好像大少和可可都長高了不少。
可可的傷早就好全了,人還胖了一點,吃晚飯的時候大少給夾了好多菜,嘴裡一直都鼓鼓的。笑得沒心沒肺。
很晚的時候藤天睡不着,拿着電腦回郵件。
突然房門開了一條小小的縫。
是可可。
“藤叔叔,我可以進來嗎?”
“來。”藤天沒想過是陳可。把電腦放在一邊,拍了拍牀邊。
可可穿着和大少一樣小黃鴨睡衣,手裡抱着一個泰迪熊。很清醒的模樣,站在藤天的牀邊:“大少睡了。我……”
“怎麼了?”藤天揉揉可可的腦袋。
可可的頭髮很軟,不像自己兒子的腦袋上的頭髮硬邦邦的。
“藤叔叔,我爸爸是不是遇到麻煩了?”陳可問的很冷靜。他是確定自己能從藤天這裡得到答案。
“陳浩……你爸爸和你說了什麼嘛?”藤天已經不是第一次對陳可的冷靜感到吃驚了。這孩子平時迷糊糊的,卻總是在某些時刻特別的成熟。像一個大人。
“沒有。我好幾天給爸爸打電話,他都沒有接了。”陳可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藤天。
藤天說:“那這樣,今天很晚了,明天我試着聯繫一下你爸爸,就說,可可想他了。”
陳可點了點頭,低頭想了些什麼。最後還是回去了。
“你把陳浩怎麼了?”藤天對電話裡的人說:“說好的,不動陳浩。”
周天那邊很安靜,那人大半夜的也沒睡,因爲電話一下子就被接了起來:“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怪想的。”
藤天當作沒聽到這些廢話:“人在哪裡?”
“嘖嘖,你這樣我會吃醋的。”周天沒心沒肺的說。
“周天。”藤天很少直接喊他的名字。
好一會兒,周天才道:“感覺我還是會吃醋。你說,怎麼辦?”
“你說這些有意思嗎?”
“我覺得挺有意思。我和陳浩,你選一個。”周天。
藤天愣了。
他沒想過這種時候周天把陳浩擺了出來。
“我們的事,和他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情敵呀。”周天說的大義凜然:“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他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目的達到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周天笑:“哦?不管我撈不撈他,他的前途算是渺茫了,你準備怎麼辦?”
藤天:“這不用你操心。他人呢?”
周天:“藤天,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就這麼放不下他?他智商堪憂,長得沒我帥。”
藤天:“周天,我們不過互相利用,你這樣就沒法談了。你要什麼?”
周天:“我要你。”
藤天:“我賣身給了劉家和西騰。”
周天:“那我也要。”
藤天:“我要陳浩。”
……
掛電話的時候,藤天的眉頭皺得很深很深。
他以爲,同周天之間的默契足夠跨越很多不必要的言語。
畢竟語言永遠是蒼白又傷人的。
藤天對陳浩早沒了別的想法。但陳浩終究是陳可的爸爸,從此他們兩不相欠。
而周天……
很多話說破了,戲就演不下去了。
兩週後,天街的新聞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幾個正面客觀的報道在輿論中並沒有掀起特別大的波瀾。
陳可也終於見到了爸爸。
“你老相好從頭到尾不知道你也是幕後幫兇。這回回來一定會以身相許。”周天給藤天發了條信息。
藤天也沒有想解釋什麼。
他知道此時B市的周家正在上演着狗血的奪權戲碼。
周天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肯蟄伏這麼久奪回天街,未來一定不會是個好對付的競爭對手。
藤天看着電腦屏幕裡的數據和報表,只覺得頭疼。
這大半年過得好快。
一轉眼已經是盛夏。
大少和可可去了美國遊學。
蘇離乖乖地上了幾個月的班,特批請了假和柯捷去了日本旅遊。
藤天一個人住在別墅裡。連阿姨也請假回家了。
“藤總,我後天入職。”
陳浩來了電話。聲音裡不再有曾經的閃躲。
“恭喜。”
“紅姐說,你離職了。”陳浩有些不可思議。
“是退休了。”藤天說不出的疲憊:“是該好好休息了。”
“……對了,可可和大少後天回來。可可好像不太想和我住。”陳浩換了個話題。說到孩子,兩個當爹不會過於的尷尬。
“兩個小的如膠似漆,分都分不開。”
“隨他們吧。對了,藤總,我的事,謝謝你。”
“不用謝。以後好自爲之。”
“我會好好工作。對了,有消息說,周天和劉總有接觸。”
“……什麼?”藤天突然手心一涼。
“他想把天街賣給劉總。”
藤天:“……”
之後的日子。
藤天過得非常滋潤。
每天很早醒來,給兩個孩子做早飯,送他們去上學。回家看看報紙發發呆,下午睡個午覺,傍晚把孩子送去補習班或是帶他們去看電影,吃大餐。週末的時候大少和可可回去陳浩那兒住一個晚上。有時候蘇離和柯捷也會來別墅蹭飯。蘇離還是那樣,小孩子一樣的性格,愛和大少爭鋒相對,可可和柯捷也插不進話只能在邊上的着急。不過日子就在這偶爾清淨偶爾鬧哄哄的時光裡漸漸度過了。
冬天的時候。陳可又拿了一個鋼琴比賽的大獎,法國一所藝術高中給了陳可三年的獎學金。
大家都樂壞了。
大少倒是非常清醒,第二天就去找藤天:“爸,給我找個法語老師。”
“不學你的西班牙語了?”藤天假裝嚴肅。
“可可要去法國嘛,我得先學起來,我會了他才能學會。”大少比自己還嚴肅。
藤天也意識到,過完年兩個小的都初三下半學期了。要出國的話……
日子會冷清吧。
於是藤天撿起了自己曾經的愛好——釣魚。
週末的時候自己揹着漁具跑去湖邊呆呆坐上一天。
那邊日子過得幸福美滿的蘇離沒有柯捷陪也要來感受感受姐夫的愛好。
才坐了半個小時。蘇離就開始大叫:“姐夫,你這不是釣魚,是體罰吧?這裡怎麼這麼冷,半條魚都沒有!”
藤天笑他沒耐心:“你這急性子,也只有柯捷受得了你。”
“嘖,沒人讓他忍受我。而且我和他沒啥關係。”蘇離癟癟嘴。
藤天也懶得戳穿,這人嘴上硬,心裡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刻都離不開柯捷的。
“姐夫,上禮拜我去新加跑看我家老佛爺,見到那個禮拜日了。”蘇離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是嘛。”藤天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蘇離繼續道:“好像和禿叔談什麼生意,數額挺大,這人靠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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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別瞎操心了。”藤天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波瀾的,不小心把腳邊的魚餌盒子打翻了。
“不過說實話,我覺得禮拜天這人挺不錯的。”蘇離假裝沒看見,繼續時候:“柯捷那事不是和周成有關?是周天的大哥,不過好像不是一個媽生的。也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柯捷的案子銷了。還說要賠精神損失費。”
“你們要了嗎?”藤天把盒子扶好,繼續坐在原地。
“當然要了,嘿嘿,要了一大筆,準備買套房子,老了賣掉養老。”蘇離一臉精明的模樣。
“那你是該謝謝他。”
……
然後就是年末。
藤天還是去了西騰的年終高管聚會。
畢竟藤天是老boss,現在的股東之一,洗牌後的高管除了曾經藤天的心腹就是藤天親自招進西騰的。
於是大家喝得盡興,藤天被灌了很多酒。
去年答應他們彩票藤天今年依舊兌現了。
一羣高管依舊瘋了一樣地颳了一晚上彩票。
中獎的被灌,沒中獎的也被灌。藤天也不免俗的颳了一大疊。
獎沒刮到,酒倒是沒少喝。
“藤總,你今年是不是缺斤少兩呀。最高就刮出20萬的,五十萬的呢?”有人喝高了在彩票堆裡吼了一句。
藤天拿着酒瓶搖頭:“你們自己搞得亂七八糟,肯定是混在哪裡了。”
他喝高了,於是想出去走走。
下了幾天的雪了,外頭白雪皚皚,很是好看。
藤天想出去看看雪景,走得快了撞到了什麼人。
看清來人,是周天。
“喲。真巧。”藤天頭有點暈。勉強打了個招呼。
“生日快樂。”周天說。
“什麼?”藤天暈暈的沒聽清什麼。
然後他被人帶上了車。
車裡暖洋洋的。
熟悉的酒店。熟悉的房間。
藤天進了房間坐在沙發上,沙發邊的櫃子上好大一束紅玫瑰。
他問周天:“你怎麼在這裡?不用日理萬機?”
“你老丈人和x企業剛買走了天街60%的股份。上午籤的股份交易合同,還熱乎着呢。”周天倒了杯水給藤天:“你老丈人真是老狐狸,我什麼好處都沒撈着。”
“怎麼會,沒好處你不會賣天街的。”藤天接過水,人還是輕飄飄的,把水灑在了衣服上。
低頭的時候。他看到自己上衣的口袋裡有一張紙。
他摸了出來,竟然是一張彩票。
周天低頭親了他的額發。
藤天沒有躲開。
“對呀,物質上的好處我是沒有撈到,不過……”周天抽出一朵玫瑰遞給藤天:“不過換了你自由。你說要怎麼感謝我?”
“……”藤天一下沒聽懂周天說的是什麼。
“字面意思。”周天笑得壞壞的,帶着幾分得意:“特地選在你的生日籤合同。還好及時趕回來。”
藤天努力控制自己的眩暈,去理解周天的“字面意思”。
沒多久,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周天。
周天一副嘚瑟又拽拽的笑容:“不用太感激。”
“你就這麼自信?”
“反正我不相信我會輸給那個陳浩。”周天喃喃了一句。
“那……我也只能以身相許了。”
然後就是天天都特別熟悉的酒後亂xin。
不過在熟悉的情節發生之前到底還是有些小插曲。
兩個人親得雲裡霧裡乾柴烈火的時候,周天摸到了藤天手裡的那張紙。一看是張彩票,花花綠綠的很是難看,伸手就到丟掉。
衣服都剝了一半了,難得和藤天把話說開,心想事成,他看什麼都礙事。
藤天卻不肯。把人推得老遠,低頭刮開了那張彩票。
“哎,你幹嘛這麼笑……”周天有時候也受不了藤天偶爾來這麼一兩下的迷之微笑。
好在藤天隨手把彩票丟在了牀下,很快主動地親了過來。
於是這個夜晚,變得活色生香,旖旎斑斕。
……
等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白茫茫的城市時,冰雪漸漸地融化了。
大少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可拉出被窩,穿戴洗漱好,一人拿着一個三明治,走在下山的路上。
大少怕路滑,於是走在可可的身後。
突然可可不走了,於是大少撞到了可可,索性一把把人抱住了。
冬天兩個人都穿得多,遠遠看去兩個小圓球走了一路,突然黏在一起不動了。
“大少……”
“困了?”
“不,我不想去法國了。”可可說。
“啊……是不是法語太難了?”大少問。
“我想留在國內陪爸爸,還有藤叔叔。”可可軟軟的:“我怕我和你都走了,兩個爸爸會想我們。”
大少想了想,走到可可面前,看到一張有些紅紅的臉:“那我們就不出國了,我們一起準備中考,在國內讀高中,好不好?”
“好的。”可可的嘴角大大地揚起。牽起大少的手,走得特別輕快。
城北的兩層小屋裡。
蘇離八爪魚一樣地摟着柯捷,在被子裡磨磨蹭蹭地嚷嚷着:“表上班表上班,我們一起辭職吧。”
柯捷看了看時間再不起牀要遲到了。於是一邊附和着:“好,我打電話去辭職。你呢,要不要一起辭了?”作勢去找手機。
等他解鎖手機打開新聞app,蘇離已經噘着嘴坐了起來:“嘖,還是得去上班。”
畢竟兩人都在家躺會很無聊的,忙碌工作後的相伴和約會其實才更加有滋味。
這是蘇離認真上了一年班後的感想。
柯捷給人順了順毛,又答應了晚上絕對不加班回家給他燉小鯽魚湯,終於把人拉出了被窩。
沒多久,小寶馬行駛在開往市中心的路上。
蘇離邊翻着手機看朋友圈,邊問着每天都要問的瑪麗蘇問題:“柯捷,你愛我不?”
“愛。”
“愛好了,我不愛你耶。”
“桑心。”
“好吧,那我就愛你一丟丟吧。只有一丟丟,不能再多啦……”
……
等太陽快曬到屁股的時候。
某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裡的某人醒了過來。
是餓的。
周天想起昨天給藤天買的生日蛋糕還沒動,後悔精心策劃的浪漫的情節裡少了一個項目有那麼點的不完美。
下牀準備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回來抱着人睡。低頭看到了昨晚藤天的那張彩票,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靠——你什麼手氣。一等獎,五十萬。”
被搖醒的人明顯是不高興的。
藤天看到周天正光着腚,站在牀邊拿着自己刮開的那張彩票,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好像這輩子沒見過錢一樣。
藤天眯着眼睛特別無所謂道:“壽星的手氣好罷了。”
周天還瞪着眼睛翻來覆去地看着彩票:“不會是假的吧?”
“真的。”
“能兌得出獎金?”
“可以。”
“你怎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以後我得抱大腿呀。”
“……你幹嘛……”
“……哎呀我又想來一發了……”
《瑪麗傑克蘇日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