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和世子剛剛進宮。”我又道,“她們母子會幾天。”
蕭何微顫了一下,擡頭看我:“娘娘的意思是……”
“今夜丞相大人若是能有些許閒暇,不妨往楚王府裡走一遭。春夜清明,沒有婦人幼子在旁相擾,你們兩兄弟正好可以喝喝酒說說話。”我看着蕭何道,“若是張良先生還在,這事原本也煩不着大人你,可張先生避世修行去了,這滿朝武中能稱得上與韓信恩義相結的人也只剩下了丞相大人。別人說的話,楚王或許根本不放在心裡,大人您說的,他多少總要想一想。”
何低頭喏道。
“蕭大人,你要知道,就目前的這種情況,我實在不願,也不能和楚王翻臉。”我嘆道,“韓信……是個人才啊。”心裡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是,若是真的翻了臉,那麼我也不會手下容情。作爲敵人,韓信的才能越大,對我和如意的威脅就越大。一把絕世利刃如果不能爲我所用,那我也絕不會把它交到敵人的手裡。
蕭何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臣會好好勸說楚王殿下的。”
我看着他,忽然道:“如果楚王堅決不肯聽勸的話,我是說如果,情況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皇上和楚王只能有一個人存在下去,那麼丞相大人會站在哪一邊呢?”
憑心而論,這句問話頗有點誅心之意。但我卻必須現在就要逼着蕭何表明立場,選擇好自己的站隊。因爲我和如意與諸侯王之間必然會有一場你死我活地戰爭,在開戰之前,我必須要清楚自己手中究竟能掌握多少籌碼。歷史上的蕭何是站在皇家一邊的,可對於現在的蕭何我卻完全沒有把握。
因爲劉邦死了,他的提前死亡讓所有的事情都微妙起來。
情誼並不能決定一切,大多數人的選擇往往還是忠於利益的權衡。我和如意,一是婦人,一是幼子。能夠帶給他們多少信心,讓他們覺得跟着我們走也能有美好的前程?相反,一個強勢地諸侯王在他們心裡只怕還會更佔優一些。雖然劉邦稱帝之後,君君臣臣定了名份。但劉邦當年不也只是一個諸侯王嘛,焉知將來韓信就不會成爲下一個皇帝。
如果現在把韓信和如意擺到一起,可能有八成的人會立刻倒向韓信,畢竟他在楚漢戰爭期間的戰績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就連樊噲這樣的軍中宿將現在見到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執下屬禮,何況那些普通將官以及臣謀士。在他們腦海裡,韓信是超越了項羽的新一代戰神,跟着戰神混總比跟着個毛孩子混要好。
“各諸侯王名下只能留一萬私兵。這是我的底線。”我冷冷地道:“這一萬人馬,一半留在屬地鎮守王都,另一半跟隨在各王的身邊。至於各家諸侯王現在節制地那些兵馬。一律編入漢軍。”
蕭何眉頭深鎖。道:“娘娘。此事似乎還應緩行。各家諸侯在這些兵馬經營已久,突然就拿到咱們手裡來。只怕會引起不滿。再說,這些兵馬各成體系,只怕就算給了咱們也使喚不動。”
我緩緩說道:“蕭大人這是老成謀國的想法,可是不瞞大人,就是因爲他們各成體系,所以我才更要把這些兵馬抓過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沒有那麼多替他們賣命的,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野心。再者,這些兵馬良莠不齊,一旦遇到大事,只知道維護各自地小團伙,哪裡能擔大用。說起來,雖然先前這十來年一直在打來打去,可咱們大漢論人數比匈奴要多上十多倍,怎麼就敗成這樣子呢。一則,確實是戰術上有所失誤,二則,也是我們不團結。能用的只能是皇上直屬的那些人馬,諸侯王地手下一人一卒也調不動。結果一旦敗落,竟連援兵也湊不齊全。我們這邊是一團散沙,人家匈奴卻是高度集中,豈能不輸?當初大秦之所以能固守長城以北,讓匈奴人不敢越界一步,政權統一應該也是其中地一個原因吧。蕭大人,吃一次虧沒關係,可要在同一個地方再摔跟頭,那可就是愚
看了看蕭何又道:“我知道蕭大人是擔心就算這些兵馬名義上給了我們,其實裡面用地還是諸侯王的私人親信,擔了個名頭,白出了養兵地錢,其實卻是替別人養兒子。”
蕭何苦笑一聲,道:“娘娘所言不差,微臣所慮正是這點。”
“蕭大人放心,此事我已經有了計較。等這些兵馬划過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進行精減。”我微微一笑:“兵貴精不貴多。養着那麼多狼亢無用的兵馬,純是白費糧食。我算了一下,把士卒之中年過四十,或不足十八的全部精減掉,人數上至少會少四成,甚至可能會少上七成。人少了錢也就少了,也好管好訓。民間勞作本就缺少男子,這些精減下去的士卒也算是壯勞力,正是適宜不過的。”頓了頓,又道:“第二件,則是要把八大軍區對調。”
“什麼……八大軍區?”蕭何有些遲疑的問道。
我自知口誤,也不多解釋,只道:“調動兵馬,那是大動作,驚動的人太多,也容易出事。若是隻調將領就沒那麼麻煩了。楚王手底下的將軍調到齊國去,齊國的調到燕國去。咱們再把調兵之權收回來,凡軍中調動超過一千士卒都需報送長安太尉府批准。”說着,冷笑一聲:“我便不相信,難道一個初來乍到的楚將能夠帶着一堆齊人造反?”
蕭何瞅着我,半晌才道:“既然娘娘心中已有成算,那微臣依命從事便是。”
我微笑一下,道:“蕭丞相,我心裡的打算已經一點不漏的告訴大人了,大人該更加清楚要怎麼和韓信談了吧。”
何垂首道。
“最後再說一句,我呂雉雖然是一介婦人,可也不介意殺生的。”我淡淡地道。這也是句實話,改朝換代的時候,殺人總是難免。儘管我不願意多造殺孽,但爲了大局,該殺還是得殺。
因爲在這個時候,慈悲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蕭何默然無語,只是俯身施了一禮。
蕭何走後,我獨自在殿內坐了一會兒,想着以後的事情,自己也覺得其中風險相當之大。這些諸侯王哪個會是省油的燈,能夠任由得我把他們手中的這點實力掏走。或許有些人會真的造起反來。就比如英布、彭越……
而韓信……真的能甘心?
我不相信。
想着,又冷笑了一下:“他們敢造反,難道我便不敢殺人?”
英布雖強,卻沒個好兒子。他娶的是吳的女兒,人家是大秦的官宦人家,在英布不得意的時候嫁給了他,給他生下了一個女兒。英布心裡對吳家的恩情始終有所感念,所以一直未曾納妾。如今他若一命嗚呼,或許有若干下屬打着爲他復仇的名號起兵造反,可到底沒有主心骨,終究成不了多大的氣侯。
至於彭越,他是水匪出身,自來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性子遠不如英布桀驁,必然不會在短時間和我硬拼。只要過了這段時間,怎麼想麼收拾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人,比起這兩人是差得遠了,比如盧綰,當年我從他手裡把兵馬拿過來,他就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至於其它的人,越發好對付了。
唯有韓信……
想到這兩個字,我就感到頭疼。憑心而論,韓信這樣的人才,殺了實在是可惜。而且殺了他,且不提軍中士氣動盪,只說瓊英和瓊瑩兩姐妹肯定得被毀了。這兩丫頭以後就算不怨恨我,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忠心耿耿。但若是不殺他,怎麼能保證他會安安份份不給我添麻煩?
把這樣一個人留在世上,風險實在是太大。
殺,還是不殺。
真是個讓人兩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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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悼念汶川大地震的死難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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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沒有更的原因就不多解釋了。東園正在努力恢復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