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楓笑道:“客氣,不送了!”
兩人走出了樓閣,均暗自長出了一口氣,一會兒的功夫,當真就惶如隔世一般,兩人四目相對,一時感慨萬端,覃雁飛伸開了雙臂,蕭秋雪微微一呆,便涌進了他的懷裡,讓他疼了疼,也算是彼此都輕鬆下來的一種表示吧!
覃雁飛回頭瞧了瞧樓閣門楣上的那塊空匾,心裡多少有些空落,蕭秋雪知道他的心意,輕聲道:“小雁子,咱們叫它雪雁閣,好不好?”
覃雁飛沉吟了一聲:“雪雁閣。”心想:“她把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合了起來,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可惜主人不是我,雪雁閣,找機會就給她蓋一個吧!”笑了笑道:“好名字啊!這天氣也不早了,咱回吧!”
蕭秋雪點頭“嗯!”了一聲,又覺身上掛礙頗重,纔想起覃雁飛要鬥那顧青桐時,將身上的風衣遞了給她,到得了三樓與鍾靈楓相鬥時,她要吹簫,便順手將風衣穿在了身上,初時尚覺得他的衣服寬寬大大的,挺好玩,但現在見他在冷風中衣衫顯得更加得單薄,便要解衣服,覃雁飛扶住了她的胳膊,柔聲道:“披着吧!晚上風大。”
蕭秋雪笑道:“你也知道晚上風大,着了涼怎麼辦啊?”
覃雁飛眼望天空,見夜空明淨,清澈如水,繁星點點,或明或暗,暗想:“再過一個月,就是春節了,春節——”忽地童心一起,向蕭秋雪笑道:“雪兒,你想不想飛啊?”
蕭秋雪一呆,以爲是沒有聽清楚了:“什麼飛啊!你又開什麼玩笑?”
覃雁飛微笑着搖搖頭,左手倒背了槍桿,右手輕輕攬了她的腰,道:“我們走了!”還不待她回答,雙足輕輕一點地,兩人的身子便縱起兩丈有餘,勢衰落地時,槍尖往地上一磕,便又掠起老高,蕭秋雪知道這是傳說中的輕功提縱術,也當然知道他會這種絕活兒,她也親眼看到過他與肖慕華使用過,但畢竟親身經歷過自己的身子像柳葉兒一樣在空中飄飛是什麼樣的感覺,就算兩人現在的關係,以她的性子,也絕跡不會想到這麼玩兒,一時間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又是甜蜜。只是覺得耳邊呼呼生風,身子也觸及了冰冷的空氣,便伸手摟緊了覃雁飛的脖頸,臉也貼緊了他的胸膛,專心致志地聽着他心跳的聲音。
蕭宅在雪雁閣下游大概兩華里的地方,金河鎮地處內陸,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月份,乾冷的西北風像是灑了潑的牧羊犬,吼叫着鬧個沒完沒了。覃雁飛體內真氣暢遊不息,這套輕功使將起來那是如魚得水,兩華里的距離說到就到。
他沒有敢跳進了院子,而是飄至大門前,待蕭秋雪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才推門進了去,正好蕭鎮遠與了塵要出來尋他們,了塵見兩人無恙,臉上現出了歡喜的神色,蕭鎮遠卻責道:“你們兩個啊!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貪玩,怎麼叫人放心?”
覃雁飛聽他說得嚴厲,心中不由有些害怕,紅着臉低下了頭,蕭秋雪笑着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拉着覃雁飛回到了屋裡,兩人洗了把臉,換了衣服,蕭秋雪怕他爲難,也沒有讓他去陪兩位爺爺說話,只將《凌虛回鋒劍》和《太極拳劍經》找了出來,讓他瞧着解悶兒,自己則去廚房隨意炒了幾個菜,算是晚飯了。
覃雁飛見記着《凌虛回鋒劍》的那塊白色絲絹上隻字也無,不由有些奇怪,又仔仔細細地將那塊絲絹前前後後看了個遍,竟是絲毫沒有半分的破綻,只是有幾處折皺了的地方抹了些不大顯眼的灰塵,這才明白:“這條絲絹雪兒原是想用來當抹布的,只是蘸溼了顯出了字跡——蘸溼了顯出字跡,我明白了。”當下倒了一小杯溫水,將絲絹平鋪了,用水一點一點地浸溼了,那字跡便顯了出來,到得後來,字跡越多,也密密匝匝的擠滿了人形圖畫,那些圖畫,或執長劍,或拈短匕,飄飄忽忽地亂飛亂舞,但奇怪的是,這些個招式竟沒有一招是用於防守的。覃雁飛微微一笑:“師父教過我,要想在與人爭鬥中立於不敗之地,便要想方設法把自己的破綻缺點隱藏起來,或者提前就準備好應對之策,這套劍法只攻不守,怕是用處不大。”其實覃雁飛對這套劍法知道的並不詳細,也沒有領教過凌虛回鋒劍的厲害,這套劍法包含着各種武功進攻的招式,也剋制着各種有形的招式,因爲不管任何人任何武術,任何招式,一旦使了出來,都會露出破綻,如果能夠料敵機先,後發先制,自能大獲全勝,也正因爲此,這套劍法並不需要防守,因爲,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覃雁飛帶着微笑的表情看着其中的一個人形圖。見那人姿勢飄逸,冷若御風,手中的長劍更似活了一般呼之欲出,不由得一時心曠神怡,雖然他的腦子裡卻還在想着:“這套劍法沒用。”但眼睛卻一幅一幅地把那圖畫看了個遍。其時他內功雄厚,見識卓超,臨敵經驗又十分地豐富,學會了龍潭拳以後更是如虎添翼,世上任何繁難的武術到了他的手裡也是片刻便學會,再片時便精通,因而儘管他現在潛意識裡頭在想:這套功夫是如何如何地無用,但還是自覺不自覺地掌握了。但他再看心法時,卻又有幾句話看不大懂了,他也沒有勉強,想起這套劍法畢竟是四奇絕技之一,要想單憑此技傍身,那是沒有十幾二十年的苦練遠達不到了,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這套劍法一共只有三式,即短劍式、長劍式和雙手劍式,雖然大而化之,但這也正是這套劍法的繁難之處了。他又看了一遍短劍式的運作方法,暗想:“我現在有魚腸劍,嗯!現在雖然沒有稱手的長劍,但有了這傢伙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