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good conscience is a soft pillow.
不做虧心事, 不怕鬼叫門。
帕金森離開了,只有我和德拉科留了下來。因爲傷口仍然沒有癒合,錯失決戰的我也沒有參與到後續的維護治安工作裡。
這幾個晚上, 我們都安分地待在各自的房間裡, 我明確地告訴德拉科需要調整, 從緊張的戰爭到突然鬆懈下來的安逸讓我無法適應。第一個晚上這麼說的時候他不信, 硬是扯開我的褲子伸進去, 揉搓了很久還是沒有反應。
之後?他就甩頭氣哼哼地回房間了,摔門聲把天花板上的灰塵都震下來了。
我頂着一頭灰塵,很是慚愧, 暗想他不會因此另外給小蠍子找個新爸爸吧。
第二天,我就看到他捧着一本磚頭大小的《行爲心理學》在苦讀, 一邊還記錄着什麼。暗自欣慰, 精神放鬆之下把心裡話全說出來了。
“你用功的樣子還真像赫敏。”
他僵硬了, 接着我也僵硬了,接着他恢復了行動力, 很不貴族地把手上的東西砸了過來,接着我也恢復了行動力,但還是慢了一步被那本磚頭書砸到了腦袋。
我罵罵咧咧地站起來,一手揉着腫起來的大包,一手把書撿起, 揣在懷裡:“他·媽·的……好痛!你就不怕我失憶?”
“失憶倒還好, 至少你把那個泥巴種忘得乾乾淨淨, 你到底知不知道一天裡唸了那個該死的名字多少遍?! ”
他極度憤怒, 一把搶過我懷裡的書, 又賞給我一個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和一身的灰塵。
呆若木雞。
我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在進步了,把心底的愧疚和鬱結說出來, 總比憋着釀成災禍強很多。
他仍然不滿意,陸陸續續地告訴我爸爸受傷了要上期住院,雙胞胎的其中一個——他也分不清是喬治還是弗雷德——失去了一條手臂,另一個丟了一截腸子。這些的確引起了我的擔心和同情,但還是不及我對赫敏和威基的愧疚。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魔法部預定發獎狀的日子。
我再怎麼逃避朋友們,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前面是熱烈的掌聲和歡呼,和我內心的陰暗失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對比更加顯得活下來的自己很罪惡。
“下面,我們歡迎具有圍捕27名食死徒戰績的羅恩·韋斯萊上場。”
我恍惚聽到自己的名字,不太理解裡面的數字,算來算去也沒有那麼多啊,於是我疑惑地看向德拉科。
“想讓我解釋第二遍嗎?”他假笑,踢了我一腳,冷冷地瞪着我不再說話。
“羅恩·韋斯萊?羅恩?”
我覺得主持人的聲音挺像赫敏的,但又怕德拉科把我當做瘋子送進聖芒戈,只能吞下了肚子裡的疑問。
我遲緩的動作引起了主持人的不滿。
“羅納德你給我滾出來! ”這吼聲如此熟悉,幾乎和我完不成作業時的母獅怒吼一模一樣。
拐彎,正好看到一身禮服兼一臉怒容的赫敏,她蓬鬆的頭髮被打理得相當柔順,這讓我想起了三強爭霸賽那年的誤會。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腦袋上的疼痛打消了身處夢境的懷疑。
“赫敏,你沒死?! ”我誇張地大叫,同時抱住她,確認她的身體是熱乎乎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臺下的一干羣衆圍觀。
赫敏的旁邊站着哈利,他是男主持,正乾笑着向其他人解釋這樣奇特出場的由來:“感謝雙胞胎的絕妙點子。”人羣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以爲是事先安排好的出場方式,接着是潮水一樣的笑聲和掌聲,哈利向我打眼色,接着開始念優秀的傲羅名單。
“你瘋了?那麼激動做什麼?”赫敏抱怨。
我退到赫敏的側後方,壓低了聲音。
“我親眼看到你的屍體被扔到大火裡,你怎麼逃出來的?”
赫敏的語氣裡充滿了怒意,任誰被認爲燒成灰了都會生氣的,最後她還是回答了我:“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等我按照約定抵達現場,只有燃燒着的房子而已,我只找到你的魔杖和一些戰鬥的痕跡。回到布萊克老宅,哈利夢到你出事,緊接着一大幫斯萊特林過來自首,擡着兩具食死徒的屍體,聲稱是他們殺的。審問的時候阿拉斯托起了疑心,三句兩句就戳破了他們的謊言,因爲狼人的屍體上有明顯的和野獸撕咬的痕跡,而那些斯萊特林沒一個會化獸。我真該看看解剖、屍檢之類的書,那實在是太有用了……”
我打斷她,急急地說:“可我明明看到……”
赫敏想了想:“事後我們調查過,那廢墟里的確有一句女性屍首。”
我纔想起帕金森說她表妹死的事情:“這我知道,她是個拉文克勞,但她是黑頭髮啊,我怎麼可能看錯?”
赫敏不客氣地嗤笑:“在熊熊火光照射下,黑的自然變成棕黃色了。梅林,你都沒有向別人確認過嗎?”
“……他·媽·的斯萊特林……”
德拉科是故意的,我回顧這幾天的對話,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泥巴種死了’之類的話。咬牙,還有蒙太那羣人,一定是因爲赫敏拿走了魔杖,才擡了屍體冒領我的功勞的,難怪假裝不相信我不還我魔杖,隨後他們的詭計被阿拉斯托識破,被關押起來,而帕金森也就失去了接應的人,只好把我帶去見德拉科。
“算了,我想你這幾天也不好受,也不計較你挑了不恰當的時間受傷,偷懶不幹活的事兒了。”赫敏用‘你要學會感恩’的寬容語氣說道。
“……”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周圍的掌聲退去,換上了死一般的寂靜。我看到亮閃閃的馬爾福父子走上來,擡下巴,眼睛向下,用鼻孔俯視所有人。在光芒閃耀的背景裡直接走上嘉賓席,兩雙灰色的眼睛用‘我不會放過你’的充滿陰森、不屑的視線射到我身上。老馬爾福的視線我不太在乎,倒是那個小的,我朝他齜牙,表明自己同樣不會善罷甘休的決心。
哈利和赫敏配合默契,一搭一唱地宣佈了馬爾福一家在戰爭前、中、後已經付出和即將要付出的奉獻和功績。
一地的眼珠和下巴。
我終於明白魔法部爲什麼要讓他們兩人當主持人了,愛收賄賂的官員的話不可信,但救世主和麻瓜出身的鳳凰社重要成員的證明就讓人無話可說了。
據說,是德拉科打開了馬爾福家的密道把鳳凰社的人帶進去的,也是他親手挖掉了伏地魔寵物的眼珠。
和德拉科重逢的時候,他的憔悴和激動讓我覺得生氣也不那麼重要了。
我看向馬爾福斜對面那一撮醒目的紅色腦袋,除了媽媽激動得上下開合嘴巴以外其他人都很鎮定,受了傷的雙胞胎還裹着繃帶,對上我的視線就要跳起來揮手致意,結果被媽媽打地鼠一樣摁回去了。
頒獎之後是狂歡。
我掙脫了朋友們和謀殺無異的擁抱,在禮花和音樂之中走向較爲冷清的角落。
哪怕知道馬爾福是自己這一方的,貴族和平民之間,依舊涇渭分明。
德拉科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驚喜和警惕,我暗贊他的敏銳,自己的確不是來做好事的。
以馬爾福爲代表的斯萊特林站了起來,用不大善意的探究來回打量着我。
我一一掃過曾經在傲羅關押室看到的臉,有一半左右揍過我也被我揍過。
“真是恭喜~”老馬爾福唱歌兒般地說道,“被捧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就越慘,你可要小心,睜大眼睛,別走錯了路掉進陰溝裡。”
那羣小心眼的貴族們不約而同地挑起假笑。
我也笑,帶着明顯的不懷好意:“那麼,謝謝你的提醒。”
我們的對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有人舉起了相機。
照顧一下今天的節日氣氛,我說着官面話:“以前的事兒你不會放在心上吧?”
“當然。”老馬爾福虛僞地說。
“那今天的事兒,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今天?”他愣了一下。
我一把抓住德拉科,拉到胸前,低頭熟練地找到他的嘴脣,他僵硬,被我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
眼睛不時地往老馬爾福旁邊瞟,睫毛顫啊顫,一點也不投入,我只好把舌頭收回來,鬆開他。
就算是知情的人,也被我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
老馬爾福臉色鐵青,灰眼裡的凌厲幾乎要把鉸成肉渣骨粉,氣得嘴脣都在發抖。
我其實也沒什麼信心,有些忐忑地看向我的爸爸媽媽們。
他們和老馬爾福的定力比差遠了,要不是我的哥哥妹妹們拽着,他們一定衝過來把我扭送聖芒戈神經損傷科了。
德拉科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低頭,不敢看周圍人的目光,卻沒有拒絕我伸向他的手。
主動扣住我的手指。
我推了忽然沉默起來的小混蛋一把:“德拉科,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父、父親……”他劇烈顫抖了兩下,在老馬爾福的積威面前沒有功夫報復我。
幾乎所有人都預感到了災難的來臨,只是好奇究竟是什麼災難,緊張地等他的答案。
眼角看到媽媽好像掙脫了金妮的束縛,朝我這邊衝來。
我熬不住了,乾脆豁出去:“我們決定要結婚了! ”
“媽媽! ”金妮慘叫了一聲,立刻去扶嚇癱在地的媽媽。
“……父親! ”幾乎同時,德拉科也撲向了氣暈的老馬爾福。
新年的鐘聲極其應景地響起,好像有人故意操控一樣,我仰頭看天,感謝梅林和祖先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