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倫。
深夜,凱爾薩斯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他的法師團已經建好,就等明天一早乘坐火車出發到斯坦索姆,和聯盟的大軍匯合。可這個時候,他的心裡開始有了一些其他的擔憂。
他可是記得,他和這一次首先發現惡魔的陰謀,並獨自率領軍隊前往抗擊惡魔,如今已經是聯盟內部的風雲人物的阿爾薩斯,是有一些矛盾的。
雖然據說他收集到的情報裡,這個王子並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斤斤計較的傢伙。不過情報裡也沒說他是不是個種族主義者,對高等精靈有沒有表現出過什麼偏見。
就算沒有,自己和他的關係,可是情敵啊!
哪個男人能看着自己的情敵順風順水,春風得意?
他會不會在這場戰爭中故意刁難他?
比如故意讓他的士兵去送死?
當然,凱爾薩斯可以纔想到,他不可能讓自己手上這支法師團去送死的,畢竟這可以說是聯盟內最強大的火力了。但法師團不可以,高等精靈的遊俠呢?
比如洛瑟瑪·塞隆這樣的精靈遊俠,現在他們是在平原而不是森林戰鬥,遊俠們肯定會有多方不適應,阿爾薩斯會不會強行讓他們上正面戰場,如同消耗那些普通步兵一樣消耗他們的生命?
如果沒有還好說,大家皆大歡喜。如果有,這個時候,他應該如何應對?
他完全可以用大義壓着自己,然後明目張膽地損耗他們精靈士兵的生命。
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怎麼辦?
退出聯盟嗎?
不可能的,退出之後自己無處可去,並且憑藉自己手上的力量,要想復興奎爾薩拉斯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僅如此,他可以想到,一旦他再次退出,那麼洛丹倫聯盟甚至可能直接將他視爲敵人,然後帶兵剿滅他們!
凱爾薩斯意識到,高等精靈需要一個親密的朋友,一個在洛丹倫聯盟內部,能夠支持他們,在他們遭遇刁難時能夠幫他們說句話的朋友。
可是,誰會這樣做呢?
斯托姆加德等人類王國?
不太可能,這些人類毫無疑問會站在阿爾薩斯那邊。畢竟當年高等精靈做了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帶頭破壞團結的人會被所有人排斥。
矮人?
這個就更不用提了,矮人和精靈的關係一向不好。兩邊就是互相瞧不起的感覺,精靈們認爲矮人太過粗俗,而矮人們則認爲他們男的瘦弱女的平板,**都沒有他們的指甲蓋大……
凱爾薩斯也不願意和這幫矮子成爲朋友,他也相信任何一個精靈都不願意。
那個什麼德……德萊尼人?
據說這個種族全民信仰聖光,考慮到那些聖騎士,那些聖光的信徒對於魔法使用者的態度,凱爾薩斯覺得,這些人或許也會對使用魔法的高等精靈們懷有某種偏見。
並且他們的人數也太少了,還是在和平年代加入聯盟的,話語權也小,無法給精靈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那麼,還有誰可以成爲高等精靈的朋友呢?
凱爾薩斯心想着,感覺自己還是有些太過着急了。高等精靈第一個退出的聯盟,目前回來之後,他們可以說一個朋友都沒有。當年奧蕾莉亞女士主動帶兵協助聯盟抗敵的情誼,毫無疑問早就被敗壞乾淨。眼下,如果阿爾薩斯故意刁難他,他真的毫無辦法。
逐漸的,他想到了一個人。
圖拉楊。
雖然沒有被證實,不過天底下沒有空穴來的風,這個目前洛丹倫聯盟裡軍事地位最高的大統領和奧蕾莉亞·風行者走得很近。那麼這樣一來,只要稍微運作……
只是可惜了奧蕾莉亞,不得不去施展一下美人計了。
凱爾薩斯想着,自己手上有什麼足以讓奧蕾莉亞心動的籌碼,讓她甘願去作出這些犧牲。想來想去,他苦惱地發現,他手上掌握的,只有風行者家延續萬年的,對逐日者家族的忠誠。
這讓他的心裡多了些愧疚的情緒。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外面一陣撲棱棱的聲音。他扭過頭,透過窗外的月光,他看到一隻烏鴉飛了進來。
那隻烏鴉落到地上,隨後一陣煙霧繚繞,最後變成了一個披着黑袍,拄着法杖的中年男人。
“你是誰?”
凱爾薩斯警惕道,體內的魔力已經開始流動,鳳凰火焰隨時準備釋放出去。
“孩子,不必緊張,我只是一個迷途知返的靈魂。”那個男人說話了,聲音裡帶着一種莫名的滄桑,“孩子,這片大陸已經沒救了。如果你想拯救你的人民,就帶着他們西渡,到卡利姆多去……”
“我沒有船,沒有糧食,沒有錢財。最重要的是,我沒有自己的軍隊。”凱爾薩斯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麼,道,“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之前勸說過安東尼達斯閣下西渡的那個法師?”
“是的。”法師點了點頭,道,“惡魔終究是降臨了,孩子,你無法阻止這一切……”
“首先說一句恭喜你,你的預言確實成真了。”凱爾薩斯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不過你猜中了這開頭,但沒有猜中這結尾。這片大陸的結局,可不會是化爲一片焦土。”
“那些惡魔會在我的魔法之下灰飛煙滅,法師閣下,請看好吧。”
“你們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固執,堅信着自己的一套,永遠聽不進去別人的勸說。”老法師震了一下自己的柺杖,看上去很是生氣,“你現在還有多少人?你這些人,能夠改變什麼呢?”
“逃到另一片大陸上又能改變什麼呢?”凱爾薩斯反問道,“在一片陌生的大陸上,和當地的土著爲了幾片肉幾口水打得你死我活,然後等到那些惡魔也發現那裡,最終還是死得渣都不剩?哈哈,和這比起來,我更願意在我熟悉的地方和他們決一死戰!”
“畢竟這裡,還算是我的主場!”
“你的父親也是在自己的主場和那些惡魔決戰的,但他輸了。”老法師道。
“住口,你這混蛋!”被揭開了心裡的傷疤,凱爾薩斯顯得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滿口瘋話的老瘋子,趕緊走,這裡不歡迎你!”
“如你所見,年輕的王子,我該走了。”那個法師一聲嘆息,“只有一個人願意聽從我的告誡,現在我必須趕回去,指引他走向正確的道路了。”
“趕緊和你那愚蠢的追隨者玩探索新大陸的遊戲吧!”凱爾薩斯怒罵道,“希望你的那些追隨者不是獸人,不然它們可能連登陸都做不到,就被聯盟駐紮在卡利姆多的海軍沉到海底去了!”
麥迪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接着抖動斗篷,整個人變成了一隻烏鴉,向着遠處的夜空飛走了。
凱爾薩斯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抽痛。阿納斯特里安那慈祥的面孔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讓他感到痛不欲生。
“父親……”
“該死的惡魔,我會讓你們所有人血債血償,我發誓!”
想着自己千辛萬苦湊起來的法師團,凱爾薩斯找回了一點信心。
我會在這場戰爭中打出卓越的戰功,讓所有人都知道精靈的力量不容小覷。我會帶着榮耀成爲聯盟的高層,然後光復奎爾薩拉斯!
白女士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次日一早,他和他的法師團登上了火車。他們的人數不算太多,一輛火車完全能夠將他們全部裝載下。這讓他們少了分兵的麻煩。
在傍晚,他們順利地來到了斯坦索姆。在這裡,他首先見到了親自前來迎接的希爾瓦娜斯。
其實聯盟方派來了專門的迎接人員,不過當知道這次法師團的領隊是他們的王子後,希爾瓦娜斯決定親自來迎接他。
見到凱爾薩斯的第一瞬間,希爾瓦娜斯立刻單膝跪地。
“殿下!”她低頭,道,“屬下無能,讓銀月城陷落,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將軍不必如此。”凱爾薩斯上前,親自將她扶起來,道,“將軍爲保銀月城嘔心瀝血,盡職盡責,只是那的力量非奎爾薩拉斯一家可以對抗的,銀月城的陷落,我不怪將軍!”
“殿下。”希爾瓦娜斯擡起頭,看着凱爾薩斯一張隱含着沉痛的臉,順勢站了起來,道,“殿下,聯盟的高層都已經在議政廳等候殿下了,殿下何時過去?”
“現在就過去,洛瑟瑪,你把法師們安排好,我去開個會。”凱爾薩斯道,隨後扭頭說道。後面,一個高大的精靈男子應了一聲,藉着就下去了。
希爾瓦娜斯當然也看到了洛瑟瑪·塞隆,不過她對這個人已經沒了太多的好感。他本來也是遊俠部隊的一員,還是希爾瓦娜斯的手下。只不過他對於一生都當一個奮鬥在一線的遊俠不太感興趣,一直都在不停地往銀月城跑,似乎想要混進銀月城的政治高層。
亡靈們入侵奎爾薩拉斯的時候,洛瑟瑪正在銀月城。希爾瓦娜斯本以爲他已經死在了那場戰爭中,沒想到他卻僥倖活了下來,還成了王子殿下身邊的紅人。
這也算他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吧。
希爾瓦娜斯胡思亂想着,隨後帶着凱爾薩斯往斯坦索姆的中央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