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老妖慫了,慫的很自然。
他就這樣微微一縮,便把自己藏在了一個枯木的縫隙之中。
癱在地上的樹妖姥姥見到這一幕心也徹底涼了,就連黑山老妖都不敢對這黑衣道人出手,自己還談什麼趁他們兩敗俱傷時從中取利?
許仙對於仙氣與妖氣並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他更不知道的上古兇獸是什麼樣子,他現在只是純粹的感受到了自家師傅的強大。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慈航師姐的封印竟然能夠爲黑山老妖遮掩妖氣,可終究還是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只是讓申道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黑山老妖是一隻蟬,還是一隻金蟬。
看到這隻金蟬,申道長就想到了金蟬子,而金蟬子正是多寶師兄的二弟子,也是唐三藏的前世,因此金蟬在佛門中也有着不同的寓意與地位。
可是這一隻金蟬...申道長越看越覺着奇怪,因爲這金蟬看上去只是一個軀殼,根本算不上是活物,但卻偏偏產生了意識。
這放在人類的身上,就是殭屍。
可放在妖的身上便又有不同。
申道長在這金蟬之上感受到了兩種不同的氣息,一種便是不容與三界的死氣,另一種則是純正剛猛的佛家大金剛之力。
正此事,忽見那冒牌葉威從一旁閃出,在申道長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一拳將布着菩薩封印的洞穴轟爛,回手一掏,不知從何處捉住了一隻想要趁機逃跑的金蟬,然後對着申道長點了點頭,就縱身飛去。
果然有問題。
申道長並沒有去追冒牌葉威,冒牌葉威是慈航師姐這個是他已經確認過的,慈航師姐對這隻金蟬如此上心也讓申道長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再加上申道長看到天空飛去的四件法寶,九環錫杖、紫金鉢盂、錦斕袈裟以及那一串看似佛光濃郁,實則凶氣內斂的佛珠...慈航師姐,想不到你這裡還藏着這樣有趣的東西。
申道長雖然沒有見過金蟬子,但聽楊二郎說起過,這個和尚簡直不像是和尚,別的和尚喜歡動嘴,但這個和尚能動手就不願意多嗶嗶。
也真不愧是多寶師伯的親傳弟子,裹着佛光的大金剛真力,就算是他的八九玄功也吃不消。
只是不知什麼緣故,轉世投胎西天取經的時候,唐三藏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靈魂,拉胯的不像話...用楊二郎的話說,就是三界內又少了一個可以痛快一戰的對手。
能跟楊二郎在兵器拳腳上比劃的,整個三界都沒有多少,轉世以前的金蟬子算一個、西海的大太子在水裡算一個、猴子算一個、哪吒與敖丙這樣的算半個。申道長輕易都不願意跟楊二郎硬碰硬,通常都會用神通道法與之周旋。
正此時,申道長卻看到狗子馱着青衣去追趕四寶,便主動駕雲趕上,將它們攔下,道:“不用追了。”
狗子雖然不解其意,但也不會在意,反正丟了的也不是自己的東西。
青衣倒是想要問問,可隨後氣喘吁吁趕來的法海一臉的鐵青色,先忍不住問道:“這位道長,請問...”
“法海!”
這個時候半空卻顯現出了菩薩的虛影,叫了一聲法海的名字。
申道長卻眯起了雙目,他看的真切,這個菩薩可不是天道菩薩,這是假冒葉威的慈航道姑變化而成的菩薩!
其實說到底,她們也還是一個人。
申道長終究是不明白這些大能想法,弄出那麼多分身來,最後也不知究竟哪一個是自己...或許用不着分辨哪一個是自己,只需要知道這些都是自己就夠了。
法海當即就跪倒在地,對着菩薩恭敬一拜,道:“弟子法海,見過菩薩。”
“癡兒,還不醒來!”天空的菩薩對着法海一揮手,楊柳枝帶着幾滴神水就這般灑在了法海的光頭上,法海的頭上還有申道長敲出來的包,此刻也隨着神水的洗禮而消落下去。
法海這個時候卻呆愣在原地,眼中透露着迷茫,時不時還閃過幾許掙扎的神色。
申道長則跟半空的“菩薩”對視在了一處,用眼神傳話:“慈航師姐,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看。”慈航師姐懶得搭理這個廢材師弟。
“黑山老妖是金蟬子麼?”申道長又問了一句。
“慈航菩薩”迴應道:“用佛門的話來說,這是金蟬子,也不是金蟬子。”
申道長微微一皺眉:“用咱們家話說呢?”
“慈航菩薩”瞪了申師弟一眼,道:“此金蟬子非彼金蟬子。”
申道長大約明白了一點兒,但是他不問了,慈航師姐顯然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換了個問題:“法海是怎麼回事?”
這回慈航師姐沒有忽悠他,如實相告:“法海乃是旃檀功德佛一縷殘魂轉世。”
“殘魂?”
“不錯。”慈航師姐點點頭,道:“當年的天地大劫來的太過突然,旃檀功德佛的這一縷殘魂還是他的四件寶貝以及金蟬子的遺蛻護着才能順利進入這一方小世界中。”
“金蟬子的遺蛻。”申道長抓住了其中的重點。
申道長還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卻見“慈航菩薩”已經消失,盤坐在地上的法海則已經睜開了雙目,眼中清澈透亮,後腦隱隱浮現着功德金輪,佛光何止比往常盛大百倍?
“阿彌陀佛。”法海唸了一聲佛號,對着申道長微微一禮,道:“貧僧玄奘,見過申師叔。”
變成了旃檀功德佛的法海,也沒有要去追趕四寶的意思,所謂因果輪迴,金蟬子遺蛻以及四寶護着他進入菩薩的小世界得以在大劫之中倖存,而眼下金蟬子遺蛻生出了自己的意識,自己將四寶贈與它使用也是情理之中。
更何況,自己又打不過菩薩,而且這些東西,除了那串佛珠是自己前幾世轉世之身的頭顱做成,其餘的幾樣本就是菩薩送給自己的寶物,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