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教皇逼殺來 劍聖取心血
大戰消弭,萬物消聲,烽煙已然不存,無盡的淒涼卻在心頭縈繞。他與我同源,都是盤古血脈靈氣造化,準聖境界,不知經歷了多少磨難修行,然而逆道而行,卻bi得我將之送上絕路。如果我境界更高,修爲更強,是否這場戰役的結果便會不同?度化,真的是一個“殺”字可以了結的嗎?第一次經歷這種級別的戰鬥,宇宙奔潰,洪荒撕裂,幾乎讓世界重歸混沌,若是在現實的空間,造業者是他還是我?我捫心自問,以極端制裁極端,是否落了下乘?終結生命,了斷罪惡,終究違逆了輪迴。因果善惡,報,不報,又有誰有資格判定?也許,周圍漫天的冤魂,他們要的並不是報仇雪恨,而是……平靜的終點。“你最終還是選擇放棄。殺戮帶不來重生,捨棄自我,身入無間,你族血脈延續,一線生機共存。”我看着周圍一隻只靈巧可愛的白猿,心中猛然浮現出猿兒天真的笑臉,不由自主地伸手,將腳邊的一隻抱到懷中。我佛摸着白猿毛茸茸的腦袋,看着那小傢伙靈動的雙眼,微微顫聲道:“你在迷茫中找到了路,可是我的路,雖然清晰地鋪在眼前,卻不知還要走多久,還能走多久啊!”
此地戰局終了,另兩處戰場也同樣劃下終點,卻是最意外的結局。銀鉤蠍尾刀鋒染血,冷冷架在寒吹羽纖細的脖頸之上,對視的眼,是失敗的不甘與一貫的嘲諷。教皇看着周圍一地的狂戰士屍體,冷冷道:“忠誠換來了什麼?死亡,失敗,痛苦而失去尊嚴。哈哈,多麼美好而廉價的美德,愚昧者被束縛,陰謀者……哼哼,該說些什麼呢?”“我不想人爲我而死,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們的選擇,他們的未來,不需要你評論!”寒吹羽恨聲啐道,“我恨!恨只恨沒辦法手刃你這惡魔!”“惡魔?多麼美妙的詞語。區區兩個字,就包含了人類的排外心理,恐懼本能與嫉妒情緒。”聖塔瑟斜眼看了看邊上的戰局,“這個詞由誰創造,又由誰負責頒發給他人?”“爲禍蒼生,殃及天下,天下人都該稱之爲‘惡魔’!我不過是以一人之仇,討天下之罪,可惜沒能殺你!可惜!可惜!”劍者扭頭閉目,厲聲道,“哼!要殺便殺,哪來廢話!”“啊!凡人,愚昧還是自欺?”聖塔瑟用指尖蘸了一滴刀刃上的血,方在空中品嚐,道,“如果惡魔統治人間,人類瀕臨滅絕,是否所謂天下大多數的意志與利益,不再爲人類所有。在魔的爪牙下掙扎的人,是否可以被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冠以‘惡魔’之名?”“你……”歪理邪說,一貫的詭異思維,讓此刻心智大亂的寒吹羽無法回答。聖塔瑟慢慢轉動刀刃,使得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看向另一側的戰場。而對面,抽魂陣法旋轉空中,被困陣中的蟲子,正在痛苦哀嚎之中慢慢被剝離魂魄。“看到了嗎?所謂除魔之手段,竟是這樣的殘毒。哼哼,除魔衛道,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屠殺!”聖塔瑟冷笑道,“我,至潔之中的污穢,又有誰,問過我存在的價值?現在,接受真理之制裁!”話音一落,鐮鉤索魂,就在生死一瞬,無形劍意衝入戰場,輕輕蔓延的殺意,輕描淡寫,卻扭轉全局!
“嗯?是你!”熟悉的力量壓迫全身,教皇倒退數步,雙膝一軟,周身動彈不得,“你爲何總與我做對!”劍之風暴在空中形成龐大漩渦,人未出,卻是神魔震撼之破壞力。“吾在此,誰敢傷我愛徒!”話音一落,銀鉤蠍尾應聲而斷。隨着一聲慘叫,教皇被震飛千里之外,消失無蹤。而這股劍氣所及,原本小月進行順利的抽魂儀式,也被強行阻斷了。“是劍聖!”小月看着面前想要逃離的身影,正要下手,全身卻是你動彈不得,不由朝着空中質問,“如此惡人,爲什麼要替他出頭?”“我是爲了避免更大的變數。蟲族,《神魔秘典》留下的醜陋產物,牽扯即將開啓的神魔之戰。所以我保他一命。”“額……啊!”慘叫聲中,零完全擺脫層層陣法束縛,朝着空中屈身拜倒,“多謝!多謝劍聖!”“可惡!我不能殺你,也要你不能作惡!”小月恢復了行動,猛然間,眼中閃出一線冷光,九煌權杖轟然點地,立刻使得大地冰封!綿延而來的冰礁層層交映,在那蟲子周圍豎起一座監獄。隨着一聲慘叫,零徹底被冰封在了其中。“小姑娘好手段!”劍聖讚道,“如此年紀,能有如此修爲,不易也!”“在你面前不敢當。”小月沉聲道,“不過我想,眼前的這位姐姐恐怕有話要對你說吧。”“是嗎?吹羽?”柳生劍影的聲音對她問道,“執着於仇恨,纔是你的劍無法超越的羈絆啊!我希望你能夠捨棄。放下,纔能有所得。”“我學不了你的劍。我做不了你這樣無情的人。”寒吹羽低着頭,長長的秀髮已然花白,遮住面頰,看不清容顏與表情,卻看得出嬌軀的戰慄,“你有過錐心錐心刺骨的傷痛嗎?你有過無法挽回的悔恨嗎?如果沒有,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放下?”似乎賭氣的言語,陣陣抽泣卻執拗的語調,竟讓空中的劍聖剎那心神一顫。前世,如此相似的一幕再一次展現,那樣的刻骨銘心: ……
“師尊,他是我的兄弟。我求你救他,需要救他,這需要理由嗎?”
“你知道你爲何無法進步嗎?你被無謂的感情牽扯太深了!你的心越來越亂。他死了,你才能更上一層樓!”
“師尊,我真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你口中說出!你真是太傻了!你是人不是劍。是人,就絕對不可能放下感情!你如果沒有感情,當初爲什麼救我?”
“歪理!我救你,因爲你有天分,必須傳承我的道。”
“你曾經爲了一件事義無反顧嗎?你曾經爲了一份感情拋棄性命嗎?如果沒,那你的一生太可悲了!你真是世上最可悲的人!不!該說,你是世上最最可悲的劍!”
“住口!”
“我說錯了嗎?還是我說的太對?如果我的天分只是爲了學劍,如果學劍只是爲了自己,那我甘願不要這份天分!我甘願不學你的劍!我要去救他,無論你同不同意!師兄說的沒錯,你的劍,毫無感情!”
……
言猶在耳,剎那心悸萬分,看向眼前的人,柳生劍影回憶起過往點滴,自己自輪迴重生之前那一世,自己一生最正確也是最錯誤的弟子,與眼前之人何其相似!樓無痕感覺到了丈夫的氣勢剎那變化,殺意消散,流淌一股柔情。自始至終,她幾乎見過他對除了自己和孩子之外的人或者事物動過感情。即使對道尊,也一如既往地古井不波。如今,面對着那跪在地上抽泣的女子,面對她面前那對摺斷的刀劍,劍聖緩緩閉目,擡手,竟做出了意外之舉!“喝!”輕聲一喝,磅礴劍意轟然壓下,灌注眼前殘破的劍身之中,天火與罪贖,一生牽絆着寒吹羽命運的兩把神兵,在這股劍意之中完全融合了!湛藍色的劍身,漆黑的兩刃,紋飾纏繞着無數血痕,彷彿嗜血的猛獸,隨時都有噬人之心!不過此劍沒有劍柄,只是在劍身末端有一凹槽,可將傷心小劍嵌入。“這是……”“此劍名喚‘招魂’。你執此劍,去召回聖塔瑟侵吞的三氣吧。能挽回幾分,就是幾分了。”“啊!你……”寒吹羽簡直不敢相信劍聖的變化,呆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人。“噌”的一聲,招魂立起,與傷心小劍融爲一體。“去吧。”劍聖道,“記住,欲招魂,必定以血爲祭。你握着傷心之劍劍刃作爲劍柄,以自身之血爲此劍開鋒。如果你還能有命回來,再來向我證明你的執着。”“嗯!我不會讓你失望!更不會讓我自己失望!”寒吹羽緩緩起身,一把握住“劍柄”。利刃穿掌透骨,鮮血流淌在招魂之上,血色紋路發出詭異紅光。白羽飄零,倩影不再,直追聖塔瑟而去。
其實,聖塔瑟吞噬三氣,早已經煉化。我想柳生劍影很明白這一點,可能寒吹羽。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爲了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允諾是假,情誼是真,在這師徒分別的剎那,一柄劍,換一個彼此心知的善意謊言。柳生劍影無語,緊握着樓無痕的手,掌心微微泛出冷汗。劍嬰似有感應,在母親靠向父親懷抱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攀上了父親偉岸的肩膀,小小的身軀,已然學會安慰某種看似堅強的脆弱。忽然,一聲悲苦的哀求傳入了柳生劍影的耳畔:“求劍聖爲我狂戰士一族做主!”“求劍聖做主!”“求劍聖做主!”……“狂戰士?”空中劍流一變,柳生沉聲道:“你們是狂戰士嗎?似乎不屬於這個時空。說清楚。”“嗯!”那名將軍叩拜道,“我們剛剛復活。詳情乃是……”依然訴說,柳生劍影眉頭微微一皺,樓無痕接口問道:“這麼說來,你們想要求我夫君爲你們找到當初狂之戰神自殺的秘密,甚至尋找到讓他復活的方法,對嗎?”衆人叩拜道:“無痕夫人明鑑。根據傳說,武尊會引導我們找到洞悉真相的人。”沉默良久,劍聖聲音從飄渺中傳來:“我確實從千年之前就開始調查關於狂戰士這個奇異種族的一切。其中確實涉及到一些辛秘,恐怕你族本身都不太清楚。”“哦?願聞其詳!”“與其他種族不同,狂戰士子誕生開始,身上就存在某種詛咒,或者說是一種禁錮的枷鎖,深植血脈之中,隱蔽在靈魂之內。我不知是何人傑作,但是千年來,在你們的族羣之中,我從沒有看到過例外。如果這個禁錮的主人想要取你們的命,那不過是閃念之間。”“什麼!”齊齊一陣驚呼,衆人無不變色。號稱近戰無敵的狂戰士一族,大陸上以瘋狂戰鬥、悍不畏死著稱的高傲種族,竟然從來都是某人的奴隸甚至玩物!這樣的結果,無論誰也不能接受!如果不是眼前發出聲音的是傳說中的劍聖,恐怕早已經開殺了!不過,柳生劍影對他們的震驚似乎毫無興趣,依舊以一貫淡然的語調道:“我曾經聽過另一個傳說:要想破除這樣的詛咒,必須要兩個生死相愛的人,其中一人甘願爲另一人死,在地獄中承受最可怕的煎熬,才能挽救另一方。以我猜測,唯一能讓這樣的戰士拋下尊嚴去死的東西,這世上,唯有‘感情’二字。”說到此處,他握着樓無痕的手不由一緊。“是嗎?”那狂戰士顫聲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有破除的方法。”“我不知。”劍聖道,“現在,我要在你們身上,取走我所需之物!喝!”突如其來的劍氣,快得令人難以置信,準得堪稱妙至巔毫,瞬間劃過每一名狂戰士的心口!衆人還未感覺到疼痛,鮮血還未來得及流出,傷口已然癒合了!“嗯!千名狂戰士心血已齊全,接下來,就看道尊施爲了。走吧。”劍聖喃喃一句,籠罩在衆人頭頂的劍雲立時散去。
狂戰士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真不知如何是好。此時,小月走上前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那將軍道:“我們要在這裡等武尊回來。無論戰神能不能復活,武尊都是我們的主君。既定的宿命如此,我們必須遵從!”“哦?”小月笑道,“既然這樣,我建議你們去找一個人。如果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做到這起死回生的奇蹟,也就只有他了。”“誰?”“藍月帝國,蓮風不落。”“我該走了。我手中的神魂急需煉化,告辭。”小月留下一句,化爲流光消失。只餘狂戰士呆立原地,喃喃念着那令人敬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