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大哥大吧？”李秀水開玩笑的說。
87年的時候，大哥大已經開始在廣東銷售，去年下半年這傢伙經常出差在外，對這玩意兒自然不會陌生，但正是因爲採用模擬信號的大哥大不但信號不好，最重要的是不能漫遊，李秀水也一直沒配——主要的是配了也沒用，現在縣裡還沒有基站呢。
“當然不是，”張嵐也跟着開玩笑，“我和姐姐都是窮人，沒錢給各位叔叔伯伯買哪麼貴的玩意兒，大家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就打開吧！大家沒養成回家之後再打開看看的習慣，當場拆開盒子，裡面的東西讓大家都愣了：竟然是四臺索尼的CD隨身聽！
索尼的CD隨身聽大家聽說過，好像是一千多一臺，東西對大家來說倒是不貴，但送這個東西給自己？大家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各位叔叔伯伯都有錢了，也不差我們這幾個錢，”張嵐也不開玩笑了，“送這隨身聽給大家，就是想着各位叔叔伯伯們以後注意身體，工作累了的時候能夠聽聽音樂，好好的讓自己放鬆一下。”
這是兩個孩子對自己的體貼啊，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張嵐和小晨曦的意思！
“這是我們受到的最好的禮物了！”張宗君說出了大家的意思，“你們的心意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大年三十的那天，老天爺十分給面子地放了個大晴，天氣晴好。只是有點小風。溫暖地陽光照耀下，地面的積雪開始融化，風吹到臉上，順着脖子就調皮的往骨頭縫裡鑽，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打了個寒戰。
張嵐拍了一把被小風吹的紅紅的小臉，看了一眼門上貼的紅彤彤地春聯，心裡很滿意：自己的毛筆字寫的還算是不賴嘛！一筆一劃。方方正正，比自己當年寫的狗爬一般的字看起來漂亮的多了！
再一打量旁邊小晨曦寫的春聯，小臉頓時苦了下來：小晨曦的毛筆字，真可以稱得上是鐵鉤銀劃，力透紙背。兩相對比之下，自己的字便顯得不比蚯蚓爬地好多少！
這丫頭，時時刻刻都不忘記打擊自己一下！
農村裡貼春聯也有講究，貼春聯的一定要是男丁，女孩是不可以擔當這份偉大而艱鉅的任務的。據說是女孩貼春聯不吉利。張宗君顯然沒把這條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放在心上，自己家裡的春聯就交給兩個孩子來貼，自己美滋滋地叼着一根菸在一邊看地開心。
早早的給自家貼好，小一輩的小傢伙們還要去給長輩們去幫忙。三大爺家的兩個小傢伙已經早早的來家裡等着一起，三個小傢伙年齡排的很整齊，張嵐在中間。上面是一個大自己一歲的堂哥張磊。下面是小自己一歲的堂弟張樂，三個小傢伙屁顛屁顛的去爺爺奶奶家忙長輩貼春聯。
這兩年，隨着張嵐家裡條件地巨大改變，爺爺奶奶雖然依舊是偏袒着大伯家，但起碼不敢像之前那樣，在大過年地時候堂而皇之的提出來搞得一大家人過年都過地窩心。爺爺奶奶是自己的長輩，張嵐自然不能怎麼樣，但絕對稱不上尊敬，也就是見了面打個招呼。平日裡冷冷淡淡。想要自己對他們尊敬起來。但兩位老人做的事確實很難讓人對他們興起尊敬的心思。
中午的時候，依舊例行的從爺爺奶奶到下面的一大家子幾十口人在張嵐家裡過年。雖然幾位大娘依舊還是在背後說壞話。但起碼當着大家的面前，她們還沒有那個膽量——有膽量也被小晨曦收拾的乾淨了，自從第一年小晨曦收拾了以一個之後，從此之後的幾年當中以每年收拾一個的速度把幾個不老實的挨個給收拾了一遍。
“老四，過了年，”吃完飯，大家都在閒聊的時候，奶奶小心的徵求着張宗君的意見，“能不能讓你大哥和你二哥去你們那個摩托車廠去上班啊？他們在家裡一年掙的錢也沒有你們廠子一年掙的多，都是你的哥哥，你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娘，”張宗君很爲難，自己這幾個哥哥什麼性格自己還不清楚？最高學歷也沒有一個小學畢業的，大哥還好，雖然兩位老人寵着，但本人確實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沒什麼心眼。二哥？算了，還是不想了，從小自己就沒有少吃這傢伙的虧，張宗君還擔心這傢伙去了之後藉着自己的名頭再公司裡搞出什麼樣的麻煩。“不是我不幫，我大哥二哥去了能幹什麼呢？我們公司裡要得人都要求初中畢業的。”
“他們是你的親哥，”聽到張宗君的話，老太太心裡有點氣不過，“這點忙你都不幫麼？這幾年你是發了，連不是咱們自己一家人的外人都跟着你起來了，可你就不能幫幫你這些兄弟麼？”
也難怪，看着自己孩子不幫自己家人，卻讓村裡不少人都沾了光，老太太心裡自然憋氣，當然轉不過彎來。
“娘，你也知道，公司裡面我只是一個小股東，大股東是美國人呢，”張宗君只好把責任往艾麗絲身上推，“美國人的規矩多，如果條件不夠他們從來是不會要的，即使我把我大哥二哥弄進去，很可能到了每月考覈的時候也會被查出來辭退，與其那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要不這樣，我再從別的方面想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老太太問。
“進摩托車公司就不要想了，”張宗君也不想弄幾個定時炸彈放在公司裡，“如果今年有合適的工作，活不累錢還不少、我哥他們也能幹得了的。到時候我肯定先照顧自己人。都是自己家裡人，我怎麼可能想不到？”
“哦，”老太太點點頭，“那你就看着辦好了，反正這些事我們也不懂。”
張嵐沒心思聽這些大人們閒聊，帶着一幫小傢伙去樓上自己地臥室裡玩。
六歲地孩子一般都已經分牀睡了，但小晨曦和張嵐依舊沒有分牀睡的意思。兩人依舊睡一張牀上，張宗君和楊芝說過幾次之後沒有什麼效果，也只得隨着他們去。
張嵐和小晨曦的臥室裡，琳琅滿目的各種見過沒見過的、想到的想不到的玩具讓幾個堂兄堂弟看地目瞪口呆。
“自己看上那一個就是拿着吧，”張嵐很大方，這些布娃娃玩具槍本來就是給這些小傢伙準備的，自己怎麼說心理年齡也有三十多歲了，怎麼可能會喜歡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這些都是給大家的新年禮物。”
“呼啦”一聲。所有的人都蜂擁上自己心儀的玩具，把張嵐和小晨曦都給擠到了後面。
“真想不到這些小傢伙有這麼大的力氣，”被擠到門外的小晨曦苦笑着對張嵐說。
“應該說玩具的吸引力真大。”張嵐聳聳肩：小孩子喜歡什麼？男孩不外乎刀槍棍棒，小丫頭不外乎就是布娃娃之類地小玩意，花不了幾個錢。雖然不怎麼喜歡他們爸媽，但張嵐對這些小傢伙的感覺還算不錯。尤其是小樂樂和小姍姍。
張樂是三大爺家的孩子。剛纔已經說過，小珊珊是五叔家的丫頭，還是獨苗一根。所有的小傢伙當中也只有這兩個傢伙最對張嵐的胃口——即使是上輩子也是，或者說是受了上輩子地影響，對這兩個小傢伙格外地喜歡。不得不說，人的思維慣性實在是很厲害，竟然可以對一個人影響兩輩子。
“哥，”張樂抱着一把玩具手槍拉着姍姍來到張嵐和小晨曦面前，怯怯的問。“我們可以經常來找你玩嗎？”
“當然可以啊。只要我在家，什麼時候都可以。”張嵐很奇怪，“我是你們哥哥嘛，你爲什麼這麼問？”
“我聽二大娘說，”孩子比較天真，大人說什麼他就老老實實的向張嵐轉述，張樂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張嵐說道，“你們家不喜歡不喜歡我們，讓我們不要來找你玩。”小珊珊躲在張樂的身後，此時探出頭來，頻頻的點頭，證明張樂說的是真的。
不用你們說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張嵐撇撇嘴，對二大娘很是不屑：知道你沒什麼文化，但還真他媽地沒想到，你竟然知道教育是要從娃娃抓起了！對這麼小地孩子你就開始灌輸這個？你就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
“別聽她胡說，”小晨曦蹲下身，笑眯眯的摸着兩個小傢伙地腦袋，“只要我們在家，你們什麼時候想來都沒有關心，嗯，”想了想，“等過了年我們回縣城的時候，如果你們願意，我帶你們去我們縣城的家裡住幾天好不好？”
拉攏孩子？誰不會啊？小晨曦對二大娘拙劣的手段很是不屑：拉攏人，即使是拉攏孩子，那也是要講究手段的，沒有實質性的好處，誰肯聽你的？
“真的可以嗎？”小珊珊抱着可愛的布娃娃，一臉期盼的問。
“當然了，”張嵐點點頭，“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和姐姐開車帶你們去。”
“哇！”小傢伙一片驚歎聲，自己張這麼大，只見過車，還從來沒機會坐進去試試是什麼滋味呢。
正在這時，臥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是誰打來的呢？張嵐有點疑惑，正在這時，電話上一個不被人注意的隱蔽處一個不明顯的紅色發光二極管一閃一閃的亮了起來。
是艾麗絲！張嵐頓時一激靈：這丫頭這時候打電話過來，難道有什麼事？
“你去年讓我做的哪幾件事，有一件已經做好了，”電話裡艾麗絲的聲音很興奮，“過了你們的正月十五之後，一個讓你絕對驚喜的大禮就要送到了！”
終於，做成一件了麼！張嵐不敢置信的看着小晨曦，小晨曦用力點點頭：是的，你沒有聽錯！
終於不再懷疑的張嵐，終於放聲歡呼起來：這時自己受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