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厚皮搶先
尤氏神色未動,等那人下去了,過了會兒,才笑着對秦可卿說到,“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說話,話題不得姑娘們喜歡,你帶着姑娘們出去走走,看看園子裡的景,也省得坐着味。.”
尤氏這樣說話,哪怕是坐着不願意動的,也只能跟着秦可卿出去了。
而王熙鳳一聽那話頭,就知道尤氏有話說。原本她是極願意參合事情的,只是忽然想起,那日尤氏好像跟大太太有些勾當,那會不會就是應着今兒個的事情?進而又想到,大太太總是跟她姑媽不對付,這回這兩人都在,會不會當場打擂臺?雖說,她心裡是向着自己姑媽的,也不把大太太放在眼裡,可人家終歸是她的婆婆,明面上總要敬着”“。若等下這兩位真的對上了,自己夾在中間,倒是難辦了。
王熙鳳腦子轉得及,這想到這兒,看黛玉等人才剛起身,忙笑道:“姑娘們等等我。”說着就衝故意衝尤氏笑罵道:“你是上了年紀了,我可還年輕着呢,不耐煩聽你這老貨嘮叨。”
轉而又對老太太央告道:“老祖宗,今兒越發給我個臉,讓我躲個清閒,也跟妹妹們出去樂呵一下。”
老太太哪有不明白的,只是王熙鳳說得可憐,倒是不能不應了,忙笑着說:“瞧瞧這個可憐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婆婆怎麼苛待你了。去吧去吧,好好去玩着,哪怕上房揭瓦我也不管你。”話語間,還不忘了把邢夫人給帶上。真當自己年紀大了,眼瞎看不見嗎?
王熙鳳脆聲應了,又給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斟上酒,殷勤一回,直看得邢夫人咂咂嘴。“去吧,姑娘們都等着呢。再這麼着,倒真像是我苛待了你似的。”老太太的話讓她覺得刺耳,只是她這會兒也沒怎麼說王熙鳳,省得說狠了,王熙鳳抹不開面子,又留下了。她是極願意王熙鳳走人的。
王熙鳳花蝴蝶似的打了個唿哨,這才拉着秦可卿的手,帶着黛玉寶釵並三春走了。
尤氏看着姑娘們都走了,起身就對老太太福了一下。開門見山道:“今兒個,我想向老太太求個事兒。”
老太太沒想到這尤氏會這麼直接就說,只是她到底不是什麼年輕媳婦。也不等尤氏把話說完,馬上截入道:“我這個大半截都埋在土裡的人有什麼能耐讓你珍大奶奶求的,打住啊。就知道這飯,不是那麼好蹭的。我那個寶貝孫子外孫子,都要好好看住了。”
原以爲這話說得夠厲害了。哪想到這回尤氏是鐵了心厚着臉皮了,就算老太太說的夠難聽了,也硬撐着要開口了,這回害怕被打斷,直接就說了最關鍵的,“我可是爲了咱們家惜春跟林家大爺的事情來求老太太的。”
在老太太開口截話的時候。王夫人就聽着不對了,只是沒想到這尤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忙上接口道:“四姑娘跟林家那孩子能有什麼事。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統共沒見過幾面,珍兒媳婦不要亂說話,傳出去就不好聽了。”
尤氏一笑,忙又說道:“怪我怪我。把話說了,讓二嬸兒您聽着誤會了。老太太。兩位嬸子,容我從頭仔細說。”話面上雖然是說着抱歉,可語調中卻有着喜氣。
老太太嘆了口氣,狠瞪了王夫人一眼,真是個城市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這麼一說,她想不聽都不行了。哎,也怪自己,剛剛沒把話說死了。從那日尤氏的表現,就讓老太太心存疑惑,只是又不敢斷定,畢竟是寧國府的嫡出姑娘,怎麼能求個庶子呢。即便這樣,她剛剛還是截堵着尤氏的話頭。
可真是的,擔心什麼就來什麼。這珍哥兒也真是混帳了,就算再不着調兒,也不能那麼對付嫡親妹子的終身。還有這個尤氏,這麼厚皮耍賴的,這事兒,肯定是她攛掇着的,怎麼就能對小姑子下如此的黑手?難道是想着少出點兒嫁妝?
哎,自己願想着在二姑娘和三姑娘中挑一個,維繫着下一代的情分,也拉攏着林家,能讓黛玉也輕鬆些,只是還沒想好舍了哪一個。雖說,嫁了林靖那小子,日後的日子不會太差,比旁人還好些,畢竟上頭沒有婆婆,左右沒有兄弟妯娌,可這個身份名聲上卻沒什麼好聽的。有道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媳,自家好歹是國公府呢,就這樣嫁個庶子,還真是有點兒不好聽。
老太太是有點兒妄自尊大了。誠然,賈府往來俱是勳貴,四王八公,還有好些個伯侯人家駙馬府邸。只是傳到賈赦這一代,已經只是個一等將軍了,而賈珍不堪,世襲三等爵威烈將軍。就是賈政,也只是個五品的官兒,雖然京官比旁的尊貴些,可再怎麼尊貴,五品也比不上林如海的三品,還是在揚州那種地方的巡鹽御史。別說,林靖如今十二,已經是生員了,雖然林靖是個西北貨,可在別人眼裡,那人品那師承等等,絕對是前途量的。
不說老太太的暗自嘆息,尤氏現在卻是有了機會緩緩道來:“今兒個我們爺一見着林表弟就分外喜歡,這會兒相處下來,這人品相貌,師承家學,一不被我們爺喜歡。交談下來也分外投契。老太太和兩位嬸子也知道,我婆婆過身得早,我們爺一直是心念着亡母,又分外疼愛這個幼妹,她的終身,也一直在我們爺心上惦記着。”
“今兒一看到着林表弟,我們爺就滿意了。雖說,高門嫁女,只是也有‘嫁女擇佳婿,毋索重聘’這樣的話。林表弟除了不是姑太太親生的這一點,哪樣都是好的,配得上這‘佳婿’二字。萬事不能求全,再說了,林表弟又是自幼抱在姑太太身邊的,這一點也就說得過去了。所以,我們爺就想把林表弟定下來,做個妹婿。”
“先前我們爺也試探過了,林表弟還未定親。雖說,林表弟的親事,最後得有林姑老爺點頭。只是,老太太也是林表弟的外祖母,總有說話的餘地的。我們姑娘打小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疼愛她,教養她,姑娘的終身大事,不能不跟老太太通個氣。還請老太太看着我們姑娘面上,以及我早逝婆婆的往日情分上,幫着給林姑老爺說說。省得我們也冒然說上去,讓人詫異。”
尤氏一口氣說完,這才微微停了停,又對着王夫人福了福,“剛剛是我說話沒說全,倒讓二嬸子替我擔心了。”
尤氏根本不擔心剛剛那種帶有歧義的話傳出去,她們都連着親呢,這話要是敗壞了賈家姑娘的名聲,她們哪房又逃得過去?
王夫人暗恨,尤氏這樣把話說明白,她再提探春,倒像是兩姐妹爭嫁了,這可是太難聽了。到現在,她才明白,爲什麼老太太剛剛那樣急着截話頭,大概就是擔心這尤氏說出這些來。這個沒羞沒掃臊的,還真知道先下手爲強。
王夫人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便宜了探春。可往往有了爭搶,就會讓人頭腦發熱,會執著。現在,王夫人倒是不甘心了。
眼珠子一轉,也不管老太太還沒開口,就出聲否決了,“珍兒媳婦,這好像不太合適吧?且不說別的,四姑娘排行可是老四。怎麼能先給她議親呢?這樣,豈不是讓她姐姐臉上太難看了?”
王夫人說着,還想拉着同盟,就看着邢夫人道:“大嫂子,你說是吧?”迎春比探春還大,這事情,肯定是二姑娘臉上最難看。這樣先把四姑娘給否了,然後對付二姑娘,可有的是辦法,那個軟弱的性子,就能挑出毛病來。
哪想到邢夫人臉色一整,衝着王夫人搖搖頭,“弟妹,這事倒不是這樣論的。”說着,好整以暇的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心裡卻笑開了花。這事,本來就是她想出來的,怎麼會沒想到這個呢。
當初她就想着,一定不能便宜了王氏,如今看王氏暗自着急的樣子,心裡爽透了。這回,她可是一箭多雕,太不容易了。賈珍的爲人,她還是揣摩出幾分的,做事沒個章法,就看他能給唯一的兒子去那麼個小官家裡的女兒就看的出,而且這女兒還是抱養來的,真是不知所謂。而尤氏來說,小姑子養在老太太那兒,能有多少情分?
而且,尤氏也是個填房,也是小門戶進來的,也沒有子女,所以,別看尤氏面上這麼光鮮能說會道,心裡也虛着呢。要想有底氣,就必須手裡抓着錢。那林家姑老爺在南邊作了那麼多年官,又是管鹽的,家裡得有多少家產?不姓尤氏不動心。就是賈珍,也看重這點吧?
再說,林家小子能娶嫡女,怎麼會再看着庶女?況且這年齡也合適。這樣一來,她也是給林家賣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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