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端倪
陸寶菱看向了皇上:“有什麼事情皇上儘管吩咐。”
皇上道:“先帝留下的詔書朕也有所耳聞,也曾多方打探過,最終確認那份詔書被皇叔先行一步拿到了,我想通過你把那份詔書找出來毀掉。”
陸寶菱張大了嘴巴:“你是叫我去偷?”
皇上笑道:“傻丫頭,誰叫你去偷了,我只是怕皇叔會偏向李慕容罷了。”
陸寶菱趕忙搖頭:“義父不會偏向誠郡王的,我敢保證。”
皇上看着她:“你這麼相信我皇叔?”
陸寶菱道:“無論怎麼樣,義父都不會看着誠郡王爲了一己之私弄得天下大亂的,他心懷天下,不會如此狹隘。”不過還是道:“至於那份詔書,祖父和首輔徐大人也都覺得很重要,皇上既然吩咐了,我也會盡力打聽,在這兒我還想請求皇上一件事。”
皇上道:“你說。”陸寶菱道:“我四妹如玉嫁給了誠郡王,若是將來到了清算的時候,我希望皇上不要牽連如玉。”皇上頷首:“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放心吧。”
到了下午,該出宮了,沒想到卻被太后叫過去了,陸宛君和陸寶菱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就是陸宛君,也不能推辭太后的召見,只得陪着她一同來到了太后宮中,太后只願意見陸寶菱一個人。
陸寶菱想了想,她進宮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太后應該不會找她的麻煩,遂安慰了陸宛君,獨自進去了。
太后正在誦經,陸寶菱不敢打擾,可這偌大的宮殿竟一個人也沒有,陸寶菱只好站在一旁等。等了好一會,直到那佛前的紫檀香薰得她昏昏欲睡,太后才誦經完畢,起身。
陸寶菱趕忙行禮,太后神色卻淡淡的:“我不知你進宮所爲何事,我也不問,只是你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哀家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陸寶菱心中詫異,乾巴巴的笑道:“太后,臣女聽不明白您的意思。”太后道:“聽不明白就罷了。只是你若想達成目的,須得去一趟大恩寺。”
陸寶菱疑惑極了,這跟大恩寺有什麼關係?可還是懵懂的謝了。
出宮後。陸寶菱想起太后奇怪的態度,越想越不對勁,心想,不管是真的還是故弄玄虛,去一趟大恩寺也無妨。
不過她也沒有孤身一人去的勇氣。而是叫上了徐廣庭,把陸明陸朋,公孫汶和韋高遠四個侍衛都帶上了,這浩浩蕩蕩的架勢反倒叫單槍匹馬的徐廣庭側目。
陸寶菱和徐廣庭坐在馬車裡和外頭騎馬的公孫汶說話,公孫汶是端王府的侍衛,見多識廣的。陸寶菱希望從他嘴裡問出一些大恩寺的情況。
公孫汶雖然覺得陸寶菱和徐廣庭這對未婚夫妻居然明目張膽的同車同行,有些不贊同,可是主家的事又豈是他一個侍衛能議論的。因此只閉着嘴不說話。
見陸寶菱問大恩寺的事情,只當她是好奇,漸漸打開了話匣子:“大恩寺是太祖皇帝下令建造的,只供奉皇家香火,等閒不接受外頭的供奉。許多宮裡的太妃,上了年紀。又無子女,便來大恩寺靜修度日,留在這終老。”
陸寶菱道:“我二姐去大恩寺修行一年,難爲她也不覺得悶。”
公孫汶笑道:“修行的事我也不懂,不好多說,不過要說起大恩寺,誰不知道里頭的桃花林和凌煙閣啊,當真是聞名天下的。”
韋高遠以前也曾和同僚好友去大恩寺後山賞過桃花,因此插嘴道:“要說那桃花也沒什麼好看的,只是站在後山地勢高的地方,能遠遠地看見桃花林裡的留仙別館,雖然塵封了那麼多年,可差不多還是保存了全貌,真是巧奪天工啊。”
公孫汶也道:“要不說那留仙別館是太祖皇帝叫人建造的呢,說是瓊樓仙閣只怕也有人信的,只可惜,好好地屋子不住人,倒封存起來了。”
韋高遠隨聲附和:“是啊是啊,好好的屋子不住人,一空幾十年,可不就容易招鬼麼。”
陸寶菱驚訝道:“留仙別館居然鬧鬼?”
韋高遠心有慼慼:“姑娘別不信,我也是聽後山看守桃花林的老僧說的,他說大約三十多年前,他那時候還是個修行的僧人呢,有一天晚上打更,遠遠地便看到留仙別館那邊有女人和小孩的哭聲,把他給嚇壞了,就怕留仙別館的鬼找上他,整日害怕,最後也只混了個看守桃花林的職位。”
公孫汶道:“你別瞎說了,許是那老僧騙你們的,大恩寺可是皇寺,哪裡有什麼鬼。”
韋高遠不服氣了:“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那老僧可不像說謊,再說了,那房子不是當年太祖皇帝金屋藏嬌用的麼?有女鬼也是正常的。”
陸寶菱沉思起來,留仙別館相傳是陪太祖皇帝爲陪他打天下的一名心愛女子所建,只可惜,紅顏薄命,他們二人最終沒能白頭偕老,那位女子去世後,太祖皇帝因此一直鬱鬱寡歡,要說鬧鬼,陸寶菱可不相信,這世上哪有什麼鬼神,多半真的有蹊蹺,太后叫自己來大恩寺,難道就是要自己去調查留仙別館?
可一個封存了九十年的別院,有什麼好調查的?
慢着,陸寶菱靈光一閃,正是因爲留仙別館是太祖皇帝那時候就封存的,因此很少有人注意,難道端王爺把那封詔書藏在了裡面?
這個主意別說誠郡王了,就是皇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或者,先帝一開始就把詔書放在了留仙別館,只不過後來端王爺因緣巧合發現了?
陸寶菱的心砰砰跳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是不虛此行啊。
她立刻對即將到達的大恩寺多了幾分期待。
徐廣庭一直沒說話,他心裡在想另一件事,只是不好開口罷了,望着陸寶菱臉上掩藏不住的雀躍,他也專注的思考這件事。留仙別館是麼?
因爲有徐廣庭在,陸寶菱一行人依舊很輕鬆的就進入了大恩寺,待再次陪着徐廣庭去給那個不知姓名的牌位上過香後,陸寶菱便提出去留仙別館看看。
留仙別館建在桃花林裡,俯視看過去,整片建築就如同一朵五瓣的桃花,其中亭臺樓閣,軒庭院落,都十分精緻,只可惜院門緊鎖。想要進去瞧瞧是不可能的事了。
陸寶菱正在惋惜,卻被徐廣庭攔腰抱着跳牆進了院子,陸寶菱嚇了一大跳。險些沒跳起來,又見自己緊摟着徐廣庭,趕忙鬆開了手,有些訕訕的,徐廣庭卻沒有留意這些。而是徑直進了內殿。
窗柩,門框上都落了一層灰,掩蓋了這座曾經華麗富貴的地方,正殿的門反而沒有上鎖,一推就開,同時揚起了陣陣灰塵。陸寶菱在這種地方還真是發憷,也不顧什麼不好意思了,緊緊的拉着徐廣庭的袖子。
屋裡陳設早已過時。但是曾經的生活氣息還在,比如臨窗炕桌上放置的掀開了蓋的茶碗,比如圓桌上尚未完成的棋局,無一不生動的描述了主人生前的起居和生活形態。
繞過正殿,後面是一溜五間上房。中間開闊的院子裡種了桃花樹,虯枝勁幹。一看便是上了年頭的老樹,徐廣庭隨便挑了一間進去,可是還沒完全跨進去,步子又收了回來,陸寶菱跟在他後頭,正好撞在他的背上:“怎麼了?”
徐廣庭的聲音有點奇怪:“這間屋子你還是別進去了。”
陸寶菱越發的奇怪:“你看見什麼了?”
徐廣庭言簡意賅:“這是一間產房。”
陸寶菱有些吃驚:“不可能,誰敢把這兒當產房啊。”
徐廣庭心裡也疑惑,可他剛纔的確看到,屋子裡的擺設,太奇怪了,對着門便是一張雕花大牀,上面被褥凌亂,還能看到大量的乾涸的血跡,同時旁邊的桌子上擺着銅盆,熱水壺,剪刀等等,雖然他沒見過人家生孩子,可是淺顯的一點常識他還是懂的。
地上桌椅擺設的凌亂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當時的忙亂,可是又好像是一瞬間,這些人都消失了,只有這個場景,定格在了那一瞬間,說實話,這種想法真的很是恐怖。
徐廣庭蹙着眉頭連續把五間屋子都看到了,每一間屋子都不是那種冷冰冰的毫無人的氣息。
恰恰相反,都有生活過的痕跡,而且很明顯,明顯到桌子上打翻的茶漬還清楚地印在桌子上,這就不同尋常了,這是太祖爺最喜歡的地方啊。
太祖爺去世後,雖然封存了這裡,可是最起碼應該把這兒都打掃乾淨吧,看來這兒的確住過人,還住過不少的人,那些人有主子有丫頭,各自有各自的差事,然後在一瞬間,發生了什麼變故,所有人都消失了,或者更像匆忙的撤離。
陸寶菱膽子大了一些,去看那些房間裡面的擺設,驚奇道:“這兒的東西都是內造的,看來是宮裡出來的什麼妃子曾在這兒住過吧。”
徐廣庭福至心靈,趕忙拿了桌子上的茶壺看,如果是內造的,便會留下痕跡,便可知道是哪年造的,果然,上面留下的年號印記是先帝那時候的,太祖爺在世時,別說先帝爺了,就是先帝爺的父親也還沒出生呢,看來這個留仙別館並不是真正的被封存了。
最起碼,在先帝在世時,這兒就曾經有人住進來過。
他想起了那間產房,心中一動,問陸寶菱:“是太后叫你來留仙別館的?”
陸寶菱點頭:“她說,無論我要找什麼東西,先來大恩寺看看就對了,這留仙別館我也是一聽韋侍衛說鬧鬼,心裡奇怪,纔想着來看看。”
徐廣庭突然笑起來:“看來,有一些真相已經浮出水面了,整個事情也更明朗了。”
陸寶菱覺得疑惑:“你想到了什麼?”
徐廣庭道:“韋侍衛說這兒曾經鬧鬼,聽見過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再加上咱們剛纔看的第一間屋子是個產房,就不能難推測出,這兒曾經住了一位待產的婦人,也有人在這兒伺候她,但是她需要隱藏起來,所以選中了在太祖爺時候就封存了的留仙別館,這兒是皇寺,人煙稀少,再加上這兒被封存的緣故,絕不會有人想到裡面住了一個孕婦,然後這個婦人在這兒生活,直到生下了孩子,又出於某種原因,所有人在生完孩子後立即離開了這裡,甚至連匆匆收拾一下都來不及。”
陸寶菱有些難以置信道:“誰會住在這兒啊?啊,這兒用的東西都是內造的,難道是宮裡的人?韋侍衛說鬧鬼發生在三十多年前?宮裡有三十多歲的主子嗎……”話音未落。
她也愣住了,和徐廣庭面面相覷了大半天,才輕輕道:“按着皇上的年紀,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出生的……”
難道,太后想暗示的是這個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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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雙更的,但是突然有事,耽擱了,會在明天補回來,在此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