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翊王府,陷入一片寧靜之中。
蕭天翊自從閒賦在家之後,府中原先的護衛也減少了很多,整個翊王府安靜的有些不像話。
也不知道消息是從誰的口中傳出來的,總之翊王殿下爲了娶葉清冉,自動放棄兵權的事情,已經是滿朝皆知,很多人不明白爲什麼蕭天翊甘願爲了一個女子,捨棄這麼重要的兵權。
但是此舉也讓很多人明白,蕭天翊不是那種野心之輩,他更看重的是兒女私情,不是江山社稷,他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也不感興趣,否則就不會將手中幾十萬兵權拱手相讓。
夜晚比白天要涼快很多,蕭天翊和葉清冉坐在翊王府的假山上,蕭天翊靠着假山,葉清冉靠在蕭天翊的懷裡,兩人同時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以及澄澈的天空,享受片刻的安寧和靜謐。
“你說的那種情況,我曾經見過。”蕭天翊聽着葉清冉把白天的事情講了一遍之後,纔開口說道,“那是一種專門迷惑男人的舞蹈,叫做魅舞,與媚術相結合,便能讓男人迷失心智,不由自主的與跳舞的女子歡好。”
“真有這麼可怕?”葉清冉一驚,“那她是怎麼敢當着這麼多男人的面跳?她不怕被……”
蕭天翊知道葉清冉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這種魅舞是能自己控制的,她沒有施展最高深的媚術,頂多也是讓人癡迷罷了,不會到那一步。更何況,她的目標是皇兄,又怎麼可能與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
“你也認爲葉清悠的目標是皇上?”葉清冉見蕭天翊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便有些憂心忡忡,“萬一皇上真的被她迷惑,該怎麼辦?現在各地方已經有朝臣開始彈劾我了,說我身爲女子就不該參政,還說我是誤國之人,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
“你放心吧,皇兄心裡精明着,他心中自有一杆秤,也會有應對的辦法。不管皇兄說什麼,你記得配合就是。”蕭天翊開口說道。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相信你。”葉清冉點頭,“萬一皇上真的把我當成誤國妖女,要殺了我,你可得護着我。”
“必須的。”蕭天翊將葉清冉摟得更緊了些,點頭承諾着。
可同時,他的心中也在嘆息,有些事情暫時還不能讓葉清冉知道,他甚至在猜測,當葉清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不會怪他沒有提前跟她講。
葉清冉靜靜地靠在蕭天翊的懷裡,她的心告訴她,蕭天翊不會傷害她。即便她已經從皇上和蕭天翊最近有些神秘莫測的言行和舉動中看出了什麼,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動聲色的配合。
畢竟她是智計無雙、聰慧過人的葉清冉,她既然能周旋在幾個皇子之間,設計了一出又一出的局,她又怎麼會看不明白這場由皇上主導的棋局?從葉清悠假死開始,所有的人都已經深陷局中,不得而出。
而她,只是整場局最重要的催化劑罷了。
夜色深沉,最近不上早朝,摺子增多,葉清冉白日裡的工作量也加大,實在有些累
了。她就這麼靠着蕭天翊沉睡過去,將自己完全放心的交給身後的這個男人。
蕭天翊懷中溫香軟玉,捨不得吵醒葉清冉,便慢慢地調整了她的睡姿,讓她在這個涼風徐徐的假山上,靠着自己睡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蕭天翊已經是全身僵硬,可葉清冉這一覺,卻睡的極好。
因爲平時睡在牀上,都是會被熱醒的,可今日因爲夜晚有風,所以倒是很舒服。她微微睜開眼睛,便看見藍天白雲,還有身邊一直守着她的男子。
“醒了?”蕭天翊見葉清冉睜眼,便開口問着,隨即扭了扭脖子,讓自己的筋骨活動一下。
“你怎麼不叫醒我?枕着你睡了一夜,你全身肯定麻了吧。”葉清冉說着,然後從他的腿上爬起來,轉身開始給他捏肩捶腿。
柔軟的手在蕭天翊的身上捏着,力道不輕不重很適中,舒緩了他僵硬的身體,卻挑動了他某方面的神經。尤其是葉清冉捏到他大腿的時候,他一把抓住葉清冉的手,低咳幾聲,示意她可以了。
“天氣熱,你難得睡個好覺,我怎麼忍心叫醒你?”蕭天翊說道,“走吧,去用早膳,然後你該去老五府上了。”
葉清冉點點頭,任由蕭天翊摟着自己,從假山上一躍而下,兩人攜手朝着膳廳走去。
翊王府的人對此都見怪不怪了,雖說自家王爺和葉姑娘還沒成親,但是兩人經常同進同出,而且夜不歸宿也是常有的事,感情好的羨煞旁人。
用了早膳,葉清冉回公主府換了身衣服,纔去了祁王府,繼續看奏摺。
經過蕭天翊的開解,葉清冉已經沒有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了,效率也比之前快了不少,讓皇上很是滿意,深覺這個女子是個可造之材,聰慧而機敏,通透而豁達。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宮裡的養居殿也被打造成這個樣子,用藤條編制而成的小棚子已經做好,風車也做好了,就等着皇上移駕回宮。
孟統領帶着人在祁親王府門口準備着,鑾駕也已經到了門口,羅公公攙扶着皇上,朝着門口走去。
葉清冉緊隨其後,一直低着頭,心中在猜測,今天是皇上回宮的日子,葉清悠到底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呢?
皇上走的很慢,剛走到前廳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對蕭祁說道:“對了,老五,你府上是不是有一個愛穿紅衣的舞姬?”
“父皇是說瀲灩姑娘?”蕭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想起有這麼回事,“的確有這麼個人,她平日裡沒什麼愛好,就喜歡跳舞,跳起舞來沒完沒了,該不會是打擾到父皇了吧?若真是如此,兒臣可要向父皇請罪了。”
“你何罪之有?”皇上不解地問道。
“是這樣的。瀲灩姑娘身世比較坎坷,她原先也是富家千金,可奈何家道中落,加上突發變故,只能背井離鄉來京城謀求生計。可是因爲路途遙遠,暈倒在兒臣的府門口,兒臣不忍見女子孤苦無依,在尋求了王妃同意之後,便將瀲灩姑娘安置在府中居住。她告訴兒臣,她只在兒臣
府中住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她便出去謀求生路,只請求兒臣在這三個月之內,提供給她一個可以練舞的地方。兒臣一時心軟,便答應她隨時可以練舞。父皇來的時候,兒臣忘記跟她交代了,這麼長時間,父皇也沒跟兒臣說被打擾,所以兒臣還以爲……”
蕭祁的確是個講故事的高手,這一番話,將這瀲灩姑娘的身世來歷刻畫的十分悽苦動人,又說讓瀲灩進府是王妃同意的,就把韓明媚也拉下水,減輕皇上的懷疑。繼而以皇上沒有明說自己被打擾爲由,堂而皇之的告訴皇上,他忘了吩咐瀲灩不要來後花園。
這一番話,真是讓皇上產生同情的同時,又無法怪罪他。
“原來如此。”皇上微微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可眼神中卻藏着一抹感興趣的表情,“她的舞姿精妙絕倫,朕很喜歡,你去把她叫來,朕想帶她回宮。”
“父皇,這萬萬不可啊,她來歷不明,身份低微,怎麼可能跟着父皇回宮呢?”蕭祁聽了皇上的話,心中已經樂開了花,可嘴上卻這樣說着,分明是以退爲進。
他跟葉清悠的計劃,本來就是把葉清悠塞到皇上身邊,當他的耳目,將皇上所有的決策都告訴他,所以當皇上提出要帶葉清悠回宮的時候,他是慶幸的,慶幸這次的計劃如此順利。
“這有什麼不可以?你不是也收留了她嗎?再說了,她在你府中,三個月應該也呆夠了,現在是時候另謀出路了,而朕,就是她的另外一條出路。”皇上態度十分強硬的說道,“去把她叫來吧,既然她這麼會跳舞,身輕如燕,朕不如就封她個燕妃,也好讓她在宮裡名正言順。”
蕭祁的臉上一臉爲難,可是看這皇上固執的表情,便也無奈的嘆息,只得吩咐身邊的隨從,將瀲灩姑娘叫了出來。
瀲灩出來的時候,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穿着一身紅衣,行走間搖曳生姿,十分動人,一舉一動充滿風情,一顰一笑顧盼生輝。
分明是同一張臉,葉清冉竟然覺得,昔日的葉清悠面目可憎,如今的瀲灩卻是風情萬種。
“民女參見皇上。”瀲灩福身行禮,“近日不知是皇上在後花園處理國事,民女癡迷練舞,不免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誒,你何罪之有呢?朕雖然是處理國事,但也並非毫無閒暇,閒暇之餘能看到愛妃的舞姿,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皇上開口說着,將瀲灩扶起來,語氣十分溫柔。
“愛妃?”瀲灩假裝有些惶恐,“皇上,這……”
“瀲灩姑娘,你已經是父皇冊封的燕妃娘娘了。”蕭祁解釋着。
瀲灩似乎還沒從這份驚喜中回過神來,她只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上,咬了咬嘴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嬌媚十足。
晃了晃心神,葉清冉才發現皇上的眼中又露出了那種癡迷的神色,看樣子,是葉清悠的媚術又施展了。不僅是皇上,蕭祁也是如此,只怕是下一秒,就要撲上去了。
“愛妃,跟朕回宮吧,朕會好好寵愛你的。”良久之後,皇上才如此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