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多次想要細緻深入的調查端木竚,但是畢竟她身處皇宮。
皇宮裡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人就只有德妃,但是這樣的事情卻是不能告訴德妃的。
畢竟,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是姓端木的。
卻沒有想到裡面當真大有文章,很多事情,端木青想都沒有想過。
韓凌肆的這些資料,不可謂不詳盡。
“你怎麼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沒有理會某人此時正在背後抱着她吃豆腐,端木青徑自問道,聲音裡卻帶上了些激動。
一邊摩挲着她的脖頸,韓凌肆一邊淡淡道:“那個皇宮我都待了多少年了,要滲透個巴子人進去還不是簡簡單單。”
他這一開口,便是拼命地往她的脖子裡面吹氣,頓時酥酥癢癢的,連忙從他的懷裡跑出來,哪裡還有心思去問。
好容易整理好了情緒方纔正色道:“行了行了,我跟你正經話呢!”
走過去,將她重新攬在懷裡,韓凌肆帶着她又仍舊坐回位子上:“嗯!是正經話。”
兩人這邊躲在舞墨閣裡你儂我儂,外面卻是如同一鍋沸水。
就這樣依着那聖旨,秦姨娘果然就成了永定侯府的夫人。
雖然原本大家就受到老夫人的所託,對她不敢怠慢了去,比之如今也差不了太多。
可有了聖旨那件事情在,到底心裡意難平,所以,反倒愈見隔閡了。
偏偏端木竚似乎非要跟這個叫上了勁兒,若是不小心有哪個下人,一時間忘了,叫她的時候喚錯了,那就是毫不猶豫的懲罰。
輕則杖責,重則拔舌逐出府去。
永定侯府向來待下人寬鬆,何時這樣嚴厲過。
一時間風聲鶴唳,原本因爲貴妃省親而帶來的熱鬧和喜慶全部被恐怖和畏懼代替。
端木竣也是十分憂心,偏偏她是君,自己是臣,無論如何是不能違拗她的意思的。
“姐姐,這可如何是好,纔來了一日,府裡就有好幾個人被趕出去了。
而且還是受了傷被趕出去的,這以後在外面可怎麼過日子啊!”
看到端木素憂心忡忡的樣子,端木青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這些天,明裡暗裡她都在忙,完全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
換句話,就算是有時間理會,她也管不了,怎麼算,她都沒有這個資格。
接下來的幾天裡,整個永定侯府還是一團混亂。
而端木竚和秦姨娘卻是無限風光。
她們如此一鬧,就是端木竣也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由着她去。
永定侯府從上到下,除了戰戰兢兢安守本分之外,無一不在掰着指頭等待這十日過去。
待到第五日的時候,端木竚又不知道怎麼動了心思,想要老夫人屋子裡的那扇屏風。
這卻讓端木竣皺了眉頭。
只因爲那扇屏風是當年端木老爺子和端木靖二人立下戰功,先帝賞給老夫人的。
且那屏風天下只此一扇,通身用的都是千年紫檀木,雕刻得是衆仙赴瑤池拜壽的圖案。
雕工細膩,栩栩如生,就連仙童仙女的表情都惟妙惟肖。
可以算得上是永定侯府的一大寶物了。
當時原是想要讓老夫人一起帶走的,但是老夫人之前有和端木竣說過,此物作爲鎮宅之寶留着。
其實這些端木竚也都知道,偏偏還要提出如此要求,可見並非是無心。
端木竣此時也不敢直接忤逆了她的意思,只好將事情的原委又再一次述說了一遍。
哪知道端木竚卻柳眉一豎,冷笑道:“兄長當真是因爲這些個原因麼?爲何本宮從來沒有聽說過?
想來是因爲兄長自知此物貴重,捨不得交予本宮吧?!”
這樣強勢的話,讓端木竣無法辯駁,但是那屏風如此交給她,似乎有違老夫人的遺願。
“罷了!”就在衆人僵持的時候,端木竚卻又嘆了口氣,“既然孃家已然不歡迎本宮這個出嫁之女。
那本宮也沒必要在此繼續礙人眼目。”
說着便吩咐左右:“收拾東西,着人前往宮裡打好招呼,今晚回宮。”
這一來,事態就嚴重了,原本,后妃省親,誰都是盼着能在家裡多待些時候的,有誰會提前回去?
皇帝到時候會怎麼想永定侯府?天下人會怎麼議論?
想到自己的祖宗家廟,端木竣心下發狠,卻也只能說:“不過就是一架屏風,娘娘何須動如此大怒?
既然能得娘娘青目,便是母親在地下應當也會感到這是我們家的榮耀,臣這便讓人取過來。”
這屏風因爲貴重,所以一直都是由端木竣親自收在墨園的。
“不必了,本宮隨你去。”
聽到端木竣改口,端木竚也沒有什麼歡喜的神色,只是到底沒有再提回宮的事情。
端木赫走在人羣的後面,等到端木青夫妻兩個過來,方纔道:“青兒,你有沒有覺得娘娘似乎有些奇怪?”
帶着淡淡的諷刺,端木青笑道:“哥哥覺得只有一些?”
看左右都是自家人,端木赫也不隱瞞:“娘娘性子謹慎,從前雖然也不甚在陛下面前爲孃家說話。
但是能夠開口的時候,還是向着我們的。
這一次爲何卻在府裡擺這麼大的譜?而且似乎有意刁難的樣子。”
提起這個,端木青不是沒有發現,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時聽到端木赫提出來,這種感覺更加明顯了。
“今晚的晚宴,我就不參加了,若是娘娘問起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韓凌肆皺了皺眉頭:“你想做什麼?”
同時問出來的還有端木赫。
但是端木青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好道:“有些事情想要去查一下。”
“不行!”
纔剛說出口,就聽到韓凌肆不容置疑的否定。
“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出去。”
看到他的眼睛裡帶着嚴肅和認真,纔想起來,他是擔心上一次的事情。
“那一次是意外,這一次的事情,我必須去調查清楚,娘娘這一次太反常了,萬一我的猜想是真的……
我們家……只怕是要遭大難了。”
此時,大家都隨着去了墨園,他們三個反倒往水榭來了。
聽到她的話,端木赫眼皮一跳:“青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瞭解到了什麼嗎?”
韓凌肆也是有些不明白,端木青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此時她確實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總不能說她平白無故的知道,端木竚很有可能會存了讓永定侯府覆滅的目的吧!
連忙搖頭道:“若是瞭解到了什麼還好說一點,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我心裡始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你是要去查什麼?”端木赫總覺得端木青隱瞞了什麼。
而且是隱瞞了很重要的東西。
“我要去查一個人,到目前爲止,這個人跟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
“青兒,你到底是要查什麼,不能告訴我們嗎?”
不光是韓凌肆,端木赫也被她上次的事情嚇得不輕。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到現在爲止,端木青的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若是再出什麼意外……
他們都不敢想。
“好了好了,”端木青擺了擺手,十分無奈,“那個人我也不能確定,那不如我先去師父那裡查查東西,再看如何?”
這話說得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他們都知道端木青的性子,若是她不想說,就是誰,也都沒有辦法逼她說的。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今晚我便去小兒衚衕,若是查證到了,明天再告訴你們那人是誰,由你們絕定該怎麼做如何?”
這樣倒是讓兩個人放心了,韓凌肆點頭道:“那晚點兒,我送你過去。”
這一次,端木青沒有拒絕,因爲她知道,此刻她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三個人坐在這個水榭裡,誰也沒有說話,但是,心裡都是沉甸甸的感覺。
至於那架屏風的事情,最終是經過了怎樣的過程,端木青並沒有想要去了解。
天剛擦黑,她便坐上了去小兒衚衕的馬車。
雲千這一次沒有在研究他的醫術,而是站在院子裡看夕陽。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一刻從他臉上看到了,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落寞。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貴妃娘娘不是在永定侯府麼?”
關於這一點,端木青已經不想要去說了。
淡淡的一笑:“在府裡呆着也有些無聊,突然想到師父這裡看看書。”
雲千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端木青便自己,往那房間裡去了。
實際上,這是這裡最大的房間,但是有一大半都放着藥材和醫書。
正是因爲這些東西的充足,才讓端木青能夠在相對來說很短的時間學到那樣多的東西。
看書是需要安靜的,每一次端木青在這裡看書的時候,雲千從來都不會進來打擾。
所以,這一次也是如此。
就在這漸漸變暗的天色裡,端木青的手指從一排一排的書脊上滑過。
她只想要找到那一本。